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530900000032

第32章

次日,猛子和黑羔子来到猪肚井。猛子的胳膊上还扎着纱布。孟八爷听说了老顺不卖鹰的事,赞道:“那老崽,大事不糊涂。”又听说村里也闹起了狼灾,唏魄不已。

对狼祸,孟八爷已想好对治的法儿:用药“闹”。因为用枪,不保险,一股火喷出去,死活就难说了。用夹脑,早叫狼识破了,谁也抹不去铁腥味,也无法叫狼的鼻子瞎掉。想来想去,用药,成功的可能性大些。以前,他用过那药,无味,一“闹”一个准。那时,下一次药,几个小丸儿,能“闹”好几匹狼。后来,嫌那法儿太损,又不过癮,才改用枪的。

听张五说,内蒙的黄毛道尔吉从外地弄了药来,瞎炒,糟蹋了一坨,还剩几坨。孟八爷就想去,要一坨来,炒制好,放在狼必经的路口上,狼一咬,啪,就闭气了,叫人立马捆了,往它鼻中喷水,解了药性,送往凉州公园,叫人们观赏去。

牧人们听了,都不好说啥。因为有孟八爷在,张五死活不接这个活。这是规矩。那踪儿,孟八爷先踩了,去抢,不义气。

安顿一番后,孟八爷备足了水,备足了干粮,留下了枪,自个儿带个桦条,借了红脸的胳驼,出了猪肚井,往内蒙古方向走去。行不多久,一点黑星撵了来,是老山狗。本想带它去,又觉得猪肚井更需要它,就唬一声,撵它回去。老山狗驻足了,凝在沙丘上,目送着走向茫茫沙海的主人。

骆驼口吐白沫,打着响鼻,几星唾沫,溅在孟八爷脸上。他也懒得去擦,

只管捉了那驼毛缰绳,一路行去。行了一阵,兴致大增,脖子一扬,唱起来了——

尕老汉哩吗哟——哟——

七十七哩吗哟——哟——

再加上四岁夷尔呀尔哟——

八十一哩吗哟——呦——

唱到兴处,胳驼也直梗梗叫一声,仿佛说:“好呀,再来一个。”孟八爷呵呵笑了。

他拍拍胳驼脖子,也不去骑它。若不太累的话,他轻易不骑骆驼。这驼不是坐骑,而是伴儿,行沙路,太寂寞了,有个伴儿好。这是个公驼,身坯儿好,正是青春好年华呢。孟八爷也想起自己的青春好年华了,兴致大增,一扬脖,又唱起来:

墙头上蹲着个鹦哥儿,

鹦哥儿没有个尾巴。

你给我先做个烟包儿,

我给你买一块手帕。

通往内蒙古的沙山很高,直刺天空,只一道岭,就够翻半天了。沙上多蠕蠕细浪,很是精致,仿佛由巧夺天工的手,工笔细描了的。小的纹,大的漩,再大的浪,一晕晕荡去,线条很是飘逸。常见动物行过的踪迹:这细蠕蠕的爪印儿,是一种叫“瞎蹦子”的老鼠儿的。这家伙,小眼睛,短爪子,尾巴只有寸把长,可最是嘴馋。以前,常把孟八爷撒下的“闹”狐子的药偷偷搬进洞去。有时,它也忍不住馋,就去咬药丸儿,才咬针尖大个眼儿,便伏在药丸上,死了。这蹄印,是青羊的。那是黄羊的。那是石羊的。青羊个儿大,差不多有驴大呢。黄羊个儿小,和石羊差不了多,都跑得比风快。这石羊,多在石岗上跑。偶尔,也会到沙窝里来。那可是个跳高冠军呀,悬悬的一个崖,人家一蹦,就上去了。

这梅花状的爪印,便是狐子和狼的了。狐子的小,和猫爪印差不离,看去,

是一溜直线,很少拐弯。那大些的,像狗爪印的,便是狼的了。狼是自由的动物,它没有狐子那么多的讲究,直哩,横哩,斜哩,想咋走,就咋走。

那沙山,直插天空,高到云里了,怪不得叫“沙漠的珠穆朗玛峰”呢。那山脊,刀削般利,一刃高过一刃,就把天割成一个个块儿了。天空是惊人的蓝,水洗了似的清新,把人的脏腑洗透明了,也把那本是灰色的沙衬黄了。站在沙山上,眯了眼,任思绪和眼游去,神没丫,形没了,只觉磅礴的大气融了自己,那天呀地呀,也融入心了。

