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11月,期中考试临近了。
种种闹剧如烟云飘散,总觉得这具客身只是忽居于此,魂归他处是迟早的事。
不至于弥散,也不至于消亡,顶多算是这刚刚好的涟漪,荡在我毫不设防的心上。
收回来的神思足以让我信心十足的应付这场硬仗,我必须以漂亮的成绩证明我并未辜负自己。
期中考,我来B城的首场检阅礼。
铃响了,我打开数学课本,一张硕大的纸条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救命!”
落款:邢宝。
当我愤怒地回头看了看坐在我斜后面的他,并准备将它撕毁扔掉时,他回以我一脸坏笑,嘴角还粘了一张创可贴,且用食指指了指我左手拎起来的这张变态便签。
它变态到居然是从我书本上的某一页撕下来的,内容空白但是有页码,被我正好发现。
“今晚八点,老地方见,你不救我,死了算你的。”
他又故技重施,厚颜无耻。
我狠狠将它塞进箱子,专心听讲起来。
可我又怎么专心得了,简直心乱如麻,五毒攻心。
“老地方”这三个字比X的二次方在我脑子中出现的频率还高出千倍万倍。
我的高傲最终还是寡不敌众,溃不成军。
其实那时我还意识不到,我对邢宝的感觉已经远远没有那么纯真美好了。
也许有还是有的,只是它里面潜藏了一种噬血的攻击性,一种求胜欲,一种俗人的不甘。
而这一切的苗头和火种来自于一个试图向我宣战的女孩。
薛小小。
她阴魂不散,其实又和我八竿子打不着,我远离了邢宝,她就远离了我,只要我稍稍进了那么一步,她就会徐徐而来武装到牙齿。
我讨厌这两个人,又总是想起他们。
而邢宝总是把这一切罩在黑暗屋子里,用他黑漆森严的寒光防守着这个禁地。
老地方。
我和邢宝的老地方会是哪儿,我们的有老地方吗?它们已经少得其实我已经想不起。
不是么。
将息的妄念何必重启?
单刀扑会,如约而至,不是我的风格,是事件必然会水到渠成的那种形态,是命,是心有千千结。
“人命关天的事,你总会管的,而且还很准时。”
当我出现在老地方,像一个履约的侠客,适逢另一个同道中人时,邢宝也刚好从他那辆黑墨色的豪车上下来。
自他被带走过一回后,有了司机,是他唯一从了的事情,在这件事上,他第一次学会了遵守规则。
“是看到救你一命的份上。”我对他说。
“上车吧!时间紧。”
他打开后车门,邀我上去,我突然胸口一紧,又怕车上遇到什么我不想看到的人,于是迟疑了一下。
“她不在。”
邢宝看着我的眼睛,又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火速把我心窝子里的想法掏出来大白于天下。
他比我还了解我的顾虑,这种人是不是可怕了点。
我上了车,这一回他坐在我旁边,一会儿就牵起了我的手,而我并没有收回。
漂亮的音乐喷泉从我眼前逐一略过,它翩翩起舞的律动好似此刻我斑斓的心。
漫天的繁星也应景耀眼,把碧黑的天空撑得好亮,像无数个天使的凝视。
他坐在我旁边,近得没有缝隙,任何人和事都掺和不进来,包括对自己冰冷的警告。
为什么有些人即使你一遍遍原谅,都还做不到不计较。
也许计较本身就是对自己毫无节制的和解和妥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