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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灾情就是命令(1)

中国民间神话中,对地震有个形象的比喻:地下卧着一头硕大无比的铁牛,只要这个铁牛眨眨眼或者翻翻身,就会引起山崩水溢。对神的敬畏是早期人类共有的特性,害怕水淹、干旱、火灾,就有了掌管风雨的雷公电母龙王爷。而对地震,似乎还没有专门的神仙掌管,坐落在每个地方的土地庙或者城隍庙,似乎都无法抵御来自地层深处的颤抖,更不能保佑人们躲过这样的灾难。

《诗经》中对陕西岐山大地震(公元前780年)是这样记述的:

烨烨震电,不宁不令。

百川沸腾,山冢崒崩。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这是我国最早见诸文字的关于地震的记载,“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的地震现象令人感到恐怖。而现代发生在甘肃以及甘肃周边的一些地震,同样让人感到灾难的无情和震撼恐怖。

1920年12月16日,海原发生8.5级地震。此次地震,中外闻名。中外近百个地震台都记录到了这次能量巨大的地震。当时的《中国民报》记载了震后的悲惨场面:“清江驿以东,山崩土裂,村庄压没,数十里内,人烟断绝,鸡犬绝迹。”地震造成的死亡总人数为234117人。死亡在万人以上的县有6个。其中以震中海原县最严重,达7万人,占全县总人数的一半以上。地震造成的山崩滑坡掩埋了村庄。海原县房屋和窑洞倒塌近6万间。会宁县房屋倒塌达8万间。地震造成自甘肃景泰兴泉堡至宁夏固原县硝口长达215公里的巨大断裂带,至今仍清晰可辨。海原地震的滑坡数量多,规模大。海原、固原和西吉县滑坡数量大到无法统计的地步。在西吉南夏大路至兴平的65平方公里内,滑坡面积竟达31平方公里。滑坡堵塞河道,形成众多的串珠状堰塞湖。这些因自然灾害形成的湖泊,成为黄土高原上独特的地震地貌景观。震后余震甚多,到1921年l1月,共记录有感地震571次。

1927年5月23日,甘肃古浪发生8级地震。地震波及甘肃、青海、陕西等地。武威、塔儿庄、张义堡、黑松驿、黄羊川等地破坏极为严重,古浪县城受到严重破坏。据《古浪县志》记载:“是日将晓,初震一次,其势尚微,甫逾片刻,二次又来,霹雳一声,谷应山鸣,数十丈之黄尘,缭绕空中。转瞬天地异色,日月无光,城郭庐舍化为乌有,山河改观,闾巷莫辨,号痛之声,远闻数里。号称三百户之县城,压死男女七八百口,全城房屋,颓倒无遗……统计城乡之(死亡)人口四千有余,牛羊马(死亡)匹数达三万。”双塔地区田地裂缝很多,平地沉陷一条宽约5米、长约200米的大沟。水峡口大佛寺倒塌,庙内石碑全向西北扭转倒下。死亡人数41471人。古浪以东的黄羊川一带地裂缝很多,房屋破坏严重;小干沟木架结构房屋全倒,坟墓摇平,树梢拂地,山上平地裂缝很多;黑松驿一带地裂缝很多,以近南北向为主,房屋几乎全倒,仅存娘娘庙和磨坊各一座,长城坍塌多处;胡家湾房屋全部震倒,山顶摇酥,裂口、裂缝很多,震时裂缝一张一合,震后地面凹凸不平,即使坚硬的地方也出现了半米宽的裂缝。

