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这群坏人……”李寻天自是认出了这些人就是当日抓走自己父母的人,他心中既慌张又害怕,更有深深的怨恨。
“将军有令,李家之人,一个都不能留,这小兔崽子也是一样!”为首的官兵率先说道,旋及手中一动,长枪向着李寻天的喉咙处刺了过来。
远处微弱的灯光,映照出身前一个巨大的枪影,李寻天看着迅速临近的冰冷枪尖,却是不知如何躲避。眼看那长枪就要刺了过来,李寻天亦是本能地害怕得闭上了眼睛,然而,意料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李寻天只听到耳旁传来“嘶嘶”几声,仿佛长剑划过肉体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听到几声闷响,仿佛有人倒地。
时间仿佛只过去了短暂一瞬,又像是漫长的几年。总之,当李寻天缓缓睁开眼时,他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前,是个年纪约摸三十多岁的黑衣中年人。至于那些官兵,则是一个个都瘫倒在了地上,鲜血自脖颈处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李寻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他脸色一阵苍白,心中更是一阵害怕。不过,还不待他多想,一只有力的大手便是绕过他的后背,将他抱在了腰间。
“不用怕,我是你爹的朋友……”感应到李寻天心中的抗拒,那人顿时开口说道,话中带着让人信服的安心。李寻天还欲相问,那人又是伸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道,“不要出声,现在整个皇城都在搜捕你,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李寻天点了点头,心中渐渐有些安定下来。眼前之人他虽不识,但对方既然出手杀了那些官兵,想来应当不是坏人。
耳旁风声呼啸,李寻天只觉眼前的景象急速变换,一会儿是黑暗的阴影,一会儿是明亮的灯光,想来黑衣中年人在皇城中穿梭的速度极快,才会如此。
“有刺客!”
不知何时,李寻天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大声尖叫。那声音听上去有些遥远,想必那些巡逻的皇城官兵已经发现死了人,正四处搜寻着他们的身影。
时至深夜,城门早已关闭,李寻天二人自然不可能从城门处出去。若要等到天亮,时间上又还尚早了一些。眼见一队队官兵正在长安街上挨家挨户地搜查,李寻天手心亦是沁出了汗珠,虽然他们现在藏身于黑暗角落,但恐怕不消一个时辰,便会被官兵查到。
“我们从城墙上出去!”黑衣中年人在李寻天耳旁低声说了一句,旋及目光看向两旁的房屋,似是在心中微微掂量。一会儿,忽见他身形一动,携着李寻天在左右两间房屋间轻点几下,竟是掠上了屋顶。
“在那里!”
两人的身影刚刚掠上屋顶不久,便是被不远处的官兵发现。一霎时,整个长安城的官兵都是如水流一般,从四面八方往这边汇聚了过来。
“快走!”
黑衣中年人低声说了一句,眉目间有些凝重。前方的屋檐尽头,距离城墙还有十丈之距,想要跃过,无疑有些难度。而且,前方已经汇聚了不少官兵,那些人正在弯弓搭箭,显然不可能轻易放二人过去。
“拼了!”李寻天仿佛听到黑衣中年人低低说道,紧接着,他便是感觉对方的步伐猛然间快了起来,如离弦的箭一般,向着前方冲了过去。
“他想翻越城墙,快放箭!”
为首的官兵自然发现了黑衣中年人的意图,他一声令下,一排箭矢便是凌空射了出去,如密集的箭雨一般,将黑衣中年人笼罩其中。
黑衣中年人一声冷哼,迈步间脚步依然未停。他右手持剑挡在身前,只听一阵密集的“当当”声响,那些飞驰而来的剑矢,竟是都被他一一格挡而开。等到箭雨消逝,李寻天二人的身影,已是快到了那屋顶的边缘。
“再放!”
远处,又是一轮箭矢射了过来,密集程度比之刚才还要更盛。那些箭矢射去的方向,并非是冲着李寻天二人而去,而是朝着二人前方十丈的空间。也就是说,如果黑衣中年人去势不止,纵身一跃之下,必然会被那些箭矢射成刺猬。若是其止住去势,那些箭矢则会一一落空,但这样做的话,黑衣中年人刚才快速奔跑形成的去势就会白白浪费。以他的武功,想要一步跃过这十丈的距离,无疑有些不太可能。
黑衣中年人奔跑之间,心中已是作好了思量。当他步伐迈到屋顶边缘之时,并未有丝毫的停留,而是趁势一跃,往半空中跃了出去。身在半空,他的剑自然无法像之前那般灵活方便,加之箭矢比之刚才还要密集,是以,黑衣中年人的身影刚刚跃离屋顶五丈之距,便听得“哧”的一声闷响,一道箭矢划过他的小腿处,带起一道鲜血。
刺骨的剧痛从小腿处传来,黑衣中年人面色一阵扭曲,整个人身形亦是微微一滞,就要从空中跌落下来。不过,他也是瞬间咬了咬牙,背转身子,将李寻天护在身前,任凭那些锋利的箭矢从背心射入,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
“嗖嗖嗖!”
