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因为漠视而飞快，因为期待而缓慢。
2月7日是97年的春节，元旦过后，所有人都在期待每天时间能过得更快一些，却无奈地发现越是这样，每天的时间根绝会越加漫长。
元旦期间陈飞翔外出了一趟，其实在元旦三天假期间，所有人都被安排出去了一次，这是惯例，毕竟众多战友中，东北人只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给点时间让大伙也带点东北特产回家。
东北的特产有很多，人参、鹿茸、灵芝、林蛙油(雪蛤)、猴头菌、榆黄蘑、黑木耳、榛子、山核桃、松籽，不过在大多数南方人心中，人参是最有名的。
在元旦期间，其实有人到学员队中推销人参，只是不知道推销的人是有怎样的能量，才能进入这座军营之中，只不过这些和学员们没有任何关系。
张靓颖已经回家了，带着陈飞翔的书法。
在放假回家之前，她曾经来找过陈飞翔两次，每次陈飞翔都是在传达室见的她，也许是错觉，陈飞翔觉得她有点淡淡的失望。
不过这对他来说都是小问题，这段时间陈飞翔往家里写的信频繁了起来，虽然都是生活中的小事，但至少要让父母和亲人知道，他长个子了，说话办事成熟多了。
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总好过突然之间的改变，何况陈飞翔的改变着实有些巨大。
至于陈飞翔送给张靓颖的书法，当天下午陈飞翔就接到了她的电话，真不知道她是用了怎样的恒心和毅力，才将电话成功地打进五队。
张靓颖的主要意思就是感谢，感谢陈飞翔让她有了送给爷爷的生日礼物，然后在一通感谢声中，陈飞翔知道她已经找人裱过了。
这样的事情对陈飞翔而言，不会在心中泛起任何浪花，如今的他已经完全知道自己的书法有了怎样的境界和价值，和历史上的宗师相比或许还有距离，但如今的世界中，如果陈飞翔肯说自己不是书法家，绝对没有他人敢说自己是。
当然和空间之中那些书籍中的字相比，陈飞翔有自知之明，比之不过。
但那些都是非人，不在可比范围之内……
时间虽然因为盼望而被拉的很长，但是即便时间过的再慢，长飞院陈飞翔这些新学员的第一个寒假终于还是到来了。
车票是统计好由学院统一到铁道部门买的，至于两个单位之间是怎样沟通协调的，学员们毫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票什么时候看到。
虽然放假的时间已经确定，虽然他们这些人基本上都没有人经历过春运，但是只要是关心的事情，都会被人打听，都会了解一些春运期间的票是如何的难求。
所以只有票到手了，人才是会安心的，最后几天的时间，每天看一看火车票，成为了大多数人必修的功课。
这几天储藏室的门经常打开，虽然没有太多东西可以收拾，只是买回的特产是不能放在班级的，只能在储藏室内存放，所以每天晚上点名之后，陈飞翔一般都是在储藏室里坐着，门是打开着的，方便兄弟们进出。
对这一点，无论是杨可欣还是李贤在这个时候都没有任何意见。
张靓颖是昨天回去的，走之前打了个电话，问陈飞翔什么时候的火车，说是想在金陵请他吃一顿饭表示感谢。
陈飞翔回绝了，在他看来，一幅字而已，所花费的不过是买宣纸的钱，其他的几乎没有成本，还需要别人专程表示感谢？
何况这个人还是朋友。
一个漂亮的女性朋友是不是占了很大的比重，陈飞翔并没有去专门考虑。
放假回家的心情是急切的，但是什么时候走，不按照个人意志，是需要根据火车时刻安排，和地方院校不一样的地方是，每一批回去的战友，都必须从队里集中，然后统一上学院的大巴去火车站。
陈飞翔所坐的火车是属于第一批，是晚上八点的火车。
吃完晚饭，有人换上了便装，那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是在外出时买的，更多的人还是一身军装。
走出学员队的大楼，挂着军牌的军绿色大巴就停在楼前的路上，上车不存在什么增强，一个个排着队，秩序很井然。
