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小小御医，就算他无心，但那后宫女子对他生出了淫心，那于他也是死罪！
所以他不敢揭发，没办法，只有收下！
就在方靖明感慨被燕啄瞎了眼时，突然……
他浑身巨颤！
月光下的男子，一抹清影划在地上，而这天上期期艾艾地下起了雪，他长久站立，“哎，也罢！”
景福旧宫里！
蓦然看着对面一个嬷嬷，她的脸已经皱成了菊花，只是那双眼里时不时透出一丝光亮，提醒着对方，这是个人精儿！
“杨嬷嬷……”
“这位娘娘！”杨嬷嬷抬头审视蓦然，毫不加掩饰，她正是尹家安排在深宫内的一介老人，得到那方太医通知，她兀自不敢相信，尹家人都是死绝了，如何再出那枚密印，何况老爷说过懂得那密印的少之又少，这个面前的嫔妃又是如何得到的？
拉下披风，蓦然出来一次不容易，她可不是来让这个嬷嬷打量的，“本宫明白，你一定对本宫有着诸多疑问！”先要在气势上压住对面人，她微微一笑，绝不是一味凶狠！
蓦然深知自己如今没有了尹皇后的皮相，可是她还有相府千金的姿态。
“呵呵，瞧这话说得，娘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这话虽恭敬，可是这嬷嬷的眼还是在扫，她心里一突，只觉得对面美人眉目如画，神色清冷，有着上阳公主的气韵，但看她微微仰头，分明又有着太后的隐厉。
蓦然也不回避这种打量，她朱唇微启，“今日请嬷嬷来，是想打听些宫闱旧事！”
“娘娘您说得是……”
“别打岔！”依然是笑语殷殷，却带着命令，蓦然伸出掌，柔若无骨的手按住了杨嬷嬷的手，只觉得她的掌心微汗，这个发现让她笑意更深，“嬷嬷该记得自己的事，还有诺言，本宫没空来讹你。只要你还记得那化影之相，就该明白我的身份！”
“你……”这次是相信了，她居然连这种隐秘都晓得，而且就算错了也罢了，她已经活够本了，想到此，杨嬷嬷把心一横，“娘娘，老奴只有最后一问，为何不是尹皇后来见老奴？”
“为何？”蓦然放下了那嬷嬷的手，抖落肩头的雪，“那要靠嬷嬷查了，本宫告诉你一句，尹后不找你，是还没到那一天，还没有那个必要，而今日……”
背转了身子，蓦然清楚，这杨嬷嬷已经开始信任她了，她语声泣泣，“我来到这里！”已经不再用本宫自称，“来见嬷嬷，是尹家相爷的意思！”
“什么，相爷？”这嗓子颇有些高了，杨嬷嬷就是受了尹家老相之恩的，也就是蓦然的爷爷，她对蓦然的父亲十分忠心。可是作为一个深宫女子，看着尹家倒台，她也无力可为，她没有那么傻，用鸡蛋碰石头，能洒对方一身鸡蛋黄还算好的，可凭她？恐怕什么都做不了，她本就只是相爷安排着，给女儿一些提点的无用之人。
“杨嬷嬷，我知道宫变那日的许多秘闻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可是我依然希望凭你的人脉，打听出那日太后的各种行程！”
“太后？”皱起了眉，“不能问皇后吗？”
“如果皇后还在这皇宫内，当然可以问，可嬷嬷呀，你可知瑶台之内，是空空如也呢！”笑着转身，蓦然不能说太多，可是虚虚实实，最容易收复人心！
倒退了两步，那杨嬷嬷暗地思虑，最后抬头，兀自有些不信，“就打听这个？”
“越详细越好，本宫改日再给嬷嬷传讯，探问结果！”一面说，一面抖落肩头和发上的雪，蓦然已经又一面罩上了披风，她准备离开了！
“何时？”嬷嬷实在摸不着头脑。
“我会找到何时的时间的，嬷嬷小心！”话语并不多！
蓦然提了裙子，轻轻地往外走，她的唇边捻着一缕笑，太后素来精明，如果说静王棋高一着，到了宫变，她都未曾发现的话。
那么叛军入城，也必然会惊动这位从没做过皇后的太后娘娘了，凭着她的性格，或许会有什么讯息留下的。
查了太后之后，蓦然还要再要查一下秘闻的，还有那京城的皇叔，他的行至一样是怪异万分，她最好还要能调出静王出生时各妃嫔的情况，另外还有她尹家的动向，事无巨细，要有了联系，才好接近真相，不过这事急不来！
微微叹口气，蓦然就走到了自己佳宁宫的门口，刚刚走入正殿，她就被一个晃动的黑影吓到。“毓妃娘娘！”
“你……”先是两旁看看，“是古音？”这是废话，其实蓦然想问，你怎么来了？
“圣上驾到！”这殿门口小太监的一声通传，将这两人都钉在当场！
蓦然就站在殿中，目光清冷地望着，那个突然而至的年轻帝王，他披星夜行，肩头赫然还有雪花堆积，这般忘乎礼数，却不知为了何故，只是他不说，她也不会问。
萧墨璃看到蓦然的样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火，这个女子的眼光居然不逊，可她一个环彩阁的妓子有何资格不逊？眼略略眯起，“你出去过？”
“是的！”不用狡辩，她肩头和萧墨璃一样，尚有未化之雪，身上是锦幅绸缎兔毛披风，这一看便是出行过的意思。
“你可知，在宫闱内的女子，夜间不可出行！”眉高高地挑起，嘉佑帝很不高兴，就凭这条罪名就可以处置这个女子！
“嗯，这是对后宫嫔妃及公主们的要求，但此律不及臣妾！”说罢转头，蓦然头上的凤凰钗在灯火下盈盈泛着柔媚光泽，可这象征无上权利的凤凰却也无端地戳伤了萧墨璃的眼。
蓦然还冷淡地加了一句：“陛下请回吧！”
外人从不知道萧墨璃的内心。
他人只当他，不管从幼年作为皇孙，还是成人后封为静王，更或是如今成了帝君，都是意气风发，人人对他谦逊有礼，这个夜姬算是敢撅虎须的第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