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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不必。”大理石雕像面孔冷峻,萨麦尔咬紧牙关,慢慢站起来,“我自己会走,会毫不留恋地走。”

泛着浅浅紫光的六翼倏忽张开,他抽出亚巴顿腰间的双刀“蝗镰”,众天使只看见青色光芒炸开,紫光羽翼便在空中化为烟尘。“嘀嗒!嘀嗒!”粘稠的鲜血浸湿萨麦尔后背,滴落在水晶地板之上,那几滴艳红的色彩在原动天分外妖冶醒目。他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纵身跃下原动天:“耶和华,我会等着,等着你承认自己错误的一天!”

亚巴顿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武器,萨麦尔跳下原动天投身地狱的场景久久不曾在亚巴顿脑海中散去。直到他侍奉在宰相身边,追随他堕天,才明白那个时候的萨麦尔抗争的是什么。

偷吃禁果的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耶和华遂派天使封印了伊甸园,清弦也被惩罚思过三百年。自此之后,伊甸园成了人类的一个神话,他们千百代人苦苦寻觅这个乐园,只求能得到神的宽恕。知晓被驱逐的原因之后,亚当和夏娃经受随时随地都可能的降临的苦难,怀念其伊甸园无忧的生活,开始责怪赐予他们智慧的清弦。这也是“女人的后代”和“蛇”彼此为仇的一个原因。

“我以为沙利叶会跟过来。”岑寂的石阶走道上,只有清弦和梅菲斯特轻盈的脚步声,她回身望了眼后方,并没有看见天使的身影,“他似乎想从你口中知道什么。”

梅菲斯特轻笑,轻柔优雅的话语中暗藏一种清弦不明白的沉重:“你了解沙利叶吗?他个性耿直,全心全意信任着他效忠之人,在他的意识中,敌人的话永远是蛊惑,即使心里有疑问。恶魔的话,他定是全然不信。所以,美丽的姑娘,你猜错了,他并不是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而只是当时的一时迷茫而已。他问的,也只可能是耶和华。”

“他问的可是‘诸神黄昏’?”联系进入审判第一层前前后后,清弦一下子就想通了沙利叶方才所问“是否错了”所指何事。

梅菲斯特停下脚步,转头定定地望着清弦:“你觉得呢?”

“我还有一个问题。”琉璃眸子凑近梅菲斯特,紧紧锁定在他脸上,“在人间有御道地狱之锁,为什么还会有一个沙利叶守在入口?到底是地狱之锁多余,还是沙利叶多余?”就阻拦两个空间生物随意进出,地狱之锁和沙利叶基本上起到了相同的作用,只用其一即可,耶和华和路西华为什么会设下两重守卫?

狭长黑眸直视清弦的眼睛,他的神情在微弱的光芒中难辨:“沙利叶是为了掩护堕天使安全到达地狱而被耶和华所俘虏,你觉得路西华和沙利叶曾经的袍泽会与他起冲突吗?而以沙利叶的个性,堕天使要想通过通道,唯有踏过他的尸体。”没有一个堕天使愿意发生那样的事情。

诸神黄昏之战,沙利叶被俘而被耶和华封印记忆和邪眼,并派遣至地狱与人间的接口。不仅是为了阻止人类的强者为寻求力量而闯入地狱,更是为了阻止栖身地狱的堕天使冲出地狱,与圣堂再来一次神魔之战。

“你觉得堕天使可恨吗?拥有无与伦比的荣光,却让欲望腐朽内心,堕落于黑暗之中。”他每一个字清晰地传入清弦的脑海,幽深黑眸带着探究,紧紧注视着她,像是在寻求某一个答案。

透过梅菲斯特的眼睛,她似乎看到了他笑容背后那沉重的伤痛和压抑的愤怒。清弦怔忪,不知该如何回答恶魔。黑暗凝聚灵魂,堕落方得自由。她的脑中倏忽浮起这一句话,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当年“诸神黄昏”的意义。

背离神的意志就是天理不容,你也是这么以为的吧,清弦?梅菲斯特笑着眯起眼睛,掩盖黑曜石般的眼睛深处那一层冰冷,黑色风衣与她一袭白衣长裙擦肩而过:“我的姑娘,我们到深渊回廊了。”

气氛陡变,清弦一愣,于是甩开脑中莫名的伤感和凝重,随着梅菲斯特拾级而上。

石阶盘旋而上,连接着一处五十米拱门回廊。右手边,拱门石柱上的火炬燃着熊熊地狱之火,照亮前进的道路。橘红色的火光之中,五座羊角肉翅的恶魔塑像立于每道拱门之间,他们手握镰刀,凶神恶煞地瞪着闯入者。左手边的拱门之间既没有哥特式建筑五彩玻璃充当墙壁,也没用石料封闭,敞开着。回廊外的空间漆黑神秘,甚至没有半点星光。

梅菲斯特在石阶尽头停下脚步,轻柔优雅的声音打破这个回廊的岑寂:“圣堂有九阶天使,地狱恶魔同样有等级之分,依据力量的强弱分为使魔、男爵、子爵、伯爵、侯爵、公爵和王座君王。君王力量的下限是圣堂神圣阶级座天使位阶,而其余六个位阶一一对应中三级和下三级天使位阶。你面前的拱门回廊被称为深渊回廊,共有五个使魔守卫。他们是地狱最低级的恶魔,但自身强悍的恢复能力亦不容上位恶魔小觑。当然,这里最危险的并不是这五个使魔,而是回廊外的虚空。你若不小心落入其中,便会被永远留在空间缝隙。”

琉璃眸子望着回廊外漆黑的空间,又看了看五座使魔塑像,翼型十字架在火光中闪闪发亮。她眉头一挑,眼底滑过一道狡黠的光芒,随即纵身几个起落,跃过使魔,到达回廊尽头:“梅菲斯特,你说他们现在会攻击谁?”

清弦的跳跃,激起了深渊回廊的灵子,五个使魔感受到入侵者自然会从沉睡中苏醒。他们此时皆是面朝梅菲斯特的方向,可想而知,他们第一个攻击的人是谁。

隔着长长的廊道,梅菲斯特勾起唇角,笑得温柔:“我的姑娘,你很聪明。但是……”

使魔塑像颤动起来,镰刀已在震动中显露出它锋利的本质。金色长发飞扬,强势的威压瞬间笼罩深渊回廊。梅菲斯特仍然是笑意盈盈,狭长黑眸好笑地望着回廊另一头的女孩:“在绝对的差距下,下位者不会冒犯上位者。如‘血伯爵夫人’这样的无知者,这个世界还是少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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