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有节奏的动感音乐,利落帅气的舞步,娴熟有力的唱功,再次让现场一片沸腾。此时的介之川,不再有能凝结时间的安静,在他身上,仿佛有种用之不竭的力量,冷酷的舞步却让人感受到他的无限活力与激情,仿佛此时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舞台。与一般歌手不同的是,介之川没有太多的话,第一首歌唱完紧接着实第二首,与给他伴舞的人跳着同样的舞步,然而他却能诠释得更加帅气有型。一首接一首,让人听得畅快过瘾。第三首唱完,音乐戛然而止,动作也跟着音乐在一瞬间静止。舞台上的灯全部打开,而其他伴舞者快速地跑下舞台,只留介之川一个人,瘦削的身形站立在舞台上,却没有显得空荡,反而让舞台成了他的一部分。有工作人员在舞台的最前面放了一张高脚椅,一个麦克风的支架。介之川缓缓地走过去,大大的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但是他的嘴角却有着浅浅的笑意。“累了。”声音不大,却通过手里的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所以最后一首歌坐下来唱好了。”一句简单的话,再次引发全场尖叫。而介之川缓缓地坐下来,将手中的麦克风放到支架上,调整好位置。
而这时候,助手将一把木吉他放到他怀里。介之川接过来,随手拨了一下琴弦。这么无意的动作,让现场的观众尖叫到几乎失声。“最近嗓子不是很好,如果唱得不如以前,请大家见谅。”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只留一束柔白的光由舞台上方直直地打下来,将介之川笼罩在里面。木吉他流畅的音色轻柔地从他指尖发出,静静地,仿佛是林间一路没有目的流淌的溪水,跟着节奏,介之川轻声吟唱着。没有了之前的喧嚣,没有了强劲音乐的伴奏,他的声音,干净得仿佛是透明的。汗水浸湿了发丝,沿着脸部的轮廓滑进衣服里,跳了那么久的舞,他的气息似乎不受任何影响,轻微地晃动着身体,唱出淡淡的哀伤,仿佛他此刻是置身在与世隔绝的空间里,径自抱着一把吉他,轻轻诉说着心事。静静的声音,每一句吟唱都渗入到心里,仿佛他的生命里有无限的不能诉说的哀伤,只能这样和着纯净的木吉他,孤单地絮语。安昕呆呆地看着舞台上的介之川,只有一个历尽离别的人,才会将一首歌诠释得如此淡伤,然而他声音里那份纯净,却又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从未沾染过这个世界的任何肮脏。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虽然不知道安逸用了什么方法,但三天之后,董事会不仅恢复了他在安氏的所有职务,还将安氏名下的高级服装产业交由他打理。这算是好的开端吧,但这也是不是意味着安逸从此又该忙得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阴沉的天气就入此刻安昕沉闷的心情,一个人无聊地踩着满地的落叶晃悠在校园里。深秋的风夹带着逼人的凉意,安昕缩了缩脖子,裹紧了身上厚厚的外套。“你就是安昕?”冷硬的声音突然传进安昕的耳朵里。陌生的声音让安昕好奇地四下张望,明明四周没有一个人,然而当安昕转头过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多出一个身影。安昕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警觉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女人是艳丽的,然而表情却生硬而冷酷,仿佛如千年的寒冰,永远不会被世间的温度所融化。安昕记得,她就是那天出现在安逸房间里的女人,冰川融子。想起她杀手的身份,安昕有些恐慌,她……不会要杀了她吧?心脏突然因害怕而快速跳动起来,手下意识地伸到口袋里摸索着手机。“你……你……”发颤的声音讲不出音节。
