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磊一看孔董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顿时慌了神了，求着孔董说：董事长，我是有问题，可是我都在认真解决问题啊，这次算我连累了大家，我可以在班子会上向大家作检讨，但还请您看在我一直为您鞍前马后的分上，再给我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我一定把康老板请回来，也一定亲自监工把织云职工楼按计划建好。如果您这次救了我，我愿意给您给织云做牛做马，我还愿意把这两百万从兑现后的股权激励里拿出来，分给其他班子成员，以示感谢。
孔董摇摇头：虽然你这个态度不错，但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现在这个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知情，你也清楚钱书记对你的态度。昨天跟他讨论这件事，他已经失控了，说你这么大的问题还这么嚣张，一定要把你交送司法处理。如果公司不交，他就宣布辞职，以个人名义向上级反映你的问题。你知道你的问题有多严重吗？以前我和杨总还能勉强为你开脱，现在我们说话都没人愿意听了。说不定哪天我们也会被人举报上去，说我们包庇贪污腐败分子。
严磊绝望了，感觉自己已经四面楚歌。他抓住孔董的双手，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涕泪满面地说：董事长，难道您真的要丢下我不管了吗？难道我的人生真的走到了尽头？求求您再想个办法，我一定把您看作我的再生父母！
孔董看到严磊流泪，也觉得有些不忍，转过头去，无奈地说：严磊啊，你是一个人，我也只是一个人，不是你的上帝，你的上帝在你自己身上。当初我跟钱书记说，对你的撤职审查要假戏真做，不能让群众看出猫腻，否则你的复出就没有希望了。现在看，你太经不起考验了！一查就查出这么多问题，不仅拖累了班子，还拖累了公司，我是爱莫能助啊！
严磊从没见过孔董对自己这样说话，但他仍不死心地问：那您打算怎么办？等会儿就把我送到检察院？我的下半辈子就只能待在监狱里了？
孔董显得犹豫不决：严磊啊，我也不想这样，如果没有这两百万的事，我还会让你继续把戏演下去，但是戏这么快就被你演砸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严磊恨恨地说：只怪姓钱的入戏太深了，用真刀真枪来对付我！
孔董摇头：也不能怪他，当时这样决策，我该负主要责任。
严磊终于认命：董事长，不管结果怎样，我都感激您。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孔董也不挽留，只是在临开门的时候，站住了又说：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你也不要多想，我回头会跟杨总商量的。钱书记那里我会想法暂时稳住他，你千万别找人家去闹，这样只会激化矛盾。你的问题最终怎么处理，我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了。真有必要的话，我会在市里给你找找人的，倒是你自己，该长点脑子了，敏感时刻尽量少抛头露面。
从孔董办公室出来，严磊就怏怏不乐地回了招待所。回房间后像死猪一样躺了一个小时左右，严磊就打电话把柳青青叫了上来，他把一千块钱交给她，让她给自己买一瓶好酒，再到餐厅炒几个好菜送上来。柳青青说钱就不用给了，有沈总的签字条，都可以记账报销。严磊说今天我不报销，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只有花掉才痛快。柳青青见状不再多说，拿起钱下楼去了。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柳青青提了一瓶高度茅台进来，后面跟着厨师，端着一个大托盘，盘子里有五个盘子，都是招待所最好的菜肴了。厨师放下菜就走了。严磊又从钱包掏出一千元递给柳青青，说酒菜一千块不够，至少值两千块。两人推来推去的，竟抓住对方的手扯了好久，直到有所意识，才松开。严磊自我解嘲说小青青的手我白摸了，这么半天我都忘了找手感。柳青青则把钱放到严磊床上，说领导要是再给钱，就是看不起我柳青青了。严磊说好我不给钱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今天你陪我喝一次酒。柳青青似乎有些犹豫，没有立即答应。严磊问她是不是怕他喝醉发酒疯。柳青青说你要是真喝醉了我不怕，你上次喝醉的时候就是我伺候的，我就是怕你借酒浇愁。
严磊哈哈大笑道：有美人，又有美酒，此生足矣，还哪有什么愁啊？！
三
范东终于领到了第一个月工资，还报销了一大堆费用，包括交通费、住宿费、餐费等等。工资由三块构成，基本工资6700元，职务津贴、岗位津贴还有生活补贴等加起来4100元，另外还有效益工资3900元，总计14700元。费用报销之后，他发现自己在织云工作期间，日常吃、住、行基本不用自己掏一分钱，全部可以公费处理。以前他一直羡慕别人“工资基本不动、吃喝有人相送”，想不到自己时来运转，一眨巴眼就拿到了在上海四五倍的月薪，真是幸福不可阻挡！如果再使把劲，步入“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上流阶层肯定不成问题！