这个时候的大巴设施很简陋，坐在车里，从车窗的间隙里透进来的风很冷，只是心情激动的大家，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些。
激动和急切不是所有人，至少驾驶员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
等到所有的人上车了，前面的车已经开动，陈飞翔这辆车的驾驶员还没有上车，虽然时间足够，但是车厢内还是开始有了不满的声音。
好不容易等到开车的战友坐到驾驶位置上，却只听见打火的声音，没有听见发动机转动。
陈飞翔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历史的修正能力增强，原来这也没有变化。
果然，驾驶员同志对着车外送行的田区队长说：“冻住了，要找开水烫一烫”……
等到车终于发动起来，出长飞院大门的时候，时间已经只剩下四十分钟了，这个情况让战友很着急，尽管送行的学员科领导一再保证，已经和车站联系好了，绝对不会耽误大家上火车。
北方冬天的路很不好走，所以风驰电掣这个词用在汽车上是很不恰当的，这种速度对陈飞翔来说太慢了，他背着行李跑，超过它也是分秒之间的事情。
不过横冲直撞倒这个词倒是很到位。
长春在城市内是禁止鸣笛的，从什么时候开始陈飞翔不知道，但是陈飞翔他们的这个大巴，这一路喇嘛是没有停歇过。
不得不说部队的驾驶员的水平还是过硬的，见缝插针地不断超越前车。
“超过去，超过去”这声音一路没有停歇。
红绿灯？
这一刻，所有车里的战友，对身为军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尽管闯红绿灯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不对的事情或者是不合理的事情还很多。
这不自由也不平等，但是这个世界自人类诞生的那一刻起，甚至说在任何物种之中，哪里有绝对的自由和平等？
穿着军装或者是便装的战友，从汽车上下来，直接进入单独开辟的通道，从这里走进去，直接进入车站，火车还有五分钟就会到达。
当所有战友全部站在站台上，火车到站的声音在远处已经传来。
车门打开后，和其他车厢不同的是，三节车厢上车的秩序井然，没有哄抢也没有拥挤。
等到陈飞翔上车的时候，车厢内除了战友之外无一外人，车厢连接处有人穿着军装扎着武装带站岗，所有想进入车厢的除军人之外，一律被阻拦。
那应该是一名老学员，37期的，至于他是不是在上车前接受了领导的命令，陈飞翔不得而知。
“对不起，这是包厢，不能进来”
这句话很多次地在陈飞翔耳边响起，虽然车厢里人声嘈杂。
并不是所有战友都有座位，两个人的座位上三个人挤着，三个人的座位上有五个人，走道上也满是穿着军装的战友，虽然大多陈飞翔都不认识。
拥挤的车厢，嘈杂的声音，但陈飞翔知道，这里的环境要远比其他车厢宽松，春运的火车是个怎样的情形，这一辈子他还没有经历，但是记忆中一直都存在。
刚上火车的战友，兴奋或者激动，也许之前的那一刻并不相识，三分钟之后，大家就相互侃上了大山，军装让大家亲切，同为长飞院的学员让彼此间自然产生了家人情怀。
火车相比汽车要快很多，但也只是相比较而言。
97年的时候，火车还没有提速，从长春到金陵将近四十二个小时的旅途，别看这会战友情绪很高，数个小时之后大家都会疲惫不堪。
当时间悄然划过十一点的时候，车厢内的谈话声已经几乎消失。
这期间坐着的和站着的战友之间已经轮换了一次，这就是战友之情。
陈飞翔没有坐，虽然张万宏要求交换过好几次了，三个小时而已，他没有感到哪怕是一丁点的疲倦。
摇晃的火车，明亮的灯光下，烟雾萦绕，这是疲倦的战友在抽烟。
走道里的摆满了行李，行李之上坐着的是战友，就连座椅下，也被战友躺着的身体占领。
没有人员走动，偶尔走过的是去上厕所的战友。
车窗上满是雾气，但陈飞翔的目光还是能透过雾气，看到远天之上璀璨的星光。
“军人的特权”轻轻感叹了一声，陈飞翔闭上了眼睛，将心神投入到运转心法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