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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把另一条腿也伸出去(二)

第二天早晨,薛侯先跟刘公进行了一番嘘寒问暖、热切关心的礼节,然后告罪,国内有琐事需要处理,不能亲自陪同,让行人陪同刘公随意参观各处(军械工坊,水泥、炼铁、瓷窑除外),并安排大食堂精心提供刘公饮食。

随后几天,薛侯不断召见各公卿,尤其是纪舒,连续召见纪舒好几次。

随后,薛侯在正殿大召群臣,首先感谢众卿在孤离国期间,勤劳于政务,众人拜谢君主嘉奖。

然后薛侯说起一路的经历和见闻,薛侯说道:“这一路走来,发现到处都是我薛国商人。没看到都想不到,在国内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商人,到了列国,常为诸侯座上客。列国商人讨好巴结,我薛国商人对彼等,那是一言升阶(登堂,堂前有台阶),一言斥退,那个威风,孤远远不及。”殿中一片笑声,原来众卿早就知道。

“无他,我薛国货物新奇佳,别人所无。列国商人有求于人尔。我国货物根本就是供不应求,只需坐在商馆,等着别国商人上门哀求能够提供更多货物而已。根本不知道我国商人已经是二十倍、三十倍的利润。

众卿,现在大家忙着新领地开发,人力更是匮乏,以至于我这一路行来,看到最多的都是我薛国从列国买回的奴隶。

但是各位想过没有,新领地广大,真要满足新领地的人力,那恐怕要个十年八年。前两年你还要补贴去垦殖的人的粮食,还要资助农具牛马,建造住房。第三年大概才能立住脚,不再需要你补贴粮食。靠新领地的粮食,收回投资,恐怕要到十年八年后了。此后才是利润。

现在各家基本都抽空了,大概也就开垦了新领地的三分之一吧?再想增加投入力度,也都开始力不从心了吧?如此看来,恐怕全部开发完毕,需要十到二十年,孤说得对么?”

众卿称是。都说各家族确实已经抽空。于是薛侯继续说道:

“大家想过没有,为什么不优先保障工坊的人力呢?没有机器,一工尚抵十农;用机器的话,一工胜百农。我国货物现在是供不应求,只要生产,就卖得出去。为什么要把人力从工坊门口拉到田地里?二十、三十倍的利,能买多少粮食牛马?有了财力支撑,以后垦殖不是更轻松么?土地在那里先放放,有什么要紧,难道还会跑了不成?”众卿恍然大悟。

薛侯说:“这是第一件事,调整人力策略,将人力优先满足工坊,尤其是新入籍的人。如此我薛国才有足够的财物支持新领地的开发和继续拓展。”

“第二件事,”薛侯扔出了一枚“手榴弹”:“孤准备逐步释放奴隶。”不等殿中重臣闻言顿时发出的“嗡”声,薛侯继续说道:“我们现在逐步提高国内各阶层的待遇和身份,众卿就不必说了,我们提高了野人的身份,允许他们当兵——以至于我们在旧领地上就能够征集三个常备师。仁德加于野人;

我们将所有军士提升为士,获得了他们极高的忠诚,热情高涨,士气高昂,愿意为国死战。有了这样的军队,我们也就不再忧虑。仁德加于军士;

我们颁布了入籍令,允许外国人学习我国的手艺、允许他们参加军队,享受我薛国国人的待遇,极大的满足了薛国的人力缺口。仁德加于外国(入籍);

现在,孤决定将仁德施于我薛国的奴隶。我们能将仁德加于外国人,没道理不将仁德加于我薛国的奴隶。即便是奴隶,也是我薛国的奴隶,何况他们为我薛国劳作,我国的粮食主要靠他们生产,贡献巨大。

孤决意将满十年的奴隶全部发还丹书,释为平民。与其余的奴隶立约:只要满十年,均释为平民。逐步释还丹书。”薛侯止住强烈要发言的众卿,继续说道:“如此,我们可以将国内的奴隶都派到新领地授田,新来的奴隶留在国内。其余奴隶看到自由有望,就不会反抗,我们就可以将看管的人手抽出来,分去工坊、新领地。”听薛侯这么说,刚才群情激动的众卿,开始平静下来,若有所思。

