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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康熙用他的拇指摩挲着这块玉佩,良久,“谢谢你,将它保护的那样好。谢谢你,至少让我知道,你当初回来是为了找我。”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有浓浓的不舍,“现在,把玉佩给我吧!你不该再带着它了,锦瑟。”

我震惊的抬起头,脑子里还没有消化他刚才说的话,他是放下了吗?

他并不等我回答,径自,摘下我的玉佩,又从腰际拿出一枚玉指环,我认出来了,那是当年我送给他的!

他一直带着啊!

“可惜,我倒是没能好好保护它,时间太久,坏了。”我从他的手中接过玉环,果然,有明显的修补痕迹。

“三哥,你会忘记沐夏吗?”

“已过了大半生了,就算我是皇帝也不能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沐夏,我没有力气,用余生来忘记你!”又是那种苦笑,没有年少的意气风发,气宇轩昂,却多了几分沧桑与无奈。

我将玉佩的绳子解开,又将玉指环套进去,系在康熙的脖子上,“你看,沐夏一直在三哥身边,永远不离开,只是……”

“只是,作为锦瑟的你,还是要离开吗?”康熙抚着我的脸,深深的看着我,“好,朕放你走。”

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己丑)

正月召集廷臣,审问谁为首倡立胤禩者,群臣惶恐。乃问张廷玉,对曰“闻之马齐”,次日,列马齐罪状,宥死拘禁。后察其有诬,释放马齐。

三月复立胤礽为太子,昭告宗庙,颁诏天下。

四月移禁胤禔于公所,遣官率兵监守。

十月册封皇三子胤祉诚亲王,皇四子胤禛雍亲王,皇五子胤祺恒亲王,皇七子胤祐淳郡王,皇十子胤(示我)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俱为贝勒。于京西畅春园之北建圆明园,赐予皇四子胤禛居住。

于是,我现在,住在了圆明园。

那个在三百年后被八国联军烧毁的万园之园。

距一废太子的风波已经过了一年,一切好像都已经平复。

而我,也最终离开了紫禁城,被胤禛带到了圆明园。

还记得,那日。

康熙说要放我走,我还没领悟出个所以然,他已经叫梁九功进来,接下来,我就浑浑噩噩的,我只知道,康熙给我找了一个理由,给我安插了一个罪名,赶出了皇宫,我想,一定有许多人感到奇怪,但却没有敢质疑,毕竟那是皇帝所下的命令!

出了宫门,我回望着这个改变我一生的紫禁城,顿时觉得心力交瘁,特别是看到身前那个穿着黑色的斗篷的人时,我虚弱的微笑,却是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他的府上了。

“锦瑟,又在想什么?”胤禛用扇子敲了敲我的额头,我抬头,惬意的晒着阳光,恍惚的一笑,“在想,现在的我,大抵感到幸福了。”

一旁忽的没了声音,天旋地转,我被胤禛抱起,“天,我终于等到了这句话,我以为我这样利用过你,伤害过你以后,就算,我用尽一生来宠你,你也不会幸福了!”

“傻瓜,我度量,哪有那么小?我要谢谢你,在我被皇城摒弃时,你没有抛弃我。你知道吗,那时候,在我看到你的那瞬,我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紧紧的回抱着他,流下幸福的眼泪。

“锦瑟,天知道,我也很幸福。”胤禛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那是一个银装素裹的冬,我第一次看见了她,白色的毛裘大衣裹住她娇小的身躯,她半蹲在地上,青丝一直垂在雪地上,头上的梅花簪子,正衬了这个季节,我不自觉的向她走去,“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不觉间,口中冒出了李延年的这首诗。她方才惊觉,站起身来,看向我的脸,被染上了一层红晕。“增之一分则嫌长,减之一分则嫌短,素之一分则嫌白,黛之一分则嫌黑”,雪地里一袭白衣,未着胭脂的她,不觉让我想到了这句话。

那年,我刚行弱冠之礼,而她正是金钗之年……

她是我的表妹,姓卫,叫吟宛,尤记得她介绍自己时的样子,“我姓卫,双名吟宛……”看着她满脸的酡颜,心中猛然有一种悸动……

我们相遇,相知,相爱,本以为可以这样厮守一生,她却进了宫,以罪臣之女的身份,呆在辛者库,那时的她已经及竿,生成倾国之色,看着她远去的单薄的身影,我决定考取功名,尽管那并不是我所想的,但为了宛儿,我亦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等来我的却是,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

我的妻子卢氏,一个温宛,沉静的女子,她的话很少,也许,我正需要这样的女子在我身边……只是,她也离开了我,而且是天人永隔……

再次见到宛儿时,是在慈宁宫里,她又瘦了,脸色也苍白了不少,她故意躲闪着我的目光,我知道,她还是介意的……

皇上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不寻常,也是,什么事,能逃过这个精明的天子呢?对于他,我是佩服的,我们既是君臣,又是兄弟,亦是好友。

“纳兰啊,你可是喜欢太皇太后跟前的那个宫女?”皇上调笑的说。

我并没有答话。

“既然喜欢,就赏了你去,如何?”

我惊讶的抬起头,眼中有激动,有喜悦,有疑惑……挣扎半天以后我木纳的说,“还是过段时间吧!我先和宛儿说说。”只是,我没想到,这一拖,竟是永生的错过……

她成了卫答应,成了我的主子,那一晚,我不顾一切的想跟她逃离这个深宫,却让那些一心要害她的人有机可乘,险些害死了她……

听说她醒了,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储秀宫看她,却只得了她一句“忘了我吧!”从她的眸中,我看出,她,已经不是昔日的,唤我“冬郎”的那个白衣女子了。只是,我仍想呆在她的身边,只为寻找那抹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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