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面都是坚固墙壁而没有一扇窗子的办公室里,韩守正软软的靠在椅子上。
徐秘书屁股的一角搭在桌子上,眼睛就这样一直盯着地面。
“我们走偏了吗?其实我觉得一开始我们的方向就全部都是错误的,在很早之前我就有这种感觉。”韩守正用无力的声音陈述着。
徐秘书干咳了一下,用同样没有音调的语气回应着:“谁能告诉我们什么才是正确的?那么多的财富我们不可能像个圣人一样拿出供别人分享,我们只能挑选出最值得那些我们能去坚持的东西。”
“呵呵,那一年你才20多岁的年纪,现在已经像是个被沧桑**过的人了,我们穷尽一生也比不上那个人呵,我只是害怕我们最后得到的不是天使的纯洁,耗尽心机得到的只是一个撒旦。”
韩守正苦涩的又补充了一句:“这对安不公平吧。”
徐秘书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随手分给坐在他对面的老友。
“我很满足,一个刚刚才从学院派走出来的人,就见过了这么多的不可思议,我觉得我应该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对于好奇心的满足恐怕没有人再能比得过我。”徐秘书狠狠的抽着香烟。
“每个人一生可能选择很多种生活,而我们选择的是永远在别人的影子下延伸。”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韩守正沉吟了良久,直到手中的烟蒂烫伤了自己的手指。
“没有选择。”
徐秘书嘲弄的问这面前的老头;“负罪感?”
韩守正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平淡的说道:“牺牲掉的那么多生命,都比不过一个韩天行!”
“那是对于你来说,对于我个人来讲,牺牲掉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比不过我心中的火焰!”
“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都是一样的,地狱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只有地狱中才有永不熄灭的火焰。”
此时的韩天行才刚刚从床上起来,在浴室里仔仔细细的打扮着自己,仔细到头发的每一个细节,好像现在什么对他都不再重要,而重要的只有镜子里面的自己,那个白皙英俊整洁干净的青年。
1个小时或者2个小时,韩天行走出浴室看着桌子上堆的满满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人就这样轻而易举,毫不在意的走进自己的厨房,丢下东西连一句话都没必要和自己交代一下。
桌子的正中间是一块颜色鲜艳的蛋糕,上面有24只蜡烛,生日快乐那4个鲜红色的文字让韩天行没有一点食欲,是的今天是他24岁生日,青年人的黄金岁月,充满了激情、快乐、欲望和希望的时间点。
韩天行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打开各种各样的罐头,用塑料的刀具为自己切下一小块蛋糕,他吃的很慢很仔细,如果用第三者的眼睛去看,他并不像是在吃而是在慢慢的塞进嘴里,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机械人在重复着匀称的动作。满足的只是胃而不是嘴。
韩天行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进餐,当最后一次的吞咽动作做完,他站起身来双手用力的将整个桌子掀翻,看着满地的汁水和混浊的块状物体,好像终于得到了那么一点点的满足。他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笑意,那是天真的微笑,没有一丝一毫的污渍。
韩天行穿上那件买了很久却从来没穿过的黑色风衣,整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显的很臃肿,几乎就要垂落到地面的长度。
韩天行回到卧室‘咚咚咚’的敲动着墙壁。
韩天行掀开风衣的一角,通体鲜红的蜘蛛‘嗖’的一下飞进了衣服里,自觉的蜷伏在韩天行的后腰上,在外观上很难让人看的出来有什么特别。
韩天行最后扫视了一眼自己生活了10年的房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一辆没有牌照的轿车稳稳的停在韩天行的身前,车窗里探出金黄色的短发,库利斯悠闲的叼着香烟,用蹩脚的中文说道:“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等待你做好准备,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个非常幸运的人。”
“我们身后没有眼睛了?”韩天行在仰靠在座位上问道。
“他们对我来说都是木头一样的枯燥,我已经很久没有闻到鲜血的味道了。”
“我们借来的兵可以动吗?”韩天行根本不和库利斯打趣,直奔主题的询问着。
“万事已备!”库利斯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我一只有个疑问,为什么不动用你身后的力量?你们应该更加强大吧,就连浪漫的冒险家——库利斯先生你都肯在别人手下干杂活,你们应该强大到即使我叔叔都忌讳三分吧。”
一项风趣而不拘小节的库利斯这一次居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韩天行也懒的在去理他。
好一会库利斯终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不动如山,动则山崩!”
