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竹林,可欣老远就看到了亭子里那修长的身影和那随风飘舞的银发,背对着可欣,面对着月牙,可欣不免苦笑,他,是寂寞的吧?
许是感觉到有人来了,笛声嘎然而止,暗星转过身来,见可欣真正出现在他面前,露出一抹欣喜,随后恢复,淡淡道:“君,夫人,似乎很喜在夜间散步?”该死,为什么在称她君夫人的时候,胸空没来由地那么闷?
“是啊,暗星公子似乎也是如此?还如此有雅兴,对月吹笛?”报以灿烂的一笑,可欣点头。
最初就觉得暗星这个所谓的暗月使者不简单,此刻,她不得不再次觉得眼前这个一头银发,貌似纯洁无比的男子有多么地狡猾!毕竟,他知道用这个方法引她过来。
“也许吧!”给出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答案,暗星倒上杯酒,含笑递给可欣。
“谢谢。”甜甜地笑笑,可欣接过杯子,象征性的抿上小口,竟觉得甘甜无比,有种桂花原始的香味,并且,喝上一口,唇齿六香,不得不承认,这是酒中的极品,与皇宫的供品可有一比。不过,她不是容易被迷惑的人,放下酒杯,可欣正想切入主题,暗星已抢先把她还未出口的话截住:“什么也不要说,这样不好吗?静静地坐在一起不好么?”口气里,竟有些许的凄凉,没来由地,可欣心口一紧。
“你很,孤独?”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哪些地方仍未理清。可欣直视暗星,出声问道。
“孤,独吗?没想过。”略一沉吟,暗星微微摇头,的确,他从一出生,他以后的日子便已注定,现又谈得上有感觉吗?
做人可真失败,可欣微叹口气,话还没出口,不知为何,头一歪,可欣便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出来。”了然地瞟了一眼熟睡的可欣,暗星冷斥。
“阿斯特.雷恩,好久不见。”应言,一缕白烟紫雾骤现,紫紫和白齐声道。语气里并无波澜,不知情的人,以为他们像是好友许久不见在叙旧一般。
“是啊,两位美丽的公主,我们的确有几千年没见了,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你们竟一点没变。丽莎紫和丽莎白.乔仪。”暗星,哦,不,应该是阿斯特.雷恩勾出抹冷酷的笑,讥道。
“阿斯特,我们没空和你闲磨牙,我们只是想警告你,管好你的奴才,别插入别人的世界。我们的恩怨,干嘛拖累人界?”听此,紫紫早已按捺不住,上前对他大吼。
“小紫,别闹。”白拖下紫紫,怒瞪她一眼,随即冷淡面向阿斯特:“阿斯特,千年约定,你应该还记得吧?”停在可欣的头顶上,白随意问道。
“如此重要之事,我岂会忘记?”顺着白的话,阿斯特点头,算是回答。
“那尊贵的魔界的皇,你应该还记得约定第二条:实现约定之前,双方不得有任何挑拨之举,违方做输方计算,那你委派由夜风.迟和占据云谜儿的肉体去迷惑君佑痕,难道不是为了扰乱叶可欣的心神吗?单凭这一点,你就已是输方。”白话锋一转,冷道。拜托杜由沂和叶可欣帮助她们精灵族,并再三地欺骗她们俩,她和紫紫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如果再因为她们,让叶可欣的情感再受波折的话,她们就真的无颜再见叶可欣和杜由沂了。如今,能为她们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你似乎还是一点没变,黑的也能被你说成白的。”蓦地,阿斯特淡淡地笑了,使用念力,远在“听雨院”已将君佑痕弄得神智不清了的云谜儿接到呼唤,连忙伸手往君佑痕空洞的眼睛一拂。等他倒下时,便化作一股风,瞬间来到阿斯特身边。
“皇。”见紫紫和白已现身,云谜儿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一个转身,由夜风.迟和从云谜儿身体里破体而出,显现出自己真实的模样,一躬身,恭敬地道。
在见到夜风绝世的面庞,白心一惊,这么久不见,她竟越发的性感迷人。而自己,即使已几千年的岁月,却依然是一个小不点儿,又怎敢奢望,他那一点点的留恋呢?
