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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在他乡

郑飞摇摇头:“那可不好办,别看这俩人现在没那么风光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的面子还大着很呢。尤其是老巴,等闲人跟他见面得拿钱的,一吨饭都能拍出几十万美刀去。咱们这种小户,人家根本都看不在眼里的。”  马小跳有点儿闷闷不乐,他是真心把老乔当偶像了,这回去满指望着能见上一面,没想到迎头给泼了瓢冷水。  看他那模样,郑飞又安慰:“不过这事也说不准,老美不像咱们那么讲究,说不定走路你都能碰上呢。”  马小跳只是叹了口气。  …………  八月一日,马小跳一切就绪,同郑飞告别之后,踏上了飞往美国洛杉矶的波音747大型客机。郑飞挺够意思地给他买了商务舱,以马小跳的体形来说,足够宽敞了。洁白的航空坐椅、圆形的舷窗、细声细语的身着天蓝色制服的美丽空姐,这一切都让马小跳觉得陌生而新奇,有种不真实的味道。飞机起飞时候的微微眩晕让马小跳想起了几年前,当他满脸惊恐地坠下时,也是这种眩晕的感觉。那一切,恍如隔世也真的是隔世。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准时降落在洛杉矶机场,踏出机舱时,经历了长时间飞行的马小跳并没有感觉多疲惫,反而有种隐约的兴奋。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一百多年前,它被传说成遍地流淌着金子的福地,无数人为它背井离乡,却大多悲惨地死去。后来,它的身份不断变化,一时是中国人民的最好盟友,一时又成了万恶的帝国主义。再后来,它成了地狱与天堂的双重象征,无数人嘴里骂着,却又争先恐后地奔向它。而现在,马小跳要踏上的就是这么一片土地。  也许是看他年轻,边境官检查很马虎,轻易地就敲了同意入境的章。出了机场,马小跳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四处乱瞅,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这可不是电视上那些浮光掠影的纪录片,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场景。街头表演的艺人、穿着火辣的洋妞、天真可爱的孩子,一切都让他觉得这里真美好。  不过美国的一切也不都是那么美好,一不留神,他跟人撞到了一起,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的黑人,马小跳被直接一跤撞翻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呢,黑哥们已经怒不可遏地揪住他的衣领,一声“SHIT”之后,就是一连串儿童不宜的词汇。

凭马小跳的英语水平,勉强能听懂黑哥们的意思是:哥们被撞了,哥们很生气,识相地拿点MONEY出来压压惊,不识相直接把你这个亚洲猴子打回老家去。  马小跳挺生气的,要是个白人这么做也就算了,马小跳打小受的就是帝国主义无恶不做的教育,挺能理解的。你一个受剥削受压迫的黑人,几十年前还是二等公民呢,怎么能一点儿不念同是无产阶级的感情呢?更别说从毛爷爷那辈算起咱们就对你们的同胞不错,光非洲就扔了多少连个响都听不见的MONEY。  马小跳直接摇头,NO。要钱没有,要命,我可听说美国是法制社会。  黑哥们真不含糊,一看见马小跳摇头,立马举起痰盂那么大的拳头,一拳砸了下来。马小跳冷笑一声,运起当初高建国教他的小巧功夫,只一戳,黑哥们张狂的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惨叫一声,仰面八叉地倒了下去。  老黑还不服气,爬起来怒吼一声,又冲了上来。马小跳故伎重施,又是一戳,黑哥们再一声惨叫,倒了下去。这次他可长了心眼了,看着马小跳的眼神满是惊恐,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这一番动静惊动了不少人,看到一个这么瘦弱的少年摆平了人高马大的黑哥,洋鬼子们纷纷惊呼“CRAZY”,冲着马小跳直翘大拇指。“CHINESEKONGFU,VERYGOOD。”不少人还拿出相机来,冲着马小跳拍个不停。  马小跳头回出国就在洋人面前长了脸,自感得意洋洋,先团团作了个揖,然后摆出各式经典功夫造型,凭鬼子们拍个痛快。又有热情过度的洋妞,先献上香吻一个,再搂着他合影。之热情之奔放,直让马小跳脸红不已。  来来回回耽误了一两个小时,围观的人群这才纷纷散去。马小跳也过足了英雄瘾,一张脸都给亲的全是口红印,擦都擦不掉。等回过味来了,这才想起来,CESTIYBEIO公司说好来接他的人哪儿去了?  刚刚太过兴奋,都忘了这茬了,马小跳赶紧往回跑,机场附近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举着他名字的人,八成是刚刚错过了。马小跳心里愤愤不平,这老外也太没有待客之道了,不过就是迟到了两个小时,居然就不等了,这老外也太没有待客之道了。