薛侯补充道:“先在公室的直属领地实施,至于众卿,各家自由。孤不干涉众卿的领权。是统一实施,还是各行其是,众卿可以自决,也可公决。”

“还有一件事,是需要大家公决的。”薛侯决定抛出炸弹。

抛出之前先铺垫一下:“这次上雒,孤发现,王室艰难远超我们想象。”先把众卿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王室东迁后,西面的王室直属领地丢光了,现在只有东面方圆不过八百里的王幾。而我国这一次,东海大道沿线,就新拓了方圆三千里。”薛侯顿了顿,让大家消化了这个对比。

“王幾里还要安置跟随东迁的诸侯,还要供养军队。东迁后,诸侯不朝不贡者日众,到现在基本是不朝不贡。没有诸侯的贡物,王幾现在连军队都养不起了。我这次去,发现王室的军队,只有一个军了,装备还不齐整。而我薛国现在已经有一个军了,其中还有三个常备师。”

薛侯又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王室的军力越弱,诸侯就越是不再畏惧王室尊严。将对王室的义务,用来扩充自己的军力,象郑国,已经有了三军。王室每日惊恐不安,畏惧于东方(郑国三军)。”

铺垫完了,薛侯做出最后总结:“看到王室的遭遇,孤就在想,我薛国公室以后也会走到这一步吗?”见众卿闻言不安,薛侯摆手安抚众卿:“众卿各家与我公室数百年来共患难,孤岂是信不过众卿?连众卿的下一代,孤也是信得过的。周开国之始,周王难道信不过诸卿么?王室诸卿难道不忠诚于王室么?无他,强弱异势尔。诸侯大国,三军者很快比比皆是,朝贡者几人?诸卿,何以解孤之忧?”

薛侯看着都被炸晕了的众卿,开始悠悠地释放诱惑:“孤本次上雒,已得王许可,东海之滨,野人之地,可尽取之。有强军在手,有王命在身,驱逐越人(琅琊)后,继续向北,尽夺东夷之地,何止万里?其地与我薛国四野皆平,无险可守不同。广有山川屏藩,可为万世之基。”

“此事,由纪卿代表公室,与诸卿商议、公决。”——不解决我的忧虑,以后你们就没有新领地了。薛侯说完,留下众人自己讨论,回内廷安慰妻妾相思之苦去了。随后几天也是任由众卿争论吵闹,自己陪刘公在薛国四处参观。

******

卫武到现在还一仗没打。打的都不算是仗。前期遇到过集结来的淮夷①,前锋一顿弓箭,就把乱糟糟没有战车、不成阵列的淮夷冲垮了,然后就是追杀包抄。中军赶到时,连汤都没喝上。再往后……根本就没敌人了。侦骑撒出去90里内都没人,淮夷在这一带本来人就不多,前期全部聚集了都没顶住一次冲锋,剩下的全跑了。

卫武只好保留了少数先马继续往外搜索,保持警戒,其余都撤回来搞建设了。

卫武没有先筑城,而是按照薛离事先的要求,先把去年先遣队的营地扩建为一个大堡,护卫着盐场、港口、船厂。船厂虽然不算坚固,但也砌了厚厚的砖墙,把秦国来的船匠和舟师大多数都搬来了,造更大的海船。

薛离要卫武确保船匠和舟师的安全,所以卫武把这个堡建得极为坚固。至于盐场、船厂的水车之类,自有梁成派来的那一帮人去弄。等水车也建起来,蓄水的水库也建好了,这时国内送来的铁锯片也送来了,船厂的水力锯床直接升级。卫武留了一个旅驻守,这才带队从海边返回,准备在中心位置筑连云城。