“阿斯特,离我们的的约定还有一年,你何必这么早就到人界?你只要在魔界待上一天,我们的约定就如期而至。为何要在人界耗费上一年的时间?”无暇去想及别的事情,白淡淡道。
“可是,这样的等待,会更有趣。”阿斯特并不否认,知识只要他认为有更好的方式,他宁愿花上时间,慢慢等待。
“如果只有这么简单,我自然没有异议,但是,身为磨界的最高统治者,你该明白,有着法术之人永远不可能对一个凡人生出感情,并且,是三界中,拥有无上法术的魔界的皇,这样,天遣会永世伴随着你。”白一句点中要害,一直心系于阿斯特的夜风也意识到这严重的一点,有丝不安。
“这种低级的错误,你认为我会犯么?”阿斯特一挑眉,不屑一顾。可是,为什么听到丽莎白的话,第一想到的人会是她?
“一生最难就是情,你一旦动情,你认为你还能止得住吗?别把自己想得太能自制了一点。当初天界的三圣母和七仙女何尝不是你这心态?”丽莎白对阿斯特的自信嗤之以鼻,命名就动情了还狡辩,就像她,命名就对自己的敌人动心了,却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来此劝说,她是不是傻透了一点?
“我不是她们!!”阿斯特听闻怒吼起来,把夜风和两个精灵都吓了一跳。
“姐姐,跟他讲这么干嘛?忘了现在的局势啦?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不宜在此久留,还是先走吧。”见状,紫紫落到白的身旁,低声耳语道。
“好……吧。”略微思考,白轻轻颔首。再次将眸子移向阿斯特,缓缓道:“自古情字最伤人,但愿你能明白,感情之事,何必强求?”语毕,紫紫和白各化做青烟,消失不见。
“走……吧。”捏紧拳头,目视她们不见,阿斯特低沉吩咐道。
“去,哪里?”感受到了不该有的阴郁气息,夜风埋下头,轻轻问。
“当然……是回魔界。”松开拳头,无视被指甲掐得青紫隐隐泛血的手,阿斯特念力一掐,转眼也消失不见。
——风呼呼地吹过来,谁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只有那一轮弯月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并暗暗地祈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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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早晨,总是会有温暖的阳光洒落各个角落,温暖大地上种种万物。枝头的鸟儿,早在天空刚露出鱼肚白之时,就已出巢,在树梢,引吭高歌。好不惬意。
“哈,”终于,在阳光普照之时,也因睡姿不舒服,可欣还未睁开眼,便已直起腰,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再加打一个哈欠。
睁开眼时,可欣对自己身处凉亭的处境闪过丝诧异,随即回忆起昨天晚上:喝酒,聊天,睡着?不省人事?酒?
可欣醒悟过来地向自己胸口瞥去,纽扣,衣着完好。不禁大松一口气。埋怨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停,等等,地上那一团是什么?猛地,可欣将视线移向地上鲜艳的一角:一个人?一个女人?
“喂……”用脚踢踢那个女的,没反应,可欣便蹑手蹑脚地将那个女的翻过来,看到容貌时,大吃一惊:云谜儿?
“云谜儿,别给我装死,快起来。”可欣使劲拍拍她的脸颊,恶声恶气地说道。
“呃……”吃痛,云谜儿轻皱柳眉,呻吟一声,然后缓缓张开眼帘,看见眼前突然放大的精致脸庞,她猛地醒悟过来,跳出可欣的怀抱,警觉地厉声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她只记得她应爹爹的吩咐,前往上官伯父这里,准备代替爹参加武林大会,然后在途中,就突然地晕倒了,然后就不省人事。现在,这个女子是谁?为什么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更可恶的是,她长得居然比自己还漂亮。她到底是什么人?
“云谜儿,你没发烧吧?你在上官府都不记得啦?”可欣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奇怪地自语道。不会又是个穿越的吧?云谜儿怎么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似的?
“上——官——府?”云谜儿一时呆楞住,她好像不知道好多事情?她晕倒时,离上官府应该还有几天的路程,没理由会被送到这儿来啊!
