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4岁之前幸福美满的童年生活,让我一直以为我会这么快乐下去——父母的疼爱,人人羡慕千金大小姐。可老天是公平的,它不会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赋予一个人,所以我失去了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家。
我已经记不清父母离婚时的情景了,只是依稀记得曾经那么恩爱的两个人忽然之间厌倦了对方,选择了过新的生活。
之后很久很久,父亲再婚,母亲流连与各色各样不同的男人之间;而我,对他们来说的累赘包袱,一直被保姆张妈照顾着。有一段时间里,我几乎是自闭的,抑郁的,我不和除了张妈以外的任何人说话,甚至还有自虐倾向。
在旁人开始接受正常教育的时候,我还在接受治疗——精神方面的治疗。可笑的是,我的父母只是来看了我一次,接着又开始各过各的活。
10岁那年,终于恢复正常的我对张妈说,我要搬出去住——搬出这个对我来说是噩梦的豪宅。它已经失去了它对于我的意义,所有的快乐所有的幸福早在4岁那年就已经消失不在了。那么,我又何必执着于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呢?
接着父亲和他的现任老婆搬了进去,当然还有他们的“宝贝儿子”——比我小4岁同父异母的弟弟,宋子夏。
呵呵,别怀疑,他真的是我父亲的儿子,我的弟弟;只是我随母姓,谁让父亲当年是招赘进来的呢?外公当年可是赫赫有名的富豪,可膝下就母亲一个孩子,为了延续苏家的香火,外公对父亲说,要么离开母亲做个穷小子,要么就做苏家的招女婿。当然,父亲最后妥协了,有谁不想平步青云,有花不光的钱。好景不长,我3岁的时候外公就因为肝癌去世了,走之前给母亲留下了一笔庞大的资产 ,就算母亲再怎么挥霍也绝对够她花个几辈子的那种。
家里掌管生杀大权的老者不在了,父亲和母亲那段贫瘠的爱情和婚姻当然也走到了尽头。母亲很豪爽的给了父亲一大笔钱让他一展拳脚,父亲也理所当然的接受,终于人们眼中的恩爱夫妻名存实亡,走到了尽头。
母亲把富家女的形象演绎淋漓尽致,频频换身边男人,没几个月她就移民去了法国——一个被浪漫包围的国家。她给我留下了一笔钱,并笑着和我说,琪琪,这个世界上有钱就什么都有了,感情这么廉价的东西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而父亲呢,娶了一个看似温柔美丽的女人,并且已经有了一个1岁的儿子。记忆中父亲温和慈祥的脸已经被岁月侵蚀,可我就是知道这样的父亲和母亲真的不是天生一对。他满足不了母亲骨子里的放荡不羁,以及激情。
搬出豪宅的那天,父亲握着我的小手,说:琪琪,我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你。可,我知道你不会适应这儿的生活,我不想你受任何委屈,所以……
呵呵,多冠冕堂皇的话,果然有了钱做了大老板,应酬的话讲多了连对自己的女儿都要这么敷衍。当时我只是疏离的朝父亲笑了笑,然后淡淡的说了句:我有张妈,就毫不眷恋的走了。
我没有回头,甚至一点都不想再看父亲一眼。快上车的时候,我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爸爸,姐姐怎么走了呢?”
“呵呵,子夏乖,姐姐长大了喜欢独立。”说着和蔼的摸了摸男孩的头。
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已经没有像这般和我说话了?也许,我对父亲来说并不是割舍不掉的一块肉,而是从他亿万精子中有幸存活下来的一个细胞体。厌恶的回头看了一眼小男孩,我看到他干净的小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可在我看来那是有多恶心。
没错,我恶心这个只有6岁小男孩的笑容,因为那个笑容曾经我也有。
也许,我的决定冥冥之中是正确的,所以我遇见了一生中最美丽的场景——顾青迟。
“Black Black Heart ,Send给你我的心,计划是分开旅行啊,为何像结局……”
该死的,到底是谁大清早扰人清梦啊?
“喂,谁啊?”看都没有看来电显示,我恶声恶气的接了起来。
“琪琪。”父亲苍老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懒床。”
“爸。”顿了顿,我才开了口。对于父亲略带宠溺的语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看看你,都中午12点了你还在睡觉。不是跟你说了嘛,早饭一定要吃,不然会得胃病。”父亲突然咳了咳,“琪琪,今晚回家来吃饭吧。”
“爸,我今晚有事。”想都没想,我就脱口而出。回家吃饭,那是我的家吗?我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用得着去看你们一家和乐吗。
“琪琪,今天是我生日。”
“那,爸生日快乐。”不是不想和父亲热络起来,可我好像已经丧失了这种能力。这25年来,我有多久没感受过亲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琪琪,你一定要这样嘛?”
“……”一时无言以对,我是怎样呢;我只是知道自己无法再融入父亲的生活,我习惯了独行天地间。需要别人的陪伴而不依赖,独独害怕一个人被孤单吞噬。
“晚上6点,别迟到了。我还有个会要开,不说了。”
之后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总是这样,不给我任何拒绝的机会,口口声声说着要弥补我这些年来缺少的父爱,却总是让我无所适从。我想我应该是不需要也不习惯这迟迟而来的爱了吧?!
这几年父亲虽然常常喊我回家吃饭,可我觉得就像是应酬交际一样,生疏而客套。就像母亲一样,时不时半夜打电话过来向我抱怨她的新欢对她不好,有时候真觉得母亲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太缺乏安全感了。
记得有一次,我实在是没睡醒,难受的紧,朝着她吼了一句:“妈,你有完没完?!”
对方沉默了一会,“琪琪,这样的你真好。”
睡意顿时跑光,我从被窝里坐起来,靠着抱枕抬头望着天花板发呆,“妈。”
“琪琪,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不是嘛?我不想你总是隐藏自己的情绪,对任何人都疏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