1932年12月25日,在甘青交界的祁连山发生7.6级地震。位于上海徐家汇的天文台和北京西山鹫峰地震台均记录到这次地震。地震造成酒泉等县严重破坏。金塔城墙四周倒塌约四十余丈。鼎新的城墙和房屋在顷刻之间坍塌一半。东南乡昌马房屋90%倒塌,人员死亡400多人,牲畜死亡在500头以上。赤金区房屋60%~70%倒塌。安西有民房200余间倒塌,城墙垛口倾圮五段。地震造成了严重的山崩、地面破裂、滑坡、井泉干涸,疏勒河绝流数日。山体最大崩塌为5760立方米,一处滑坡体的面积达到几十万平方米。滑坡体上分布着宽大的密密麻麻的裂缝,其中长40米、宽2米、深1米~2米的裂缝占全部裂缝的25%。西罗湾湖滩地最大陷穴的直径达10米,深2.5米~3米。高台县的损失最大,但由于人口少、分布并不稠密,因而造成的损失并不太严重。全区倒房11675间,死270人,伤300人。

自然灾害固然无法抗拒,而面对灾难政府部门的所作所为却耐人寻味。

古浪大地震发生后,当时的政府部门未能组织专业性的调查和研究,更谈不上及时救灾。据有关文献记载,震后20余天,幸存的灾民要么饿死,要么被地下溢出的硫黄熏死。昌马地震后除了民间的一些绅士率先救助外,当权者的救助仍然严重滞后。

古今中外罕见的海原大地震发生以后,灾区人民无衣、无食、无居所,流离失所,惨状目不忍睹,耳不忍闻。震后25天,由于震中区贫困不堪,加之灾情奇重,灾民自救能力极差,有的地方震后三月尸体仍腐烂于野,人民无力掩埋。时任甘肃省长张广建和议长王世相代表全体官吏绅民向全国通电,呼吁北京政府和社会各界紧急援助。然而,当时政局动荡,官方并未直接组织救灾活动。北洋政府面对奇灾浩劫,竟茫然无措,唯以总统徐世昌之名捐洋一万元。震后70天,甘肃旅京人士在报刊上撰文痛述灾情之烈,抨击当局态度冷漠,悲叹:“莽莽七十余州县,统一地图上无颜色;嗤嗤九百万人民,于共和国内为孤孽饮痛而无泪可挥。”呼吁国人慷慨解囊,以救助黎民火荼之苦。旅居京、沪各地的甘肃籍人士纷纷倡捐救灾。当时,在民间组织的募捐救灾活动遍及全国。从1921年元月1日至12月31日整一年时间里,收到16个省150余县、单位、军队和500余人的捐款大洋3.1万元(包括军政要人施助在内)。如此微薄之数,可见赈捐之艰难。到1923年4月为止,甘肃全省烟酒均加收一成赈捐,以及通过北京、上海等地经办义赈奖券,共收银30万两,铸造银币,分拨海原、固原、静宁等10县急赈。可是30万两的救灾银两,用于地震救灾的不到一半。

灾难在带来浩劫的同时,其实在考验人类自身。无法抗拒的灾难,总是在挑战生活在同一个星球所有的生命。面对灾难的态度,其实就是人类面对自身命运的选择。灾难,是衡量人类文明的尺度;灾难,更是考验一个国家综合国力以及应急能力的试题!

牵一发动全身

2008年5月12日大地震发生后,历史定格在这一刻,世界的眼睛注视着中国。

地震发生以后,从中央到地方,各种应急预案纷纷启动。5月12日15时55分,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作出重要指示,要求尽快抢救伤员,保证灾区人民生命安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则立即赶赴灾区指导救灾工作。

16时40分许,温家宝总理的专机从北京起飞奔赴灾区。19时17分,温家宝总理抵达成都,赶往地震灾区,指挥抗震救灾工作。武警四川总队从成都、马尔康方向抽调两千余名官兵迅速赶往灾区。部队因都江堰道路中断受阻,就地紧急投入都江堰的抢险救灾中。

陇南的地震,紧紧牵扯着所有陇原儿女的心。

地震发生后,甘肃省地震局的工作人员开始跑着办公,各种数据在匆忙中上传下达。

当天15时50分,甘肃省地震局首批由13人组成的现场工作队,赶往陇南、天水,调查全省地震波及各地区的灾情。

19时,根据甘肃省委、省政府的决定,副省长陆武成率省政府办公厅、省地震局、省民政厅、省建设厅、省卫生厅、省通信管理局、省电力公司等部门负责人和有关人员赴受灾最严重的陇南地区查看灾情,指挥当地的抗震救灾工作,启动三级应急预案。

