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导斗技之所以叫做斗技，也就说大家比拼的是技能，也就是说，以技能的特点来相互压制，以比拼安排战术，而非比拼硬实力。如果按武术的说法，应该叫只对招，不用力。”陆玲举着一根食指用心强调，“特别在魔法斗技之中，控制技能的威力是非常重要的，否则对方就算有防护装备也很容易伤到对方。”
“可是实战性的魔法都是威力偏大的吧！”
云空观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是的，如果本来就没有什么威力的魔法的话，根本就没有修行的意义；反之有的魔法本身就是除了攻击性之外一无所有的，再去刻意限制它的效果，那就等于废掉了。
“这是你选择『高压水刀』的理由吗？”
“是的。”云空观非常坦诚：“『高压水刀』是水系攻击性最强的术式，我也就是瞄准这点才选择这个术式的。”
“说起来，这个术式是谁教你的？总不会是你自学的吧！”
被问起这个，少年忽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是一个很任性的家伙教给我的。”
“这样……”陆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听出来云空观话里有话，但有了昨天的经验，她也决定不去过问对方太过于私人的问题，“那这样好了，我想看一下你的硬实力……严然，温迪，把护具拿来！”
“卧槽，陆姐，你要来真格的？”
“什么真格假格的，让你拿来你就拿来，别废话。”
严然搭着脑袋钻进训练场边的屋子里，那间屋子门口贴着一张护具室的招牌。
“有护具就可以放开手打了？”
“嗯，护具不仅仅能减免魔法的伤害，还能限制自己的输出，双方的输出都调整到一个比较低的水平线，这样就不容易弄伤对方了。”陆玲在认真说明之后，又补充道，“不过即使如此，这种比试还是很容易出事情，所以点到为止我，我让你停你就停哦！”
“哦……”少年轻点头，然后他好像意识到什么愣了一下，“你来当裁判？那我跟谁打？”
听出少年的言外之意，陆玲一下子笑了，“小鬼，你真的想跟我这个国家注册C级魔导士打一场？”
少年语塞。
“算啦算啦，初生牛犊不怕虎嘛！你今天的对手是严然那小子，他虽然平时也不怎么努力，不过一手『重力控制』还是很厉害的，加上土系本身就比较克制水系，你可不要掉以轻心，我可以接受你打不过他，但一下子就输掉了的话，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你哦。”
陆玲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半开玩笑说的，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云空观的脸上闪过的那一丝冷然。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和水精灵一起搬运护具过来的学长，手心微微紧握。
所谓的护具其实就是简单的限制器。
最关键的是手上的限制器，在陆玲的调整下，双方都调整到30%的输出效果，这样就可以尽量保证术式的威力在一个安全范围内。之后就是各种魔抗的护甲了，惰性金属都是有比较好魔抗的，比如说金、铂、银、汞。当然，用这些材料做护具的话实在是太奢侈了，所以护具都是皮革外套，插上一定数量的铜板。
这样一来，加上铜板本身的重量，就足矣把双方都限制在一个比较安全的水平面上了。
眼前的这两位，一个是自己的表弟，一个是自己新学生，对于自己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所以任凭对方怎么不愿意，她还是强迫两人穿上这套重达四十斤的护具。
穿上护具之后，严然原地蹦跶了两下，全身的铜板在咣啷啷的响：“陆姐，这未免太重了点吧！我倒是无所谓，小云同学背着这么重的重量，你觉得他能顶得住我一次重力术？”
确实……虽然这种方式理论上是公平的，但『金』本身就属于土系的繁衍要素，铜的惰性虽然会减轻一部分影响，但它本身金属的特质也会让它更容易被土系的魔法所影响。这一加一减，就算是抵消了，那么平白无故加在云空观身上的这四十斤的重量，反而会变成巨大的劣势。
就在陆玲纠结要不要给云空观减去一部分的时候，少年抬起手：“虽然这东西味道有点重，不过我感觉还行。”
……看来有空得让人把护具洗一洗。
甩甩头发将胡思乱想抛到一边，陆玲举起手：“那双方做好准备，这次比试，不许攻击要害，点到为止，听到了没有？”
“OK~”
“明白。”
“好，开始！”
比试在宣布开始的瞬间，云空观左臂上的回路亮起，非常干脆的直接甩出一道水流。经过限制器手套的减益，这道水流已经不成流妆了，但还是非常正确的向严然的手飞过去。
这个动机很简单，就是想要试着打断对方的术式起手。
可严然并没有起手，他只是双手交叉护住了面部，然后用手臂上的铜板挡住了这一击：“哇哇哇，年轻人真是火气盛！可是云同学，你真的认清楚形势了吗？你真觉得在水土系的作战中，抢攻真的重要吗？”
云空观眯起眼睛：“当然重要。”
“呵呵，好，既然你认为重要的话，那我就简单快捷的先给你来一倍的重量好了。”这么说的同时，严然单手握拳，往下一砸。
仅仅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动作，云空观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护具猛然变得很重。重的连抬手都变得很困难了。少年开始往后退，希望距离可以让重力术的效果有所减弱。
在后退的同时，云空观低声念咒……因为限制器的关系，瞬发术式已经被消减的不成样了，不依靠咒文加持的话，估计连击穿护具的防御都难。
“以你波光粼粼之流，化我切金断玉之刃。”
一条水线顺着少年的指尖划出去，在阳光下隐约闪动着光芒。
严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他张开手，“我为山岳，天奈我何。”