沙山虽高,牵了驼,沿了阴洼,碎步儿走去,也不嫌多累。孟八爷走惯了。寻常人进沙窝,先得“塌膘”,经过了苦,熬过了累,瘦了几圈,脂肪少了,精肉多了,叫“塌膘”。塌了膘的人,才能走远路。孟八爷老进沙窝。那膘,在二十来岁就“塌”了,在沙山上行,和平地没嘻两样了。

沙洼里有各种植物,黄蒿,毛条,桦秧子,梭梭柴,拐枣柴……叫秋霜一掠,都跟沙一色了。记得上回,王秃子叫他进沙窝时,一定要带些拐枣柴来。把那红色的拐枣,锯成一寸寸的坨坨儿,放水熬了,当茶喝,能治肝炎的。王秃子那婆娘,得肝炎多年了,没钱治,只有拖了。出去时,一定给她弄些拐枣。

翻过几道沙山,太阳已悬到西山顶上。孟八爷选个露宿的所在,把胳驼拴到一墩柴上,叫它自个儿吃去。因为要远行,孟八爷没带皮袄,穿得也不厚。走路时,仍嫌热,汗水溻湿了衣服。可一停下,风一吹,就寒森森了。趁着天色尚亮,孟八爷捡了足够的柴。为了防寒,防野兽,篝火是少不了的。等黑夜涨潮似的漫过来时,孟八爷点燃了篝火。

就着火光,他吃点儿馍,喝点水。在火旁刨个沙槽,往槽里拨些火籽儿,由它慢慢儿傾去,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张五。那老栋们谈到的“罪犯”,仿佛是青面獠牙的怪物,他们哪能想到,这也是个可爱的老头儿呢,只是心还没转过弯来。也许真为生活所迫,可不管咋说,不该……可活不长了。明知活不长了,该好好歇息一下,却仍往沙窝里钻。听那语气,得了病,值得高兴呢。……你当然,没几天好活了。可鹞子们,才活人呢,路还长着呢,真叫他们猫颠狗蹿一辈子不成?贼不犯是遭数儿少,逮住是迟早的事……他后悔没劝劝张五。明知张五也不是不懂那道理,但还是觉得自己没尽到责任。当时,他真叫张五一连串的发问打晕了。怪,一辈子了,从没那样窘过……自己是不是真有些管闲事了?可这一切,连着自己的喉咙呢,算闲事吗?

篝火呼呼燃着,烧去了大漠的死寂。无风。有月亮。月亮上有个晕圈。那是“风圈儿”,明天肯定有风。这些年,老刮风。不刮风的日子,倒稀罕了。若是风沙大,就会影响行程,好在水多一他专门挑了个大塑料桶,食物也够吃,倒没啥可怕的。若有枪,当然更好,打个兔子,烧了,吃来有另一种风味呢。

孟八爷抽阵烟,叫烟进人每一个毛孔,熏出惬意来。他斜了身,倚了沙,眯了眼,坦了心,任那篝火烤去,把舒坦烤进每一个细胞。这是沙漠旅人最惬意的时刻。行了一天沙路,流了半身臭汗,身乏了,心疲了,就啥也不想,由那火烤吧。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舒坦的享受吗?

孟八爷很少想啥。自他发现想啥都没用的时候,就不想了。脑中总是空着。空了就空了。他只是干好手头的事。别的,随缘吧;不该争的,不去争;不该愁的,懒得愁;车到了,路就开了。万事万物,自有它的道儿,人算不如天算,那就不算了。但手头的事,必须做好。该他做的,就尽力子做去。吃嗜饭,干啥事,得尽心尽力。成了,哈哈一声。不成了,也哈哈一声,都往脑后一抛,再叫心空了去。