晚上，范东躺在招待所的床上掐算着未来，只要这么干下去，自己一年就能存上十几二十万，三五年就是一个富翁了。孙尔雅怎么啦？她再不理自己，就用人民币砸她，不怕她不动心！装什么牛逼呀，她不是也收过织云的公关费吗？而且花起来还那么痛快淋漓。哼，幸好自己进织云迟了一步，要不然，就轮到自己送她钱了！想到自己也会拥有织云公关费开支的大权，范东喜不自胜起来，竟在床上哼起了江东小调，咿咿呀呀地，他仿佛看见了未来那个对自己百般依赖的孙尔雅。就算搞不定孙尔雅，再找秦小敏也不错啊。
在北京酒店东窗事发之后，他恨过秦小敏。他不是恨秦小敏一直捏住他不放手，说实话，他跟秦小敏一样，已经迷恋上了秘密偷情带来的巨大刺激。他怪秦小敏不该因对孙尔雅的嫉恨迷住了眼睛，轻易就失去控制，在孙尔雅面前过分“玩火”，不仅轻易打破了两人之间维持了十多年的平衡，而且彻底毁掉了自己跟孙尔雅竭力维持的关系。事后他甚至怀疑，这一切可能是秦小敏的一个阴谋。那天下午去酒店，秦小敏就缠着他要亲热，结果他以先吃晚饭为由推托了。吃晚饭期间，她又不断挑逗，追问他跟孙尔雅之间一些新的隐私细节，以至于再回到房间时，她几乎是饿狼扑食一般按倒了他。他心里却一直在打鼓，孙尔雅离得这么近，他没有一点安全感。他一会儿说不行我听到孙尔雅的脚步声了，一会又说房间里有摄像头，想把她从自己身上吓走。没想到她更疯了，一边扯着自己的衣物，一边嚷道我就是要让孙尔雅看看，我就是要让所有的人看看，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范东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依了她。后来他越想快点完事，秦小敏就越是不依不饶，还说想看她跟孙尔雅到底谁有魅力，一定要破掉范东跟孙尔雅的做爱纪录！
原来，范东和秦小敏高一时就恋爱了。那时范东是贫二代，但成绩好，身上还有一种拽酷甚至略带孤傲的劲头，很像热播影视剧中的男主角，是班上女生寝室夜谈会的重点对象。一个跟秦小敏关系不错的姐们暗恋上了范东，她在夜谈会上把范东据为己有，向室友不断吐露自己的“三十六计”，惹得一帮小女生情绪高涨，都伸着脖子准备看一场活生生的青春爱情版免费电影，结果却异常狗血--范东竟把这位女生写的几十页情书转交给了班主任！女生的悲惨下场可想而知，更可怕的是整个女生宿舍都觉得范东这个家伙太过分了，家里什么背景都没有，不就是体育成绩好，还有数学英语什么的老考第一吗！一帮女生酝酿良久，决定替姐妹报仇雪恨，最后她们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秦小敏，相形之下，没人比秦小敏更老谋深算，更沉得住气。她们的最终目的是让范东忍不住主动来追秦小敏，最后给秦小敏写情书，主动跟她约会，接下来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秦小敏把他的情书也交给班主任，还到学校状告范东对女生非礼耍流氓！
秦小敏虽不是出身官宦之家，父母却是江东最早的一批个体书商，经过多年打拼，家中非常殷实，他们把女儿培养得像一个大家闺秀，身上透着一股自信和执拗，加上长得鹤立鸡群，经常博得高年级男生的大把回头率，同年级的男生在她面前就更没有免疫力了。
通过暗中观察，秦小敏发现范东下晚自习之后喜欢一个人打扫教室，以至于班主任把教室钥匙都交给他保管，而且早晨他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在学校操场持续跑圈。秦小敏马上有了主意。下晚自习之后，她也开始拖沓时间，等同学都走了之后，默默地帮范东一起打扫教室。而且，她比范东更细致，经常帮同学整理狼藉不堪的桌面，把黑板擦得干干净净，并且提前把桶装水换好。班主任十分满意，就在班上表扬了范东。范东却说是秦小敏的功劳。在班干部改选的时候，范东是班长，秦小敏成了生活委员，两人开始更加默契和心照不宣。看到范东对自己的好感与日俱增，秦小敏在一次收拾完教室之后，问起范东早起跑步的事，说自己也想早点起床锻炼身体。范东听了很高兴，但说天太黑，女生起得太早怕不安全。秦小敏对他嫣然一笑，说不是有你在吗，有什么好怕的。范东只得同意了。
接下来，秦小敏每天天不亮就早起跟范东一起跑步。这下范东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在跑道上劲头更足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劲头不仅仅是因为有一个美女同学陪着自己，而是每次秦小敏早上起来跑步，都没有戴胸罩，两个发育得无比美妙的乳房总是在他眼前跳跃不已，他跑得越快，秦小敏的两个乳房就跳得越凶。正处在青春发育期的范东哪里受到过这样的诱惑，他觉得自己为这两个乳房去死都值了！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之类的说教全是屁话，只有眼前两个跳动的乳房才货真价实，只有青春欲滴的秦小敏才能让自己如临仙境！上课的时候范东开始走神，他把想象力全部放到了秦小敏身上，放到了她的乳房上。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在日记本上写下无数赞美秦小敏的句子，还有无数对她美妙乳房的明喻、暗喻和借喻。不到三个礼拜，他就写满了厚厚一本，接着又开始写第二本献给秦小敏的青春赞歌。