随后,甘肃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陆浩主持召开紧急会议,传达学习了胡锦涛总书记的重要批示和温家宝总理的重要讲话,听取了部分地区震灾情况汇报,分析了灾情及发展趋势,对抗震救灾工作进行了全面部署。省委副书记、省长徐守盛,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励小捷,省委常委、省军区政委刘巨魁,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姜信治,武警甘肃总队总队长左宗国和省直有关部门的负责同志参加会议。会议紧急启动二级应急预案,全力开展抢险救援工作。

19时,甘肃省人民医院收到省卫生厅电话通知,要求组建“5·12”地震医疗卫生救援队伍,院长郭天康立即召开了院领导班子成员及各职能科室负责人参加的紧急会议,按照创伤外科救治专业为主,单位主要领导担任组长、副组长,成员为医疗救护、传染病防治和“消杀灭”专家的要求,第一批16人“5·12”地震医疗卫生救援队迅速组成,在11点30分乘两辆救护车,带着各种急救药品、器械,星夜奔赴陇南地震灾区。

甘肃省消防总队迅速召开紧急会议,专题研究部署灾区抢险救援工作,并向各支队、教导大队下达了进入二级战备的命令,隶属于消防支队的“猎鹰”搜救队开往灾区。

甘肃省电力公司立即派出200余人的抢修队伍和4台发电车紧急赶赴陇南灾区开展抢修。前后共派出300余人的抢修队伍赶赴陇南灾区,租用3部海事卫星电话送往灾区,用以保障抢修。

甘肃移动通讯公司紧急启动应急通讯保障预案。由于陇南部分地区的移动通讯受损情况非常严重,甘肃移动员工冒着生命危险抢修网络。

国道212线陇南武都至文县段、文县至碧口段、碧口至俞家湾段3处因地震导致山体滑坡,道路中断。甘肃省各级公安交通管理部门紧急成立应急机构,一支由3000余名职工组成的抗灾抢险大军赴灾区疏通道路。

紧跟着,甘肃省启动一级地震应急预案。

所有的行动汇成一句话:时间就是生命,灾情就是命令。

面对灾难的态度体现了对人的生命的尊重和生命本身的价值!

5月15日,陆浩、徐守盛在余震不断的文县检查指导抗震救灾工作。

在文县人民医院,陆浩、徐守盛亲切看望了正在接受救治的受灾群众。陆浩在83岁的王自珍老人床前,仔细询问了受灾情况。老人的儿子告诉陆浩:“家里的房子全部倒塌,已经没法居住了。”他还说,全村的房子几乎都倒了,牲畜也死了很多。

陆浩心情沉重地说:“你们受苦了。地震灾害不可抗拒,但我们要有战胜困难的信心。只要我们大家团结一心,顽强奋战,就一定能够夺取抗震救灾的胜利。”

随后,陆浩等沿着陡峭的山路步行,来到城关镇元茨头村。村子里,到处是残垣断壁,村民和武警官兵正在清理废墟。陆浩、徐守盛穿行在散乱的瓦砾和倒塌的断墙中间,挨家挨户查看灾情。

在杨佛林家的院子里,杨佛林指着倒塌的房屋告诉陆浩,他家原来是村上的富裕户,1997年盖了这栋新房,谁知一瞬间就化为乌有。陆浩拉着他的手,安慰他说:“党和政府对受灾群众特别关心,会帮助大家早日重建家园,过上比以前更好的日子。”他还告诉杨佛林,现在省上派出的医疗队已经到了灾区,所有受伤人员正在得到救治。各种救灾物资也陆续运抵,对一些偏远山区用直升机进行空投,大家的生活不会有问题。陆浩还特别叮嘱武警官兵,要首先帮助村民排除房屋倒塌的隐患,防止发生次生灾害。同时,及时帮助村民搭建帐篷,确保他们能够有临时住处。

目标109!