在重力的挤压下，地面猛地皱起一道褶子，正好挡住了严然的身形，云空观的水线打在上面只留下浅浅的一道痕迹。
“云同学，你知道吗？身体最好的人最多也只能承受九倍的重力，健壮的成年人超过三倍就会出现『黑视症』，就好像瞎了一样。不过你既然是我学弟，那么我就轻松点，再加一倍好了。”严然再次握拳下捶。
此刻的云空观感觉全身血管都要被压爆一样，而对方所说的，三倍重力才会出现的『黑视』，此刻就已经出现了，虽然没有全部看不见，但已经隐约出现黑暗在眼前恍惚了。
……不能只考虑进攻了。
云空观做出这样的判断之后，双手凝结出水球，然后啪的拍碎，瞬间所有人的视线被水雾遮盖。
“聪明的选择。『重力控制』确实是依靠目视来锁定目标的，不过你不是『高压水刀』吗？怎么玩起雾隐来了？不过这个术我也不是没法破，让水雾统统坠地就好啦！给我落！“
随着严然的喝声，水雾瞬间化雨落地，整个场地变得湿嗒嗒的。
看到远处身上已经湿透的云空观，严然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云学弟，你好像有点撑不住了啊！要不要就这么认输呢？你要晕过去的话，八成我还要背你回去呢，一想到这个我就很不愿意下手啊！”
少年不做声，只是捂着脸部，苦苦支撑。
“唉，现在的孩子真是倔强，算了，那就辛苦一下你吧！再来。”
严然再次握拳一砸，重力再加云空观噗通跪在了地上。然而这时，已经锁定胜局的严然惊愕的发现对方还站在那里，接着……那个少年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危机感窜过脊柱把他惊得一声冷汗，也就在同时，他才听到对方的咒文结束语：“……以你随波逐流之形，化我万象森罗之绞。”
刚才坠落地面的水迹中猛然出现六条水线，这六条食指粗的水线迅速缠住严然的关节，那里是铜板护不住的地方。如果是生死局的话，现在严然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好了，比试结束，云空观胜。”
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的陆玲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后，转而对一脸震惊的严然说道：“小严，你玩脱了。”
“卧槽……为什么？”
“还不知道为什么？”陆玲轻嘲道，“你从一开始就在骗他打持久战……确实，土系魔法的持久战能力是强。所以你故意说你只给他上了一倍的重力，并且告诉他中了重力术会怎么样，摆出一副持久战的态势，但实际上你才是最想速战速决的那个。因为擅长持久战的土系魔法中并不包括重力术，你才是最想速战速决的那个，所以你每一次加持的重力是三倍，而并不是一倍。”
“你觉得他被你骗到了，特别从你第二次加持重力术的时候，他就确实有点撑不住了……这招攻心战确实打得不错。可惜对方没有上当，你太自信，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忘记了‘在面对水系魔导士的时候，身边的每一滴水都是危险的’……这种基本的常识，你大意了，没有给自己留后路，所以你输得不冤。”
“不，不，不，我并没有忘记……好吧，我当时确实没有想太多，但是为什么？他被就加持了九倍重力之后还不晕过去，这不可能啊！”严然不能接受对方在中了三次重力术之后还能坚强的站起来这个现实。
“也许他身体比较好？”
“不可能！重力是直接作用于全身的，就算他肌肉再发达，血管和内脏是无法锻炼的，这解释不清楚！”严然大声咆哮着，情绪非常激动。
陆玲耸耸肩：“只能说明我看人很准，我的新学生很厉害。”
“闭嘴！贱人，靠！怎么可能！不行，不行，你别告诉我，我一定要自己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下次我一定让你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严然一边怒吼着，一边把自己身上的护具叮叮咚咚的都丢下了，然后转身就跑出了训练场。
对方前后态度差距这么大，倒是把云空观弄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看到学生目瞪口呆的样子，陆玲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这小子是演技派，他大概是觉得输给了新生没面子，然后又不想再帮我搬一次护具，所以干脆在这里装疯卖傻，随他去好了。”
“啊？哦……”少年一脸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样子。
“倒是你……实战经验挺足啊！而且……很全面。”陆玲如此评价道。
“谢谢老师夸奖。”云空观脱下护具，抹着额头的汗水。
“这不算是夸奖吧！”看完比试觉得心情有点沉重的陆玲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呃，你不介意我抽烟吧！尼古丁有利于思考的。”
“不介意。”
“谢谢。”点起烟，女助教轻轻吐出一团烟云，“我想想，你之所以没有被九倍重力压垮的原因，是因为……你把压力转嫁到了其他地方……也不对……哦，我知道了，是吸收，对吧！是吸收！重力也是力，你之前在我面前用过这招。”
少年腼腆一笑：“是吸收，我把构成重力的土元素吸收还原成了魔力。”
听到本人这么解释，陆玲深深吸了一口烟：“切割……操控……转化……渗透……吸收……这么说来，除了『高压水刀』绝对无法做到的治愈之外，你已经把这个术式衍化的攻防一体了？”
“应该是吧！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看少年谦虚请教的样子，陆玲晒然一笑：“你还真是个孤独的家伙啊！”
“呃……怎么说？”
“因为你这个术式的衍化方式，就是完全不需要队友的衍化方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