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搅局者，混沌苏醒

“那么，请问，你是不是这个虚拟世界的唯一出口，‘终极’？”

“很遗憾，这个问题，我——不想告诉你。”白无常拒绝回答苏醒的这个问题，并微笑着补充道，“你尽可以放飞想象猜测，但我什么也不会承认。”

“你承认与否都已经无所谓了，白无常，”苏醒眨眨眼，狡黠地笑了起来，“因为我十分确认及肯定，我的这些判断和分析，就是最后的真相。就算你想否定，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可笑言论罢了！”

“是么？”白无常云淡风轻地笑着，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你认为事实果真如此，那么，就当这一切就如你所说的那一样吧。我没有其他意见。”

白无常故弄玄虚的样子，苏醒不是第一次见了，他有些不屑地想：“还是神神秘秘的老一套，不过，已经骗不了我了。”

他摇摇头，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被粗暴地踢开了。

在苏醒和白无常惊诧的目光中，一个短发的少年立在门口，左手握着脏兮兮的大号酒瓶，仰着脖子，咕噜噜地往口里灌着酒；右手倒提着一把生锈的老式左轮手枪，一荡一荡。

苏醒疑惑震惊的瞳孔中，清清楚楚地倒映着这个少年，与苏醒本人一模一样的容颜，和截然不同的气质。

见到这位不速之客，苏醒近乎本能地厉声质问道：“你是谁？”

“蠢货！”闯入者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轻蔑地看了一眼苏醒，不屑地呸了一声，“你是瞎了眼？还是脑子里仅剩不多的智商已经生了蛆？居然会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

苏醒面红耳赤，怒视着少年，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杀意。

“我，我是谁？”少年脚步东倒西歪，指了指自己的脸，大着舌头，笑嘻嘻地道，“你，你，你居然会问我是谁？哈，哈哈！才说出世界上存在着许多个不同性格的苏醒的你，竟然能马上忘掉自己的言论。大言不惭，呃，大言不惭地问我是谁？”

“不，这不可能！”苏醒踉踉跄跄地后退一步，大声吼道，“我才是苏醒，你，你这个冒牌货！”

“呵，呵呵！”少年将手上的酒瓶子往地上用力一砸，手枪一转，扳机一扣。枪口火花一闪，一颗黄铜子弹呼啸而出，穿透苏醒的眉心正中。

“蠢货就是蠢货！死的叫尸体，活着的才叫苏醒！”

苏醒一脸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这一次，他的“不死之身”没能发挥作用，再也没也站起来。而且，也没有第二个其他性格的苏醒，出现在这间手术室内。

少年走上前来，对准苏醒尸体的要害位置，“砰砰砰砰”地再开四枪，保证目标彻底死亡，没有任何救回来的希望。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把沉重的锤子，头也不回地道：“介意吗？”

白无常愣了下，才道：“不，你随意。”

少年熟练地剖开苏醒的肚子，将里面的大肠小肠、肾、肝、心、脾等器官全都一股脑地拉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地面上。接着，少年用双手，在这堆沾满血污的人体器官中摸索翻检寻找。

好一会儿之后，他似乎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扔掉刀子，换上铁锤，“铿铿铿铿”地砸在苏醒尸体的头部，砸得脑浆四射，白汁狂喷。

从始至终，白无常都没有干涉这少年的奇怪举动，只是略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你到底是谁？”

“刚不是说过了么？”少年抬起头，满脸的鲜血中露出的居然是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我是苏醒啊。”说着，少年已经将尸体的脑壳全部砸碎。他将手伸入脑髓里面，摸了半天，捞出一颗灰白色的核桃样的东西，大笑着丢到嘴中，“吧唧吧唧”地嚼碎后吞下肚中：“这小脑还真是美味，就是少了点。哈，哈哈！”

听到少年自曝身份，再看到他这样血腥残忍恶心的举动，饶是白无常久居地狱，见多了各种残酷刑罚，也不由得小小地吃了一惊，迟疑地道：“你，你真的是某个独立人格？奇怪，照地上这家伙的理论，如果前一个人格没死，后一个人格是不会出现的……”

“所以我才说他是蠢货。”少年脸色潮红，脚步不稳，走了没两步，就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这个可怜的‘自私’人格的苏醒，已经习惯了欺骗。既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就算是追寻真相，也要把自己当做一切的核心。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又能分析出什么样的结果？”

“是么？”白无常笑笑道，“我倒觉得他分析的挺有道理的，也非常接近真正的事实真相了。”

