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玄熠下朝后,担心连梓昔的病情,直奔锦澜宫。
倒是没想到,连梓昔穿着那件紫貂大氅,坐在锦澜宫院子里,煮着茶,似乎在等着他。
南宫玄熠看连梓昔没事,心情大好。直接坐到了连梓昔的对面,拿过一杯沏好的龙井,一杯饮尽。
连梓昔没在意的一笑
“你这人也好意思,是给你的吗?”
南宫玄熠见连梓昔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一动,坐到连梓昔的身边,抱着她。
连梓昔挣了挣,看南宫玄熠没有放手的意思,也就随他去了。
“身子好了?”
“恩,好多了。”
南宫玄熠放下心来。
“那也不要多待,外面毕竟天寒。”
“恩。”
听着南宫玄熠的关切,连梓昔只觉得心里,鲜血淋漓的痛。
可是还是强撑着笑,看着他
“玄熠。”
“恩。”
“你能告诉我,我爹娘,还有当年都是怎么一回事吗?”
连梓昔言语中带着迟疑,但是南宫玄熠看到连梓昔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一下大笑
“好,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那……”
连梓昔刚要开口,南宫玄熠就用食指轻轻点在连梓昔的嘴唇上。
“昔儿,你可记得我们成亲的时候,彼此想换的时候。”
连梓昔当然没忘当时他们,还彼此不清楚,她和南宫玄熠互问互答。
连梓昔浅笑
“怎么,今天还要那样吗?可是我没有任何和你交换的东西。”
南宫玄熠听到连梓昔口中的苦涩,不免心疼
“昔儿,不必,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连梓昔听到南宫玄熠这话,不禁想笑,古往今来,多少女子都是想知道在帝王心中是江山重要还是自己重要,可是没有一个男人会放弃自己的江山而选择女人。
而如今的自己却沦入了这样一个怪圈
“那么,南宫玄熠若是我要你的江山呢?”
南宫玄熠有些惊讶
“昔儿,你确定?”
殊不知,南宫玄熠越迟疑,连梓昔的心越冷。
其实哪个女子要的起这江山,不过是一句戏言,哄一哄,女的就已经很开心了。
可是这种话,南宫玄熠,你不想说吗?
南宫玄熠却笑呵呵的看着连梓昔,刚要开口,就被连梓昔以吻封唇,漫长的吻,等到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才分开。
“昔儿,你不想知道答案么?”
连梓昔只是埋头在南宫玄熠的怀中
“不想,南宫玄熠不要告诉我了。”
这答案,不是很明显的吗?何苦亲手断了自己的念呢,这样就好,起码可以自欺。
南宫玄熠抚摸着连梓昔的发,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是太后暗中不准许发兵。”
“什么意思,太后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你父亲是名将,经韬纬略,南疆本来早就该消失了。可是当时的宋简被派监军,暗中和陌罗廷定下条约,只要南疆支持南宫玄煵登基。”
“南宫玄煵登基和南疆有什么关系?”
“若是南疆臣服,也不过是变成沧澜的大郡而已,那么我身后的力量就不可小觑。”
“那不灭南疆……”
“不灭南疆我母亲就是异族公主,我登基就完全没有可能,我身上流淌这一半外族的血液。”
“所以,为了当时根本子虚乌有,不知道结果,就开始……”
“是,为了皇位筹谋。”
“你不过刚出生啊。”
“是啊,我十个月的时候,身中剧毒,母妃以巫蛊之术救了我一命,却让我彻底的失去了眼睛。”
“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昔儿这就是后宫,为了皇位,不仅仅是朝堂,后宫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丧命。”
连梓昔的急剧的下沉,她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的人,可是南宫玄熠现在是皇帝,不可能只有自己的梧锦。
还会有妃子,还会有孩子。
她要是真的安分呆在后宫,像是南宫玄熠说的,哪怕和皇位没有关系的人都会无辜丧命,何况现在的自己。
她不想变成一个为了皇位而处心积虑的女人。
就像是那日来的夏翎。
不是你想回避就能躲得掉的。
好多人会找上门。
也许自己和南宫玄熠的孩子也会受到伤害。
她不想这样,不想自己的孩子置于那样危险的境地。
“昔儿,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对于连梓昔的失神,南宫玄熠有着不安,既然说到这,她知道连梓昔一定会讨厌和一群女人一起勾心斗角的日子。
他心里也有了计较,可是现在时候未到,还不能告诉她。
连梓昔牵强一笑
“没什么,继续说。”
南宫玄熠虽然担心连梓昔的反应,但还是继续往下说
“后来便是朝中派去支援的十万大军,无故迷路,弹尽粮绝。”
连梓昔苦笑
“你是说,我父亲因为六军不发而被困身亡?”