“可以谈谈吗?”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语气却更像是命令。“谈……谈什么?”“找个安静的地方,这里说话不方便。”安静的地方?安昕的头皮开始发麻,那岂不是连死了都没人发现?颤抖的手终于摸到了手机,然而拇指刚找到键盘……一把黑色的手枪就这么生硬而迅速地指向了安昕的眉心。从来没见过真正手枪的安昕,不禁下得脸色苍白,冷汗顿时布满额头。“我不想让逸知道我来找过你。”安昕吓得说不出话,只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她。“跟我……”“走”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一个让安昕来不及看清的物体闪着寒光,从安昕眼前飞过。冰川融子迅速收回拿枪的手以躲过攻击,然而此时,另一把手枪却指向了她。是寒野释,神情淡漠坚定。“是你?”冰川融子蔑视地打量着寒野释,“原来寒野家族的人都躲在这里?”“小昕,你先走吧。”虽然是在跟安昕说话,然而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定在冰川融子的身上,随时小心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凭你也想保护她?”“我知道,在你面前,我甚至不能自保。”
语气淡然得不夹带任何感情,“但是只要我开一枪,安逸很快就会知道。”寒野释的枪没有安装消声器,只要开枪,必然会有很大的枪声,会引起学校里所有人的惊慌,早晚也会传到安逸那里。“还有,如果你杀了安昕,别说安逸不会跟你在一起,你根本休想活着走出这个校园。”冰川融子慢慢收回防备的姿势,她本来就没打算杀安昕,只是她恨眼前这个无知的小女孩儿,她没有漂亮的外貌,迷人的气质,甚至胆小怕事,一无是处,只因为她是安泽林唯一的女儿,只因跟她在一起会得到安氏,所以安逸就狠心离开,而选择跟她在一起。“我们走!”寒野释收回枪,拉着安昕的手离开。阴蒙的天开始下起丝丝的细雨,天地间仿佛升起了一层灰雾,让湿润的空间冰冷且压抑。在学校转角花园的凉亭里,安昕对着湿冷的空气深呼吸了好久才暂时压制住了恐惧。然后紧紧地盯着寒野释。“释,你怎么会有枪?”话语间,依旧带着恐惧。寒野释淡然地笑笑,“因为我是寒野家族的人。”这句话极具嘲讽。也对,寒野家族本来就是黑社会组织,而寒野释又是寒野家族唯一的继承者,有枪也不足为奇。
“那你……杀过人吗?”安昕小心翼翼地问着。“我只是最近才学会用枪。”寒野释淡淡的解释。“那在日本的时候,我哥……他杀过人吗?”安昕问得更加小心,“你上次不是说你在日本的时候就已经认识我哥了吗?那你有没有见过他……拿枪?”“他身上从来不带枪。”寒野释将目光转到阴沉的雨里,“即便有要杀的人,也不用他亲自动手。”他身边的那个邪魅的男人,总会为他除掉一切危险。听到安逸没有杀过人,安昕暗自松了一口口气,“释,你是怎么认识我哥的?”“不止我,当时在日本,所有的黑道没有不认得他的。”“为什么?”“因为有人出十亿美金买他的尸体。”“……”安昕再次被吓到了,十亿美金!能出这么高的价钱买安逸的命的人,不仅跟安逸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而且更是有权有势,那么这个人,很显然不是她爷爷,就是他的堂哥安子修。一个视他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另一个视他为继承安氏的最大障碍。如果他们联合起来的话,那安逸岂不是很危险?在所有的子孙里面,爷爷最看重的就是安子修,所以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如果,他们本来就站在同一边。那么,安逸可以应付得来吗?
清晨,当安昕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安逸还是没有回来。昨晚,安昕一直客厅的沙发上等他,直到蜷缩着身体睡着了,而后来是佣人告诉她,将她抱进卧室里的是深夜归来的安泽林,而安逸,彻夜未归。回想一下刚刚的噩梦,在看看空荡的房间,一种未知的恐惧突然攫住她不安的心脏,在这一刻,突然好想安逸,好想念他充满阳光香味的怀抱,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任何的恐惧都立刻消失无踪。可是现在,他却不在她的身边。安昕缩在床头的一角,紧紧抱着孤单的身体,傻傻地任恐惧在心里蔓延。真的希望有一天,只要她需要,他就会立刻出现在她的身边。可是这样的感情也许不是他想要的的吧,也许他是希望多一些私人的空间?可是这会让她觉得彼此之间没有那种难舍难分的亲密感,要怎么样才能走进他的世界里呢?起身拉开窗帘,外面依旧下着细雨,朦胧的天气让人没有一点活力。无所事事的安昕正要下楼去吃早餐,放在床头的手里突然响起来。安昕以为是安逸的打来的,所以立刻飞奔过去,当看到上面显示的是小舟的名字之后,顿时失望地趴在床上。“喂。”声音有气无力。“小昕,你男朋友是不是安氏集团的继承人安逸?”小舟急切地询问着。