109隧道塌方堵塞嘉陵江河道,水流开始聚集、上涨,宝成铁路危在旦夕。宝成线是西北通往西南的大动脉,是四川抗震救灾的生命线,109隧道受阻,对四川的抗震救灾产生了严重影响,尤其是13节油罐车随时有爆炸的可能。重大险情,震惊全国、全世界。

14时30分许,距现场24公里的徽县消防大队接到报警,紧急出动。大队长姚建军带领所属官兵,在不到半小时之内赶到了现场。

15时30分,徽县主要领导迅速带领县消防、公安、交通、水利、卫生等部门的同志第一时间赶赴嘉陵镇事发现场,抢救2名受伤火车司机,及时送往徽县医院救治。县上及时成立了徽县火车站现场抢险指挥部,由3名县级领导亲自指挥,积极配合消防官兵和武警战士全力抢险。

13日凌晨3点,铁道部副部长卢春房带领铁道部电化局工程技术人员赶到现场,二炮部队参谋长带领工兵连也赶到了,陕西消防总队80多名消防官兵和6辆消防车赶到了,兰州军区、铁一局、铁十五局的工程技术人员赶到了,水利部、省水利厅的专家赶到了,省消防总队参谋长张义生带领天水、陇南及甘肃省直消防官兵也赶到了。

13日凌晨,兰州军区某集团军防化营冲入燃烧着的隧道。

13日上午7点40分,省公安消防总队天水支队特勤中队副中队长王洪超和支队参谋长带领14名特勤战士,跳上三辆消防车,在闪烁的警灯和刺耳的警笛声中紧急出发,赶赴109隧道。一路上余震不断,山上滚落的石头不时从车前滚过,砸在车上发出“嘭嘭”的响声。

某红军师的数千官兵随着一声号令,拔营直冲109隧道!

甘肃消防总队、陕西消防总队、解放军驻甘某部官兵及铁路抢险人员相继到达嘉陵镇……

一时间,各路大军,直扑109隧道,汇成一股抢险铁流,汇成一股近2000多人的抢险大军。

正在燃烧的109隧道恐怖之极!远远看去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的烟雾流溢着死亡的味道。这是13节满载航空汽油的车皮在燃烧,谁也不敢确定油罐会在什么时候爆炸。

塌方的山体堵住了公路,致使消防车无法靠近现场,大家心急如焚。没有别的选择,特勤队员立即投入到抢通道路的行动中。没有工具,大家就用手搬、用肩扛,全然不顾身边随处乱飞的碎石。24小时后,终于清理出可供消防车通过的道路。

109隧道悬在半山腰。消防官兵结合地形,在隧道下方30米处、宽150米左右的河床内设置战斗阵地。15时30分,战斗阵地修建完毕,参战的消防官兵随即进入处置现场。官兵们冒着高温炙烤和被随时滚落的碎石砸伤的危险,贴近隧道设置水枪阵地,源源不断向隧道内大量注水、注水……

15日19时20分,天色渐晚。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政法委书记周永康乘坐火车到达徽县境内的宝成铁路109号隧道。此时,隧道内的明火已经扑灭。

周永康下车后,首先看望慰问了抢险人员。他说,109号隧道灾情发生后,铁道部等有关部门和甘肃、陕西两省紧急行动,解放军指战员、消防官兵和铁路职工艰苦奋战,迅速开展抢险工作,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为下一步抢险工作奠定了基础,“我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向大家表示亲切慰问,党和人民感谢你们!”

现场勘查结束后,已经是晚上8时30分。周永康不顾疲劳,又在徽县紧急召开会议,分析研究隧道抢险形势,并对抢险救灾工作作了具体安排,提出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安全的措施,尽快实现宝成铁路通车、嘉陵江河道畅通的“两通”目标。

来自中央的关怀,让109隧道的抢险大军更加振奋。

紧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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