所以,翻了几道山,孟八爷觉得并没翻。那脚儿,由了它走去,上坡也罢,下洼也罢,只是脚在行动,心却不留痕迹地在虚空里扫。

火小了。孟八爷睁了眼,丢几根柴,牵来骆驼,拉到柴堆旁,喊声“跷”,路马它便跪在沙上。孟八爷用缰绳把它蜷了的膝盖扎住,以防它趁人熟睡时溜到远处,再用脚把那堆干柴拱到骆驼头前,由它吃那些毛枝儿。他往旁边挪挪,挪出骆驼翻身时压不着自己的距离,再拨些火籽儿入槽,叫它往热里煨沙;仍眯了眼,把心也投进火里,叫它随火焰熊熊去。待睡意袭来时,就用桦条搅搅槽中烫沙,和衣滚人槽中。没等沙中的热蠕动上来,他已打起了呼噜。

半夜里,孟八爷醒了。深秋大漠的夜晚是冰窖,火籽煨出的那点儿热早没了。彻骨的寒凉穿透了衣服,一下下唤他,就醒了。

一睁眼,便看到月亮和那个巨大的晕圈。明日的风沙,想来挺大的。星星却很弱小,似亮欲熄。身旁的空气凝住了,这说明,露宿的地方背风。旅人身

上有汗,汗眼洞开,若是当风露宿,会生大病。先前,村里常有叫“神风”掠了的人,佝个腰,拐个腿,手似鸡爪,口歪嘴斜,重的就瘫了,据说多是身热时不注意避风所至。所以,远行人露宿,先要择地。孟八爷选的,就是极好的地方。近旁,有个巨大的柴棵。柴棵下,有窝。这儿母兔待过,生过小兔。这地方,贼风进不来。许多时候,动物比人更有生存智慧。

风虽侵不了身,寒却袭来了。孟爷就爬起身。骆驼已侧身躺了。初卧时,它是跪的。等跪得过久,它便会斜躺了,放松一下。若是人没经验,挨得过近,睡梦中就会叫胳蛇压住,很是危险。孟八爷觉得腰有些硬,就使劲捶几下……老了。他想,先前,在冰地上睡一夜,一起身,腰身仍如才睡时活泛。现在,老了。他边捶边晃晃腰身,捡几根毛柴,用打火机点了,再次燃起篝火。

远处,传来一声狼嚎,还有“呱嗒嗒,呱嗒嗒”的声音,很像旱獭的叫。

孟八爷也不去管它。夜行,他啥都不怕,鬼也不怕,狼也不怕。村里的狗,多厉害的狗,一见他过来,就缩了身,抖个不停,还发出含糊的可怜的呜呜。齐神婆说这是杀气所致,也许是真的。他与生俱来地带了杀气,任啥动物,嗅到那气,都会胆寒的。

篝火燃起来了,暖意又扑向身子。骆驼给惊醒了,又恢复了跪状。孟八爷添些柴,叫火尽量烧旺些,侧身在火边睡了。靠火的脊背暖烘烘的,胸腹却叫夜气浸得透凉,只能忽儿烤烤胸腹,忽儿暖暖脊背,胡乱迷糊一阵,却再也睡不实落了。

迷糊中,听得骆驼突突地打起响鼻,睁眼一看,不远处有两个绿绿的灯泡。那样儿,一看就是狼。篝火只剩下火籽了,有几根没干透的柴在冒烟。孟八爷又丢了几根毛枝儿,吹几口,一股烟后,火苗儿腾起了。那两盖绿灯远了些。

心很静,并没因狼而晃荡。和狼打几十年交道了,"太熟悉这土地爷的狗了。既使没火,既使手中无枪,既使在空旷无人处,即使狼扑来:他也不怕。对付狼,他有太多的法儿。比如,用桦条打它的腰,待它扑来,瞅中了,只一下,保管它瘫了半个身子;比如,用沙扬,抓了沙,扬去,填它的眼睛,任它多利的牙多凶的爪,瞎了眼,也难动老子一根毫毛;再比如,等它扑时,把桦条插进它大张的嘴,把它的心肝肺肠都搅个稀烂……法儿可多了。任谁,都可以跟它斗几个回合。要诀只有一点,别慌。许多遭遇了狼的,自己先吓破了胆。胆一破,等于就把喉咙伸狼口里了。当然,以的法儿对付不了群狼。但一般情