五六支箭矢齐齐射来,箭尖深深地没入黑衣中年人的血肉之中。
“大叔!”看着这一幕,李寻天的眼神不禁有些发寒,心中一阵难过。
也就在这时,黑衣中年人双手一抛,将李寻天从怀里抛了出去。
“出去之后,骑着马往西走,不要回头……”黑衣中年人最后的话声传出,整个人渐渐坠下地去。而李寻天的身影,则是在空中划过一道巧妙的抛物线,最后稳稳地落在城门外一匹事先早已准备好的黑马上。
李寻天的身影刚刚落在黑马之上,那黑马便是嘶鸣一声,迈开四蹄,向着远处奔跑而去。
“那小子跑了,快追!”
听到城门之外的马鸣声,一行官兵也是立时打开城门,骑马追了出去。
月色如银,朗照大地。
李寻天心中紧张,神色慌乱,身子紧紧贴在马背之上。他早已认不清哪个方向才是西方,只能任由着黑马带着他往前奔去。
李寻天的后方,黑暗的夜里,一只只火把渐渐点了起来,蔓延着,有如蜿蜒的火龙,却是那些官兵一个个骑马追了上来。
李寻天毕竟只是十岁的孩童,对于骑马之术并不擅长,因而,跑了半个时辰之后,黑马的速度便是渐渐慢了下来。反观后方,那些官兵却是依然速度不减。如此,在过了近一个时辰之后,李寻天与后方官兵之间的距离已是不过百丈。
天色已经大亮,清晨的寒风从脸前吹过,带着刺骨的寒冷。
李寻天伏在马鞍之上,心中已是有些疲惫。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前方一条巨大的沟壑有如天堑一般,挡住了所有的去路。
身后的官兵也是渐渐围了上来,他已经没有退路。
“小子,看你现在还往哪里逃!”为首的官兵脸上冷笑道,仿佛并没有因为动用了这么多人来围剿一个孩子而感到羞愧。
李寻天目光冷冷地看着这些人,心中有些害怕,更有深深的恨意。
“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生错了家!”为首的官兵冷笑一声,旋及大手一挥,开口道,“杀了他!”
他话音一落,四名身材壮硕的官兵便是从队伍中缓缓走出,骑着高头大马,握着金刚大刀,向着李寻天走了过去。
李寻天已是渐渐退到了悬崖的边缘处,他甚至可以听到身后山石滑落的声音,还有那自山谷下方吹上来的呼啸风声。
“修真之人本不该管凡尘俗事,但这孩童年纪幼小,却要横遭屠戮,未免太过残忍……”
“此事我既然遇上,自然不能当作没有看见……”
远处,一名脚踏飞剑、身穿白衣的剑眉男子,望着下方无路可退的李寻天,心中暗暗一
叹。下一刻,他的身影便是陡然迈出,出现在了李寻天身旁,在那几人大刀砍落下来的瞬间,将其救了出去。
四把大刀齐轰而下,却是并未落到李寻天身上,而是将其胯下那匹黑马,直接斩成了几截。
很显然,这四人下手之间,都是狠辣之极,全无半点留情。
“人呢?”
看着仅仅只是哀嚎了一声的黑马,四人脸上都是有些疑惑,一会儿,他们才是发现了半空之中的剑眉男子。
男子脚踏飞剑,目光漠然地看着下方一众官兵,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大气势自周身散发出来,令得下方诸人神色无不惊骇莫名。
男子身后,李寻天正神色慌张地站着,身子有些颤颤巍巍,却是并未从飞剑上跌落下来。
“仙……仙人!”
不知是谁忽然开口说道。紧接着,一群官兵都是跪倒了下来,身子匍匐在地,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凶戾模样。就连那为首的官兵,此刻亦是战战兢兢地跪着,不敢多言一字。关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他自然也有听说过,大隋王朝也有一位仙人,那便是他们的国师念仙大人。这样的人物,就算是大隋王朝皇帝杨炎,都需恭恭敬敬,礼让三分,更何况他一个不起眼的小喽罗。
对于仙人,这些官兵从心底里有一种敬畏之感,全然不敢有半分不敬的念头。
“此子与我有缘,今日我便带走了!”男子微微开口说道。其话声不大,但落入下方一众官兵耳中,却是声若雷霆,让人心神一阵恍惚。下一刻,一众官兵便是看到,男子脚下飞剑化作一道旋风,瞬间不见了踪影。
“真的是……仙人!”
看着头顶空旷的天空,一众官兵都是暗暗咋舌,呆愣原地,许久之后,才是渐渐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