“……”该怎么回答呢?安昕犹豫着。“唉,算了算了,那你现在立刻打开电脑,我把照片传给你,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的那个帅哥。”安逸的照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安昕立刻跑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打开小舟传来的图片,图片上是两个男人,一个戴着大大的墨镜,而另一个穿着洁白的衬衣,尽管全身被雨淋着,却依旧显得干净优雅。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安昕却很轻易地辨别出,那是介之川和安逸,虽然照片上只有安逸的侧脸,可是完美到极致的轮廓却是独一无二的。再看看下面大段的新闻描写,血液突然愤怒地翻涌。原来安逸赠给介之川一座价值千万的豪宅,原来昨天晚上他是在介之川那里过的夜,原来他不回家不是工作很忙,而是……“小昕,你看到了吗?这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吗?”“不是!”安昕愤恨地说着。“那就好了,我还以为你男朋友真的是安逸,既然不是,那我就放心了。”“什么意思?”不是安昕多心,只是小舟的语气像是很庆幸的样子。“这个安逸不仅是双性恋,而且还那么滥情又不负责任,这样的男人,就算帅到天上也不能跟他交往……”安昕一边听着小舟的话,一边愤恨地看着手边摆放的安逸的照片,这次,他又在搞什么。结束了跟小舟的通话后,安昕立刻拨通了安逸的手机。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手机响了很多下才被接通,而以前,不管安昕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永远只是在响的第一下就被迅速接通。“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轻,明显不是安逸的。“你是谁?”愤怒中的安逸没头没脑地质问。“介之川。”对方回答得很轻松,语中似乎还夹带着得意。“安逸呢?安逸在哪里?”“在我家。”对方依旧用轻盈的语气回答着。“让他接电话!”安昕咬牙切齿地说。“他在洗澡,所以暂时不能接电话,不过如果你想找他的话,最好去他的公司,他洗完澡后会直接去公司。”不打算回家吗?以前不管有多忙,他每天一定会回来,哪怕仅仅是换身衣服,仅仅在床边看她一眼,或者陪她吃顿早餐。安昕气愤地穿好衣服,忘了带伞,便冲出家门。海安娱乐大厦。总裁办公室里,介之川将安逸的手机放回到原来的地方,嘴角斜起一抹得意的笑。坐回到一旁的沙发上,等待着安逸。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安逸急匆匆地推开,细细的雨丝将柔黑的发浸得微湿,然而手中的袋子却是干燥的。“这些都是治胃痛的药。”安逸将药拿出来,一一放到介之川面前,“你选一种你喜欢的。”吃药也可以在这样吗?介之川本想白他一眼,但戴着墨镜估计他也看不到,“你以为这是在市场买白菜吗?”还选一种你喜欢的。安逸不在意他的嘲讽,起身帮他接杯水放在桌子上,随手拿起一个盒子打开,认真地看着说明书。“我不吃!”介之川将药推到一边,仰靠在沙发上,语气如同任性的小孩。“那你胃痛怎么办?”“忍忍就好了。”安逸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药,起身坐到介之川身边,“把衬衣的扣子解开。”“干嘛!”“以前一个老中医告诉过我一个用按摩缓解胃痛的方法,不过我从来没用过,拿你试试。”
将温热的右手从介之川敞开的衣襟里伸进去,手指在胸口的下方摸索着穴位,只是当安逸的指尖按到介之川的肋骨时,突然的酸痒让介之川差点跳起来。“别动!”左手摁着他的肩膀,在穴位上反复按摩着。换个角度看,身体瘦削的介之川半倚在安逸的怀里,而安逸的手伸进介之川的衣服里,再加上介之川因为肋骨的酸痒而不时从嘴里传出的细碎呻吟,此情此景,他们的关系似乎真的暧昧了点。“喂。”介之川漫不经心地说,“昨天晚上你跟云堂的人说什么了?”“什么也没说就打起来了。”安逸同样回答得漫不经心。“你跑到人家的地盘去打架?”虽然浅城不是云堂的势力范围,但一个人面对几十个人,他是否太冒险了。“是他们先动的手。”安逸淡淡的解释,“要不是阿恒哥及时赶来,恐怕我就真的回不去了。”“究竟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目前我知道的有云堂,寒野家族,安子修和爷爷。”安逸暗自感叹,“也许还会有日本的冰川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