况下,狼多了不抬羊,更不攻击人。除非,你自不量力,去招惹它们。

一声幽咽的狼嚎传来。那嚎声,仿佛积淀了千年的冤愤。也许,真是冤呢。千年了,都把狼当成敌人,都想斩尽杀绝,却不知它是土地爷的狗。没狗的保护,土地爷也过得栖惶呢。

孟八爷往火中填把柴,侧身卧在火旁。他听得出,那狼真是在嗥。嗥声里,并无进攻的意味,却像村妇哭丧,悠长了声,咿咿呜呜,边嗥边诉。那嗥,是为诉伴奏的。真邪门了。骆驼却如临大敌,时不时突突几声。它在威胁狼呢,等于说:你来,我要啐你,叫你出瘙,烂了你身子。

孟八爷时不时添几把柴,就在那狼嚎和胳蛇的突突声里,看到了东方的亮

色。

远远的,一声威胁的枪响。几峰骆轮踢一路飞沙,追上来了。

是鹞子们。

夜里沒刮大风,孟八爷的踪明显地留在沙山间。鹞子们沿了踪,打着胳驼,径直追来。

鹞子骑在骆轮上,端了枪,一语不发。怕孟八爷有武器,他举枪恭候。另外四人,却下了胳驼,慢慢围来。孟八爷冷冷地望着。时至中午了,沙洼里无一丝儿风。他的心奇怪地静,活了几十岁了,值得叫他怕的,也不多了,但他却不想束手就擒。他扔下缰绳,举起桦条。这桦条直溜,滑顺,使起来倒也称手,稍一抡,就满沙洼呜呜。

四人齐齐后退,吃惊地互相望望。

鹞子冷冷一笑,突地,打一枪,子弹呼啸着,从孟八爷头上窜过。

大胡子笑道:“你这两手,吓老鸹还成。”他前走一步。孟八爷抖抖桦条,喝道:“你再前走,老子拨灭你的灯。”“拨灯”是行话,就是弄瞎他的眼睛。

“弄瞎了,你养活我。我正愁活不下去呢,正好,你给找个吃饭路数儿。”大胡子说。四人又慢慢围了上来。孟八爷一抡桦条,舞个棍花。呜呜声又阻住了他们。

“这老贼会拳脚。”一个矮子说。

“拳棒手怕的大力气。一抱子抱住……”大胡子说,“喂,我看你扔了那家伙,老子们不伤你,只弄几个光阴。再招摇,惹怒我们,可要你的命哩。”

孟八爷冷笑道:“穷汉身上弄光阴?羞你的先人去吧。有本事,找那些贪官弄去,欺负老百姓算啥本事?”

矮子道:“你有本事,告那贪官去,踢穷汉的饭碗,算啥本事?”大胡子笑了:“老贼,你以为老子是打劫的?蛇钻的窟窿,蛇知道。老子们,吋是算总账来了。”

孟八爷哈哈笑道:“算哈账?老子还没做过昧心事呢。信不?你敢动老子,老子就敢打烂你的狗头。”

“成哩。”大胡子前走一步,“我支给你打,行不?这脑袋,经不住一下,打烂了,你得抵命。”

孟八爷后退了。他知道对方想走近他,一抱子抱住。但要真往脑袋上来一桦条,他也下不了手。

“你打,你打。”大胡子拧出头来。孟八爷步步后退,碰在黄毛柴上。趁他分心之机,大胡子抢住了桦条。

孟八爷双臂较劲,把他像拔郎鼓一样甩来甩去。大胡子吼道:“吃屎货,等啥?”三人一拥而上,捉胳膊抢腿,却仍被甩得东倒西歪。“快,勒绳子。”大胡子叫。一个腾出手,取出绳子,绕到孟八爷的脖子里,一勒,他的身子就软了。几人按了,捆了手脚。

大胡子笑道:“这老贼,力气真不小。人少了,还真降不住。”

“畜生。”孟八爷骂道。他双眼充血,那眼睛珠子,似要从眼眶里迸出了。

鹞子却凝在胳蛇上。骆蛇也回过头来,凝望这边。乍一看,很好的一道剪

影。

鹞子冷冷地说:“孟八爷,看在五爷份上,以前的账就算了啦。但今后,别坏我们的事儿,成不?劁猫儿的不骟猪,你安分一些,当你的猎人也成,当你的农民也成,别和那喝血贼们掺和,成不?天下有多少不平事,你能管过来?那么多腐败,你能反过来?我们为了活命,杀几个动物贴补一下,你为啥总纠缠不休呢?”

孟八爷笑道:“叫我别管?成哩。能不能再等几年?”

“为啥?”