“呵，就算再接近真相，但只要差一点，就不算是真相。”少年不以为意地道，“再说了，如果你真的认同这个苏醒，为什么不肯明白地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你犹豫了，不是么？那是因为你觉得仅仅做到这种程度，还是没办法得到你的认可。”

“你看了这么久，也等了这么久，难道等待的就是一个废物？”少年哈哈大笑，“做不到完美百分百，骄傲如你，会甘心？”

白无常取下眼镜，小心翼翼地挂在胸前口袋里：“你似乎很了解我？”

“别试图转移话题，”少年一瞪眼，“难道我说的有错？”

“呃，好吧，我承认，你说的的确就是我所想的，”白无常爽快地承认，懒得再多看地上那具自私性格的苏醒尸体一眼，淡淡道，“可惜了你的这位同胞，脑仁太小，智商太低，想象力太狭隘，偏偏还自以为是。这种性格的家伙，死一万个也不可惜。”

“那么，你能否告诉我，”白无常眯了眯眼，道，“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你，又是哪一种性格的‘苏醒’？”

“错错错，”少年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大笑道，“你这个提问本身就是错的。我，可不是某一个苏醒，而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个苏醒！”

少年站起声，两腿并拢，右手抚着左胸，微微鞠了一躬，柔声道：“请容许本人苏醒，在此代表混乱无序和疯狂，向这个世界的守门人，‘终极的白无常’问好。”

“混乱、无序、疯狂？”白无常将这三个词咀嚼了一遍，压低声音，缓缓开口道，“这么说，你是‘混沌’之苏醒？不过，你为什么说你是唯一的？”

“这是因为，”少年咧嘴大笑，“连刚才那个自私的苏醒在内，我已经连续杀了三千六百二十四个不同性格的苏醒。如果我计算的没错，除我之外，其他所有性格的苏醒，都已经全部死光光了。”

“此时，此刻，此地，代表混沌的我，就是真正的我。苏醒，你可以叫我苏醒！”

听完少年的宣言，白无常嘴角升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用赞赏的眼光打量着“苏醒”，温声道：“如果你说的没错，那么，我可要真的恭喜你了。”

苏醒似乎并不领情，打了个哈欠，道：“必然会发生的事，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那也是。”白无常点头，想了想，又道：“对了，这间手术室，是漂浮在空中的。我记得，你刚才可是踹门而入的。难道，你能在空中飞行？”

“飞？我不会。”苏醒百无聊赖地道，“不过，想进这里，根本就不需要会飞吧？一架飞机，一套滑翔翼，一副定位仪，足以搞定这一切了。这么简单的事情，白夫子你没必要想那么复杂。”

白无常一想，倒也是这个理。他看着苏醒，问道：“你现在闯到我的面前，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出去。”苏醒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手枪瞄准白无常，“我早就弄清楚了，从这个世界出去的办法，只有两种。第一种，干掉你，出口自然会浮现；第二种，得到你的认可，也能离开。”

“没错！你调查的还蛮清楚的嘛，”白无常笑道：“那，你的选择是？”

苏醒眯起一只眼，瞄了半天，没有扣动扳机，而是大笑着吐出一个字：

“砰——”

摇摇头，苏醒将手枪扔给白无常，耸耸肩道：“选择？当然是取得你的认可啊！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么？呵，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人能打的过你吧？我如果真抱着干掉你的心思，恐怕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了想，苏醒又道，“当然，如果我愿意采用自私之苏醒的那个笨法子，一步一步地朝前走，或者也有能打过你的那一天。不过，那种笨法子太浪费时间，我学不来，也懒得学。”

“有捷径可走的话，为什么要老老实实走大道呢？”

白无常道：“那你的意思是，对你而言，得到我的认可，让我主动帮你打开世界的出口，是一条终南捷径？”

“是啊，”苏醒很爽快地答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个法子，对你，对我，都是一种最简单最方便的解脱之法么？”

“这只是相对于你而言吧？”白无常嘲讽道，“反正我是没看出，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给我一个理由。”

苏醒挠挠头，唉声叹气了一会，抱怨道：“看来你在这个鬼地方呆久了，已经有些看不清世界的局势了。”

看白无常无动于衷，一脸坚持，苏醒只好道：“好吧，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恳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将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你。不过，你确定要听吗？这可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哩！”

白无常道：“放心，在这个世界枯坐三千年后，我的耐心，绝对比你想象中要好得多。”

既然白无常都这样说了，苏醒也就不好意思再推脱，叹道：“那好吧。其实自私之苏醒推断出来的那些，的确是事实。可惜，只是事实的一部分，并不完整，所以算不得真相。他认为，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是从那项基因实验‘沉睡的思考者’开始。那是所有事情的第一个节点。”

“可惜，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