车子在郊区一处废弃的工厂里里停了下来,杂乱的场所中破败的机械随意的摆放着,空地的中间一张矮小的木质桌子就显得格外显眼。
王兴江拿起桌子上面的红酒,将杯子倒满轻轻推到韩天行的身前。
韩天行看着眼前的王兴江,心中隐隐有一丝感动,如果自己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抛弃自己的产业放弃报仇的想法,远离这里的混乱在自己的帝国里继续当一个国王,或许那才是最自私但是最完美的选择,他选择了抵抗选择了挣扎,任何男人在战斗的时候都是英俊且伟岸的。
王兴江把身体包裹在大衣里,和韩天行一样都把自己的身体放进一副躯壳里,两个人对视的双眼却散发出相同又不相同的光彩,一个是死寂中包含一丝闪光,一个是闪动的眼睛中包含一丝死寂。
“我做了很多准备,尽了我的全力,当我的人全部出来的时候,媒体就会去把所有的一切曝光,如果你失败了,我还是要继续下去,一直继续下去直到我完全彻底的失败。”
“因为仇恨?”韩天行有些不明白这个名震一方的公司老板为什么要这样决绝。
“你理解仇恨吗”王兴江用一种悠远的语气问道。
韩天行搜索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实在没有什么仇恨可言,所以自己也无法理解仇恨的力量。他只能默默的摇了摇头。
王兴江变得饶有兴致,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雪茄,仔细又优雅的进行着一系列的动作,当第一口浓重的烟雾终于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他决定说出自己心底的话。
“我想站在这个舞台上,这个故事里不能没有我。”王兴江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云儿曾经和我讲过一个故事,她看到过一只蝴蝶,一只很大很大的蝴蝶,一只身上有很多种色彩的蝴蝶,在看到它的时候云儿就像被人催眠了一样睡着了,在梦里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当她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那只蝴蝶飞走。
她认为是那只蝴蝶带给她一个神奇梦,一个恐怖的梦。她把那些东西写进了自己的小说,而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却是梦中一只巨大的蜘蛛,一只火红色的蜘蛛。”
韩天行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他所有的自信都来源与同一个东西,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
“那个故事没有结局,作为一个爱了他一辈子的男人,应当给她一个结局。这是我应该做的。”
韩天行拿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拂晓之前如果还没得到你的任何信号,我一定会进去那里,没有人能够在阻止我。”
韩天行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和王兴江轻轻的握在一起。这是一个没有名字没有目的的行动,只是每一个参加这次行动的人,依然都满怀着期待。那种期待可能只是单纯的作为一个参与者的兴奋。
韩天行转身离开,在杂乱的废铁堆里,一个壮硕的矮子挎着一只破旧又被人为打磨的铮亮的AK-47矫健的走出来,对着王兴江说道:“我原以为缅甸的丛林里才是最有趣的地方,没想到现在城市中也有这么有趣的事情。”
王兴江此刻多了一种踌躇满志的胸怀,朗声的对那个男人说:“如果一切还顺利,你在明天太阳出来之前会看到你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乐趣。”
“库利斯我要去见一个人。”坐在车子里的韩天行说道。
“我知道你想见的人是谁,我还可以特别的答应你一个条件,如果你死了我还活着我会负责保护好她,如果我也死了还会有其他人保护她,你可满意?”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曾经有人帮助过一个人,而现在他要帮助他的孩子作为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