恼骚归恼骚,人已经走了,还得他自己去电话联系,幸好马小跳之前就记了CESTIYBEIO的地址电话,一摸兜,冷汗却当即就下来了。  钱包,连同装在里面记着CESTIYBEIO联系方式的纸条,全不见了。  马小跳还怕自己是记错了,又上上下下把自己翻了个遍,连背包都扫荡了两三次,结果却还是叫人失望。想来想去,还得赖到黑哥们身上,刚刚被撞那一下子,说不定就是他下手的时机。  马小跳之前净听说美国鬼子素质很高,钱包掉在地上都没人捡的鬼话了,把钱全放到了一个包里,这一被偷掉,立马身无分文。虽然行李里还装着些吃的,一时半会饿不死,可露宿街头看来是免不了了,而且护照什么的也在钱包里面。要是现在给警察逮到,八成会以为他是个偷渡者。  马小跳顿时就没了主意,想来想去还是祖国最美好,赶紧给郑飞打个电话商量一下要紧。他立马又拖着行李箱去找电话,公用的不用想了,他既没卡又没钱的,只能寄希望于有好心的国际友人了。  可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一位,前边不远,就有一位老太太,手里拿着部硕大无比的手机,马小跳看着眼熟,在中国被称为“大哥大”的就是它。

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的,估计好说话,马小跳赶紧凑上去,硬着头皮运起自己的蹩脚英语,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通。  老太太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口音,马小跳愣是一句没听懂。老太太谈兴还很高,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马小跳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先送上笑脸一个,然后试探着去拿老太太手中的“大哥大”。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老太太脸色一变,立马举起手里的提包向他砸来,嘴里还喊着“HELP,HELP。”语调之凄厉,好像马小跳是个抢劫犯。  马小跳差点没哭出来,这老太太也太不靠谱了吧,我可是个大大的良民啊。他想解释,老太太却叫的更凶,眼看着不远处有吹着口哨的警察出现。马小跳生怕被逮到了说不清楚,只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得亏高三时那一年的长跑,马小跳健步如飞,三拐两拐,连老美警察的汽车都追不上,轻轻松松就摆脱了追捕。可等他喘着粗气停下脚步,四下一打量,立马又傻了眼,这里是哪儿啊。  刚刚跑的匆忙,连行李箱都丢掉了,马小跳这下算是山穷水尽了。要说老美这地方也不怎么样,一出了闹市区,立马像到了农村,虽然大楼挺好看的,可黑洞洞的一片,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马小跳后悔惨了,怎么会脑子发热答应来美国呢?落到个现在食宿无着的地步。不然说不定他正跟张小花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呢。说起来也不知道那天郭大宝跟她解释的怎么样,后来他又给郭大宝打了两个电话,可都没找到他。不知道结果,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自怨自艾了一阵,马小跳又累又饿,想起之前电影中看到的,美国遍地是变态杀人狂,他也不敢乱跑,跑边捡了堆旧报纸,找了个避风的拐角,地上垫几张,身上盖几张,反正现在是夏天不怎么冷,凑和一夜再说吧。  因为之前在飞机上一直兴奋的没睡着,之前躲警察又吓的不轻。

他实在是疲乏的够呛,虽然躺在地上非常不舒服,可没过几分钟,他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天亮了,马小跳肚子饿的咕咕作响,强撑着站起来,打算去外面打听打听CESTIYBEIO到底在哪儿,只要能找到地方,他的苦日子也算到头了。  他刚走出拐角,就看见一个白人妇女拎着一大袋子垃圾,扔在了楼下的垃圾筒,垃圾袋子系的不紧,露出了里面的内容,马小跳无意中瞅了一眼,立马就挪不动脚了。  他看的真切,袋子里装的分明就是几个汉堡。都说资本主义浪费粮食,这回可让他逮着证据了,那几个汉堡分明连一口都没动过,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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