用过饭,老人给我们重新指了路,又包了两包干粮,本来担心,那伙黑贼再追来,只是听老人说,除非是早已认准的目标他们才会紧追,如果不是就会马上另换目标。
于是,多银我们两人就华丽丽地上路了。
走了有半个时辰,可能不是官道,路也不太好,马车行驶也很慢。
“多银,我们要转回去才行,”忽然心里极度不舒服起来,如果那伙贼人追了去,老人家祖孙俩不要遭殃么?
“为什么啊,小姐,”多银很是奇怪。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调转马头,马车迅速向那片树林子跑去——这马好像能理解我的心思一般,撒腿向来时路跑去,同样的路,竟比来时少用了一半时间。
“小姐,你那么着急干什么,看着路,”我一个跃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顾不得多银的提醒,急向两间土屋子奔去。老人家,你们千万不要有事才是,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李兰心心里可怎么能下的去啊。
“老人家!”房门口前,老人躺在一滩血泊之中,棉布做成的汗褂早被血浸透。那七八岁的小孩子正在旁边坐着,手还紧紧握在老人的手里,正嘤嘤哭泣。
“你、你们怎么回来了?”老人气若游丝,微张开了眼睛。
“老人家,你撑着,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我扶起老人的头,放在我的腿上。这些该天杀的贼人,滥杀无辜。也怪自己大意,就怎么忽略了贼人会追来的可能性。
“老人家,我们昨晚不该来打扰你这片林子啊!”多银大哭起来,一时小孩子也更是大哭起来。
“你们快走,我的孙子。。。。。。小六儿就拜托你们了,只要。。。。。。平安长大,不要让他报仇,”老人用尽全力往下说去,“你们得罪了什么人,竟会。。。。。有如此大的仇恨,听语音,那伙贼人是。。。。。。受人所托,一定要取了你们性命,我撒谎。。。。。说你们向另一方向走了,他们绝对、料不到你们会回来,现在,你们可以。。。。。。顺官道走了。。。。。。。”
“老人家,你放心,我一定会揪出贼人,替你报仇,”老人的目光在我和小六儿身上来回穿梭,我知道老人的意思,“小六儿,从现在开始就跟着我,只要我活一天,就保证他不渴不饿地活一天!”
老人终于微微一笑,头一偏,合上了眼睛。
“老人家——”
“爷爷——”
凄惨的叫声惊飞了林中的鸟儿。
我和多银拿来铁锹,在树林里葬下了老人,又和小六儿一起给老人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又带上一些水,三人这才一起动身上了马车。
“这位姐姐,还是我来驾车吧,”小六儿坐在我的身边,安静地盯着我的眼睛。
“你会驾马车?你还这么小,还是我来吧,”我勉强笑了笑,看了一眼这个满眼倔强的小男孩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概就是这样吧,这样小的男孩儿,眼睛里竟忽然有了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气慨来。
“小姐,我们还要去桃枝山吗?”多银坐在小六儿的身边,拿帕子给小六儿的花脸儿拭了拭。
“怎么不去?他们千方百计地阻拦我,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更或者是一个惊天的大阴谋,我要揭出来!”是的,这一刻我下定了决心——只要这条命没丧,就要闯到最后。
“只是,小姐从小在相府里长大,又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步步要置小姐于死地呢?”多银一脸的不解与担忧。
“现在担心也无用,总有一切真象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你俩向车里坐好了!”我使劲挥了一下手里的马鞭,马儿撒开四蹄,顺着官道狂奔起来。
走到一家小街上,我吩咐多银下去买了两顶斗蓬,又买了一些漆。这辆马车一路上太显眼,得重新把车蓬刷上别的颜色,我和多银也最好不要以真面目示人,免得再起不必要的风波。
一切准备好,相信再也不会有人认出这辆马车来。三人便在一处小店门前下了马车,小二早已热情迎了出来,多银吩咐了小二好好喂马,又要了一间上房,准备晚上早点休息也好起个大早赶路。
“小六儿,你去看看,那个人拿着谁的画象,在问什么,悄悄地跟着,看他们在干什么,我和你多银姐姐就在这儿等你,”小六儿听我吩咐完,立马起身向外走去。
刚进入这家小店门外,就看见两个穿着不象一般人的男子,手里拿着画卷,在向人寻问。
“小姐,不会是来拿我们的吧?这些贼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居然青天白日的要杀人?!”多银隔着斗蓬,伸过头来,小声说道,“难道就不怕官差么?”
“既是干了这一行,都是不要命的,哪还想着别的?钱,就是杀人的理由!”轻轻抿了一口茶,哼,走着瞧,这帮坏蛋!
“小六儿,你回来了!”多银一激动站了起来,“怎么样?”
“不好呢,他们拿的画象,一张是女人的样子,另一张是男人的样子,看样貌,都是一个人,就是姐姐,”小六儿人小鬼大,小声说完便坐下来,一声不吭起来。
“多银,去说给小二听,让他们把饭菜端到咱们房间里来,这里人多眼杂,”我起身,拉上小六儿,便上楼去了自己订的房间。
一会儿工夫,多银也进了屋子。
“小姐,不知他们会不会找到这儿来,”多银坐下,拿掉了斗蓬,又顺手帮我拿下了斗蓬。
“他们骑着马走了,向桃枝山方向,”小六儿突然开了腔,“他们只是打听两个人和一辆马车。”
“太好了,这么说,他们走了?”多银出了长一口气,“今晚终于可以吃个安生饭,睡个安生觉了。”
“那也不一定,说不准他们又回转过来呢?”现在是非常时期,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小六儿爷爷的死不就敲响了警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