“你知道你是谁么?”看她好像一脸迷茫的样子,可欣不确信地问道。
“我乃‘云水山庄’的少庄主——云谜儿,代替家父参加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许是察觉到可欣并无恶意,云谜儿提高音调,自豪地说道。
“一个月后?武林大会还有十天左右就将举行了,还一个月后?”可欣张大小嘴惊呼。既然她还记得她自己是谁,怎么会忘了日子呢?而且还相差这么多?
“什么?”相比可欣,云谜儿似乎更为惊讶?她居然昏迷了半个多月之久?她怎么会昏迷这么久?
“天哪,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可欣夸张的抱住头,仰天哀叹。
“诗琴,你们在这儿干嘛呢?吃早饭了。”都在两人疑惑时,由沂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地拍上可欣的肩,神情怪异地睨过云谜儿一眼,才说道。
“暗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走在路上,由沂用心理传音的方式向可欣说道。
“云谜儿好像也变了一个人似的。”大惊之余,可欣回道。
“难道……”两人奇怪地对视一眼,沉默片刻,齐声怀疑地说道。
“先前的云谜儿是假的,只是颗棋子,暗星才是幕后主使。若是这样,那么君佑痕的伤和暗中盯着我们的人,都是——暗星所为。”两人肯定地判断。不然,不讳这么巧,在君哦与很受伤的同时,云谜儿和暗星就一前一后地进入上官府,然后再一齐消失。那么,云谜儿起先勾引君佑痕,也很有可能是条计谋。
但是,新的问题在真相扶出水面后,也接踵而至了,那便是最致命的问题:原因?
谋朝篡位?不太可能,若是这样,暗星应该很明白君佑痕这根刺留不得,若是想以他来威胁皇帝老儿,也说不太通,第一,皇帝不缺太子人选,皇帝绝不可能为了一个王爷而舍弃江山,第二,就算黄顶肯交出江山,以此来换君右痕,那暗星也没必要犯这么大风险,将他放在上官府这既引人注目,又高手聚集的地方,并且让他安心养伤。
感情纠纷?似乎也不太对劲儿啊。君佑痕素来对女人没兴趣,也就从不会拈花惹草什么之类的,再说暗星从容貌上来看,并不亚于君佑痕,而且,好似还略胜一筹。几乎没有女人愿意抛弃他。就算真的因为女人的话,那么这个女子一定很非凡,可她并没听闻有关任何君佑痕的年少轻狂。——难道?是上次迷园里的那幅画像里的女子?
已无心再想下去,可欣只觉得一阵胸闷。一股奇怪的情绪迅速笼罩全身,没来由地,心口有点痛?是心痛的感觉吗?因为君佑痕喜欢别的女人所以心痛?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可欣猛地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等抬眼望去时,由沂和云谜儿竟已走出老远,并带着复杂的神情看着她。可欣抹去那股心痛,强扯出笑,跟了上去。
“伯父……”到了大厅。云谜儿见到上官浩然,刚才和由沂,可欣一起走的尴尬顿时消失,雀跃着蹦跳到上官浩然身边,冲上去想抱住他,却被上官浩然止住:“谜儿,你这有演的一出什么戏?今日见到老夫为何如此高兴?”见可欣有点失落的模样,上官浩然拐着弯把矛头指向了云谜儿,虽然今天的云谜儿有些不同,但是,他不可能轻易放下对她的疑虑。
“因为心情好呗,伯父,谜儿想请教您一个问题。武林大会不是一个月后举行吗?可那位姑娘却说是十天后举行。这是怎么回事?我睡了很久吗?怎么会睡那么久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云谜儿坐在上官浩然旁近,满脸迷茫地问道。
“睡了很久?”上官浩然也不禁困惑了起来。
“是啊,我在前往上官府的时候,不知为何,在途中竟睡着了,一醒来,便在亭子里,看见了那位姑娘,还说了好多奇怪的话。”云谜儿也歪着脑袋,不明所以。这种高难度的问题,她才不要绞尽脑汁去想呢,交给老谋深算的伯父既省时又省力,多好!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