如果仅此而已，范东顶多算秦小敏的一个暗恋者。但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出乎他们自己的意料。那天，照例是一次心情激荡的晨练，范东心情好，不知不觉越跑越快，秦小敏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一边跑一边喊慢点慢点，我都快累死了。范东回头，看到秦小敏在后面停下来直喘气，于是跑回来想鼓励她。这时秦小敏双手按在大腿上，勾着腰和头，宽大的内衣完全中空，一对白皙的乳房完全暴露在黎明时的黑暗中，如此刺眼，如此震撼，范东甚至看清了她乳头的鲜艳颜色！这种强烈的刺激瞬间击倒了范东，那两个他无数次歌颂的圣果就吊在眼前的树上，伸手可及。他什么也没想，就把双手哆哆嗦嗦地伸了过去，一把捉住这日思夜想的果实。秦小敏也惊呆了，她想推开他，但浑身无力，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刺激，这使她无比舒畅，让她忘记了一切，包括自己身负的重大使命。
两人一发而不可收拾，逐渐从摸胸发展到接吻，而后还彼此探索了在生理卫生课堂上闭着眼睛学过的异性禁区。
秦小敏的室友越来越不满了，大家派她去报复范东，刚开始还能听到一些进展汇报，眼看着目标一步步靠近，却再也听不到重大消息了。是不是秦小敏背叛了大家？秦小敏心里却安之若素，她觉得既然那天早晨没来得及设下诱捕流氓范东的陷阱，自己已算彻底背叛了姐妹们，只好跟范东坚定地站在一边了。这样的选择对她来说一点都不困难，相反还很快乐。随着与范东肉体的进一步接触，秦小敏把枪口彻底掉转过来，对准自己的同盟军。她开始编一些范东如何拒腐蚀永不沾的善意谎言，说自己准备打持久战。后来见她们不信，干脆连谎言都懒得编了，上床就呼呼大睡，根本不理她们的茬。
然而，群众的眼睛毕竟是雪亮的，群众的智慧也是无穷的。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班主任带着保卫科人员拿着手电，在反锁的教室里当场抓获了范东和秦小敏，他们两人躺在垫在地上的衣物上，正在全身赤裸地忙碌不堪，对当头大祸一点感觉也没有。后来同学们看到了学校给他们的处分通告，都是开除学籍、留校察看一年。双方父母听到这个消息，都气炸了肺。他们在第一时间不约而同地赶到学校，闹着给自己的孩子转学。秦母除了大骂学校之外，还把满腔怒火撒向了待在同一间办公室的范父。她说学校查出范东写了三大本色情日记，足以证明自己女儿是被他引诱带坏的，自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小流氓。范父有高血压，一时百口难辨，气得满脸通红。这时秦小敏站出来说，是她主动勾引范东的，全寝室女生都可以作证。秦母惊呆了，噼里啪啦给了秦小敏两耳光，拉着她就跑出了学校。
后来两人的学校一个城东，一个城西，相距二十多公里，但天下已经没有什么防火墙能挡住他们了。每到周末，两人总能找到机会约在一起，虽然时间紧促，但两颗心越走越近。他们郑重约定：但得白首不相离，宁负苍天不负卿。这样背着双方家长秘密往来，像间谍似地度过了高中，又度过了大学，竟瞒住了所有认识他们的人。
大学毕业后，范东留在了自己大学的所在地上海，而秦小敏没有去上海，而是回到江东，进了家人给她安排的大银行。在大学分分合合的日子里，两人都曾各自有过自己的浪漫情史，但始终保持着跟对方感情和肉体的秘密联系。他们逐渐形成了一个共识：要把两人间的秘密进行到底！为此，他们对间谍行为逐渐上瘾，甚至不断增加玩间谍的难度，为此决然放弃了两人最终走到一起的想法。
一个人守着一个秘密，像得了一种不可告人的病；两个人共同守着一个秘密，那就不是得了病，而是得了大奖！那里面充满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欢娱啊！两人共同坚守着这个秘密，有一种打破禁忌、和一切作对的疯狂快感！是的，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了。在他们面前，世间所有的偏见都显得十分脆弱和可笑。他们每一次偷吃禁果，都会嘲笑那些老掉牙的棒打鸳鸯桥段，他们在彼此熟悉的身体里，互相获得信任，获得慰藉，获得生命的意义。
秦小敏结婚之后，两人依然秘密来往。比起之前只对长辈朋友隐瞒来说，现在还要对老公隐瞒。在秦小敏看来这不是风险增加了，而是刺激和挑战增加了。只有这种背叛，才是真正的挑战。在这些挑战中，激发了更多的欢乐。两人常常在肉搏中一个说范东你要是也找一个老婆才过瘾。另一个则问你老公现在干吗呢？他要是知道我在玩你会怎么想啊？……两人想到这样轻而易举就闯进了世上最森严的道德禁区，往往更加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