“几年后,我就进土坑了。想管,也没法管。”

鹞子冷冷一笑,一扬手,一道刺目的光闪过,沙上多了柄刀子。“挑了他的脚筋。”他说。

孟八爷觉得一股气窜上脊梁。他说:“鹞子,欺负老汉,你连个畜牲也不如。有本事,你和老子单挑,输了,老子自己了断。”

矮子却笑道:“你个松尻子货,想的倒美,叫你尝尝叫沙窝干烤的味儿呢。那时,你才知道土地爷的球是个泥棒棒儿。”说着,他捡了刀。大胡子却挡了他,说:“我来。那活儿,我可是行家呢,一挑一个准。”抢了刀,走近来,捏捏孟八爷的左脚,用力一挑。孟八爷一声惨叫。那人却朝他挤挤眼,用力揪他一下。孟八爷明白他手下留情了。那刀锋,偏了,割的是小腿肚子,并没有挑脚筋。这疼,他虽能忍住,却仍是直了声,夸张地惨叫,骂些很野的粗话。

大胡子擦擦刀上的血,大声说:“成了,由天断吧。你没粮没水,爬不出去,就当个沙窝里的旋风吧。这是你自己寻的,别怪我们。”

鹞子冷冷一笑,说:“看在五爷面上,那账,就这么结了。死了,也该你当个冤魂。活着,日后嘴头紧些,少当松尻子货。”

“呸!”孟八爷圆睁眼睛。胡须在风里抖着。

五人牵着驮了孟八爷的水和馍馍的骆驼,一溜烟去了。孟八爷吼道:“有种的,你一枪崩了我。”

“想得倒美。”大胡子笑道。

那些人走远了。沙洼里很闷,太阳发出嗡嗡的声音。孟八爷听到了血管的跳动和刀口处一跳一跳的痛楚。那血,已流人鞋中,脚稀稀地难受。

想来那大胡子,还偷偷在捆他手腕的绳子上割了一刀,稍一挣,绳子就开了。孟八爷解开绑腿的绳子,卷起裤腿。那伤口不很深,但仍在流血。还好,若真叫挑了脚筋,在沙漠里,非变成干尸不可。只是这刀伤也糟糕,若再流血,也出不了沙窝。最怕的,还是感染。这儿没针没药,一成破伤风,也只有一死了。

同类推荐
  • 万历王朝之血色帝国

    万历王朝之血色帝国

    隆庆皇帝朱载厘驾崩后,九岁的万历皇帝朱翊钧继位。先帝把他托付给内阁大臣张居正,同时,太监冯保作为万历的“大伴儿”开始掌管内府。皇帝、大臣、太监——万历王朝在这个“黄金三角”中挣扎,开始了它风雨飘摇的十五年。张居正从辅政伊始,便用政治手腕扳倒前首辅大臣高拱,后挟万历强制推行清理朝政的“考成法”和改革赋税的“一条鞭法”,使明朝经济得以明显复苏。为顺利贯彻自己的治国方略,张居正与冯保联手专权,动用东厂锦衣卫残酷镇压、暗中控制,剪除异已,堵塞言路。此期间,万历在张居正的竭力扶植和皇权给予他的奢侈和淫乐中,慢慢长成—个性格阴暗、贪淫放纵的帝王。
  • 人间(上)

    人间(上)

    “一部关于人性和命运的传奇体验。超越极限震撼世界的当代悬疑史诗。我,从天机回到人间,却丢失了全部记忆。平庸的现实生活,每天厄运缠身,整个世界都与我为敌。忽然,发现自己拥有神奇的读心术,一个惊人的秘密已近在眼前——兰陵王面具忽隐忽现,蓝衣社大门突然敞开。而我,真的是我自己吗?”
  • 山区小社

    山区小社

    本书共由《情为谁苦》、《山区小社》、《小社主任》、《信合之花》和《八月牛》五篇短篇小说构成,以基层信用社为背景,通过对花果湾信用社老主任姜效忠、员工黄丹青和叶子等普通信合人的描写,展示了他们的酸甜苦辣和人生追求,细致的刻画了基层信合人对信合事业的无限热爱,主题鲜明地讴歌了信合人为服务“三农”无私奉献的可贵精神。给广大读者提供了一个了解信合人的窗口。
  • 血腥电梯

