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到此处,少云、少楚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招惹谁都不能招惹凌诺君。
平时无害的‘他’慵懒的似之猫,处在发怒边缘的‘他’则依旧一副无害的单纯模样,只是偶尔的手段则只有真正了解过的人才清楚。很不幸的是,花弄月好死不死的触碰了诺君的底线。
此事还要追溯到三天前,仍旧是临近黄昏。
一袭红衣的诺君正坐在古筝旁,悠扬唯美的琴声从她如玉般的手下缓缓泻出,时而轻柔绵延脉脉细语,时而激情昂扬直冲云霄。
正沉浸在琴声中的花弄月却不知死活的轻拍手掌,随着一个音符的突然拔高,琴声戛然而止。并不了解实情的两兄弟只是诧异的对视了一眼,眼中的不解快速的蔓延在脸上。
而知道诺君忌讳的花弄月则冷汗直冒,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诺君的反应。后者只是从容的起身、迈步,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显拖沓,转身走向了竹屋。
第二天一早,就把少云、少楚两兄弟交给了花弄月,随后就演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少云、少楚两人最后才了解到,诺君平时有诸多规矩。
例如,只用上好红杉木所做的琴并且弹琴时不喜有人打扰,喝茶只喝十金一两的西湖龙井,吹笛则只用当初诺君刚拜花弄月为师时花弄月送的玉笛,还有吃饭不喜吃辣、不喜吃酸,作画时不喜有人在旁打扰,喜欢茉莉花的清香却不喜檀香……
诸如此类,花弄月那天说了很多,直到他说完了,天上已经繁星点点,兄弟二人早已将注意的事项记在纸上,并对花弄月十分感激。
花弄月却出神了,只不过在一起生活三年,想不到对诺君的各种忌讳自己竟然这般清楚。
轻轻叹了口气,眼神转向头顶,繁星点点,心里却有些烦闷。
已经三年了,诺君能在自己身边呆多少个三年?等她离开自己身边时,自己会不会不舍?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孩子,外面的江湖人心险恶,自己又会放心她离去?
转身,走回竹屋,给两兄弟留下了一抹背影,平时挺拔的身影此时也有些弯曲,仿佛一时间老了十岁。
现在的两兄弟并不知道花弄月的心思,等他们明白时,已经又过了三年后……
花开花谢,时光如梭,眨眼间,又是三年。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但除了一个人。
今年的梅花,开的格外的好,伴着清风,花香缓缓袭来,围绕在众人身侧,使在竹亭的二人精神也跟着极好,当然,仍旧除了另外一人。
石桌上,铺着一层做工极其细腻的宣纸,宣纸旁,一方砚台静静的立在那,几杆形状不一的毛笔也分散在石桌各处。
只见其中一杆较细的毛笔被一只如玉般的手执起,缓缓落在宣纸上方,笔尖微动,在看此时的宣纸上已然出现了一朵怒放的梅花。
明明只是一朵极其简单的梅花,从眼前执笔的人手下却好似画活了一般。
又换了几杆不同大小的毛笔,一枝簇拥着盛开的梅花显现在了纸上。
只见其中有的似开半开,有的仍是花骨朵,有的已全然盛开。形态各异,颜色各异。看得人却不会觉得突兀,仿佛一枝梅花就应该如此这般。
放下手中的画笔,又从身旁站立的人手中接过另一杆颜色、做工极其精巧细致的毛笔。
乳白的颜色娇嫩欲滴,笔身晶莹通透,只余笔头丝丝红色,笔毛极其华顺,一看便知笔的主人平时极其宝贝。
落笔下去,纸的右侧赫然出现一袭精致小楷。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只见其字迹力道雄厚,笔锋却略显的慵懒,观其字,便可看出执笔之人定是洒脱不羁的性子,见其诗,便可看出执笔之人定是拥有一颗不服输的心。
笔顿,此画已然完成。
就着身旁递来的热毛巾微微敷了下脸,接过另一人递来的西湖龙井轻抿了一口,而刚才递毛巾的人早已拿来了一袭似火的狐裘轻披在诺君身上,看着眼前脸颊有些发白的诺君,少云的眉毛顿时拧成了一个川字,而少楚脸上则没有什么表情,但心中也颇为诺君的脸色心疼。
是的,此时站在竹亭的三人正是诺君、少云、少楚。
相伴三年,少云、少楚深知诺君的脾气。也知道他在作画时不喜身上衣物过于累赘,而作画后则喜欢敷脸,喝茶。因此一直在身旁候着,水不知换了多少盆,茶也不知温了多少次,都只为了在第一时间递给诺君。
三年后的少云脸上多了分玩世不恭少了分初见的稚气,只有面对诺君的事时才会出现凝重,哪怕那是件极小的事。反观三年后的少楚则褪去了天真,多了分冷漠,也只有在面对诺君的事时眼神会逐渐炙热而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而此时的诺君仿佛并没有发觉身边两人的不赞成,仍旧自我的品茶、赏梅,性子则和初见时一个样,改变的也只有外形。
依旧是一身火红衣衫,如泼墨般的黑色长发只在脑后微微打了个结,其余的则随意分散在两侧。
世人都道美人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而诺君则将此演绎的更加完美。
红衣似火,白皙的皮肤衬托淡淡的桃红色的嘴唇,长眉若柳,翘而密的睫毛微微打着颤,邪魅的眸子慵懒的半张着,高挺的鼻,嘴角总是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如果说三年前的诺君仿若风中精灵,那么三年后的诺君则是浴火凤凰。经过三年的洗礼,当日的少年都已长大。
远远而来的花弄月看到竹亭的三抹身影,心里轻叹。
昔日的少年已然褪去了羞涩,此时的他们是出众的。
当日懵懂的感情经过三年的时间已然生长,犹记得当年告诉他们诺君其实是女儿身的时刻,一向嘻嘻哈哈的少云的脸上浮现出吃惊之色,而一向喜怒不显于面的少楚则浮现了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