“可以这么说。”
连梓昔凄然
“这就是所有的了吗?”
南宫玄熠眼中的迟疑一闪而过
“可以这么说。”
两人沉默了许久,直到第二壶茶水,咕咚咕咚的沸声响起,两人才回神。
连梓昔不紧不慢的又沏了壶茶,递给了南宫玄熠一杯,自己抱着一大杯暖手,样子可爱。
南宫玄熠看到连梓昔的样子,不免的一笑
“冷吗?我们回屋吧。”
连梓昔只是抓着南宫玄熠的手,摇摇头。
“玄熠,我能问你,良妃娘娘是怎么死的吗?”
南宫玄熠明显的身子一震,又低头看着连梓昔
“昔儿如今你该和我一样唤她母妃。”
连梓昔心里悲切,为着自己和良妃也许殊途同归的命运。
“恩,能告诉我吗?”
南宫玄熠看着连梓昔今天乖巧的模样,心里的确有疑惑,可是却说不上哪里不对。
“母妃是被太后陷害,为着你父母的事。”
“恩?怎么可能。”
“确实是拿这事做得手脚。时隔六年,太后谎称在母妃殿里偶然见到一封书信,说的便是母妃嫉恨你母亲,联合陌罗廷,逼死你父母。”
“不可能的,就算这样,时隔六年,你父亲也不能为了死去的将领而杀了自己的妃子啊,还有六年来,怎么还会保留当年的书信呢?”
南宫玄熠面色苍凉,看着远处
“你说的不错,错漏百出,可是父皇一旦摊上和你母亲有关的事情,就没有理智可言。”
“我母亲,南宫玄熠,什么意思。”
南宫玄熠转头看着连梓昔
“二十多年前,谁人不知,当时还是太子的我父皇,疯狂的爱着一个叫做江蝶沐的女子。而江蝶沐最终在父皇登基的那天,嫁给了当朝将军连睿。”
“怎么会这样……”
“你以为太后的计策怎么会那么容易,太后怎么会那么恨我,恨我母妃?”
“为什么?”
“我记得,我们都知道的,我们两个的母亲,容貌相似。父皇盛宠良妃。”
“所以你母亲成为所有女人妒忌的对象?”
“是。”
连梓昔心下凄楚,如此的帝王恩宠。她是在不消受。
“对了,我前些日子在御书房发现了幅画。”
“什么画?”
南宫玄熠差了赵霖去拿,又看着连梓昔
“上次我留在醉月楼那画,你拿来没有?”
“一直带在身边啊。”
“走,我们回房,你给我找出来。”
“恩,好。”
连梓昔虽然疑惑但还是顺着南宫玄熠的意,回房取出了那幅画。
刚好赵霖也从御书房拿回了南宫玄熠说的那画。
南宫玄熠找来那画里的女子,一件宫装,端庄典雅。
而连梓昔手里这幅,则是素淡的衣裙。
两个女子的眉眼,却是惊人的相似。
而一侧则都是题的那句诗
“蝶入凡尘舞蹁跹,沐兰月华尽笙歌。”
可是相似的容貌,却分明不是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
“昔儿,记得我说过他们容貌相似。”连梓昔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南宫玄熠这话,知道是他理解错了。
“南宫玄熠,我不是说这个,明显不是一个人啊。”
南宫玄熠倒是没什么惊讶,似乎原本就知道这不是一个人,倒是带笑的看着连梓昔
“你倒是说说,怎么不是?”
“虽然容貌相似,可是这幅意气风发,而这幅眉眼间却是淡淡的哀愁之色。”
连梓昔边说着边转过头,看到南宫玄熠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怎么了?”
南宫玄熠从连梓昔身后,抱着她
“没事,说的很对,这画上的是我母妃。”
“啊!”
虽然本来就知道,但是看到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还是让连梓昔无法招架,实在是太过相像了,令人难以相信。
“怎么会这么像。”
“昔儿,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寻遍了这天下,却找不到一张母妃的画像。”
“恩,是。”连梓昔当然知道,那是他们第一次进宫,她看到南宫玄熠第一次喝的醉醺醺的,跟她说的过往。
“其实不是我没见到,只是御书房中,锦澜宫中,所有有关母妃的话题的都是你母亲江蝶沐的名字。”
连梓昔心底不知为何,莫名的心疼。
为了那个在宫中一直作为她母亲替身的女子,也为了那样的状况下,生活着的南宫玄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