    血腥电梯

    每晚的12点,在全世界各地的电梯都在上演着一幕剧情不同,但结局相同的恐怖悲剧……电梯里的脚、电梯里的人头、地下十八层……正等待着你。
  • 桃花依旧笑春风

    桃花依旧笑春风

    那样奢侈的良辰美景,正因为举世无双,所以觉得满心欢喜,只恨流年似箭,岁月轻浅,怅然地站在长河的这头……而明月,已经照了千年。也许不过是某天半夜突然浮上心头的一丝情绪,不曾想却萦绕不休,牵绊出早该遗忘的旧时风月……
热门推荐
  • 在鹰眼的那些记忆

    在鹰眼的那些记忆

    本书大部分收集的文章写于作者在Iowa读书期间,在作者从Iowa回来后的三年中,他一直在向原来的这些文章补充其认为值得记录的回忆,以至现在形成了您所看到的整本书,只为记录下昔日最真实的记忆和想法。
  • 象田即念禅师语录

    象田即念禅师语录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我有相思不可言

    我有相思不可言

    两年前。黄宇VS莫皮皮,他搂着别的女人对她说“莫老师,这是我女朋友,韩凌,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她笑着对那个女人说“啊,早就听说黄队的女朋友是个大美人,果真名不虚传啊,你好,我是莫皮皮,是D大的辅导员,很高兴认识你!”
  • 秘境追踪

    秘境追踪

    本书内容包括:历代帝王之谜;影响后世的历史谜团;生命之谜;人类生命之谜;地球之谜;历史悬案;历史文化之谜等。
  • 红绣鞋——兰花再放

    红绣鞋——兰花再放

    女子善良美丽,后来为什么要杀人?她素袍裹身,站在悬崖之颠,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被人利用到这儿来杀人,而是和心爱的男人一起济世救人,路过此地,一起笑望天下……
  • 三国风云之名将路

    三国风云之名将路

    一个孤儿因为一个看似荒唐的梦想穿越来到三国;在这个英雄辈出的大时代,他会改变什么?他能改变什么?一个掌握了现代技术的穿越少年真的能够在三国时代毫无悬念的叱诧风云吗?且看现代孤儿如何成长为一代名将。
  • 霸道总裁:专宠私家甜妻

    霸道总裁:专宠私家甜妻

    五年前她招惹了恶魔总裁,五年后她再次遇到那个混蛋。每次相见,他眼中的火热都在加深,让顾南溪惴惴不安。因一场误会,她撕碎手中的隐婚契约,顾南溪将合约扔在盛世的脸上说,“放了我。”盛世却霸道的说,“不放,你是我的妻,你若是再敢逃跑,我一定会摧毁你。”该死的顾南溪,竟敢从他身边逃跑,还整整五年,这五年里他的空虚和落寞,需要她来填满!顾南溪却想,她一定要翻身农奴把歌唱!盛世,你欠我的,该还我了。【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恋上唐朝公主

    恋上唐朝公主

    裴宇翱在一次好友的聚会上,他偶然发了一枚很特别的玉佩。裴宇翱有了一次,实现自己小时候的梦想的机会。时空穿越,让他来到了唐朝。无奈之下成为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并与当朝公主苏瑰相遇。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磨合,两人渐渐暗生情愫。爱情的火花就此点燃,两人之的故事也就在此展开......
  • 顾顺章:中共历史上最危险的叛徒

    顾顺章:中共历史上最危险的叛徒

    从浪迹上海滩的少年,到小工头、工人纠察队长,再到中共中央最年轻的政治局委员,他经历了血与火的淬炼。他曾使国民党特务闻风丧胆,被称为中共“特工王”。他的叛变险些毁灭中共中央而改写中国共产党历史。他一生只留下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让人难识真面目。他走过的歪斜足迹直到今天才被厘清。他就是中共历史上最危险的叛徒——顾顺章。本书较为全面地记述了顾顺章从中共中央特科领导人,蜕变为中共历史上最具危险性的叛徒,最后又被国民党惨杀的一生。
  • 樱蓝贵族学院之恶魔在身边

    樱蓝贵族学院之恶魔在身边

    一不小心在溜冰场撞了那个高贵的大少爷一下,从此人生一片的黑暗,动不动被要挟为他做牛做马,遇到他之后,18年来倒霉的事都一齐来了,然后一个又一个的把柄落在他手上……恶魔啊!放过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