这次筑城大家已经很有经验了,而且人力充足。国内没有继续分封的指令传来,卫武就毫不客气,各家赶来的垦殖队伍,全部当作役夫编组。

连云城,是建一个五角形的小城。每边不过1里长。先把五个顶点位置画好,然后同时进行。

挖沟的挖沟、做土坯的做土坯、修土窑的修土窑、伐木的伐木、建厕所的建厕所、拉石头的拉石头、做饭的做饭、运输的运输、修路的修路。

第一天,简单的有壕沟、有栅栏、有厨房、有厕所、有牛马棚、有校场、有简易道路的简单营地就搭好了。

第二天继续。拉回来的石头按照指定的地方分别堆高,拉回来的大木头用脚踏锯床锯开,小枝拉去做饭。

第三天继续。分出一队人搭房子的木框架。

第四天,各队伍轮换。各队把擅长的人留下,其他人轮换。

到第六天,再轮换。

第七天,土坯干了,分出人手开始烧砖。做土坯的继续做土坯。

第十天,砖烧好了,继续烧砖,同时分一队人去砌砖窑。

第十三天,又一批砖好了,开始分派人去给房子砌墙。再一队人在营地壕沟内先夯实,再铺石头打底做基础

第十四天,砖窑好了,烧窑。再砌砖窑。

第十五天,开始烧石灰。

第十七天,另一座砖窑也好了,也开始烧砖。砌窑的继续砌窑。

第二十天,分出人手开始给住房砌墙。烧砖的继续烧。

第二十五天,石灰烧出来了,继续烧。开始分出人手在营地围墙基础上,用锯出来的木板做版筑,和石灰夯土,开始筑墙。

第三十天,营地住房全换成了砖房。

第四十五天,营地围墙全换成了包砖墙,厚达5米。已经有一人多高。留小半人继续加高,一半人人都去开挖五个顶点之间壕沟,其余人做土坯继续烧砖,还有一队人专门将烧好的转沿途堆码。

第六十天,一座五角形的新城的样貌出来了,只是还需要继续加高加厚,内部的道路还需要休整,外面要增修三角堡。

也就在这时,薛侯回国,然后国内召卫武回去开公决大会了。

卫武叮嘱副手,除了注意警戒之外,还要继续向四边搜索。

主要还是新城的建设,要留出一块给城主府,城主府那块地留大些,薛侯要是巡视,可作为薛侯的行宫。城主府当作内城那样,修坚固,要比外城墙高。

学校、市场、医馆都画得大点,把地方预留好。这样以后有战事的话,警钟一敲,城外的国人可以全部撤回城内,学校、医馆都可以容纳,市场里面有粮食。五角堡本来就是军营。再多挖水井,足够坚守一段时间。

外城墙四周,再开挖护城河,挖出的土,除了继续烧砖外,运到城里,把中心垫高,形成中心最高、四周略低的地形。低处装陶管从地下排出护城河。这样下雨城里不会积水。城内的道路,两边要留暗渠,铺设陶管从地下通往城外专门的排污沟渠。

开门的地方,外面要增修三角堡,要保证进城都要拐一个直角弯,三角堡与城墙之间要近,要与城墙形成一个狭窄的夹道。

再次叮嘱副手,往四边搜索的队伍,一碰到人就回。人少就抓,人多就撤。遇到人之后,首要任务就是回报。你得到侦骑回报,汇总周边情况后,立即飞马回报国都。

叮嘱完,卫武就回国参加公决大会了。

①淮夷不是东夷。淮夷是一群经商做水运的商业团体,善于搞外交、贿赂和奉承,在国与国之间周旋,《诗经?鲁颂》说:“憬彼淮夷,来献其琛,元龟象齿,大赂南金。”他们可能没有固定的国家,但是他们可能很富有,对中原诸国的政治经济影响颇大。淮夷可能不是只在中国活动,也可能是世界性的航海民族,类似当时的瓯越和腓尼基,他们一般只居住在各地的港口和城市中,在庙会和集镇设摊,所以他们不需要占据土地,他们聚集的财富可能以黄金珠宝的形式藏匿于海岛、山洞等人迹罕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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