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南宫玄熠将连湄留了下来,带着宋家的姐弟两个,穿过弯弯曲曲的琼楼宫殿,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宫殿。
殿内漆黑一片,只有床边有微弱的灯光照耀。
床上是奄奄一息的宋简。
那日,那一剑,南宫玄熠并没有刺中要害,可是宋简毕竟年纪大了,而且流血过多,已经命不久矣。
这次南宫玄熠来,倒是心中留着一线恻然之心。
连湄和宋敏辰,宋敏岚三人看到宋简,都有些吃惊。
连湄的丈夫,可是一生不曾是恩爱,相敬如宾。甚至将他们的女儿送走。
宋敏岚的父亲,她知道他疼她,可是段沉素那件事情之后,她实在是对他起不了亲近之心,尽管他当时不知道是她,可是她的心始终是抗拒的,种种过往,在名利之前,宋简他一直都放弃了她。
宋敏辰更不用说,一个害的自己母亲一生孤苦的人,最终枉死的人。是父亲更是仇人。
“朕带你们来,是因为他真的已经活不了几天了,当年的事情,朕虽然知道大概可是并不全面,你们家的事,我也无权插手,朕带你们来,是想你们一家人,都有着亲缘关系可以不必相互仇视。”
南宫玄熠看着三人不一样的表情,也知道再多说无益
“宋夫人,朕知道你托了舞阳寻访女儿,朕今日也应了当日之言,将你女而给带来了,她一会儿就会过来。”
南宫玄熠轻叹一声,走出了院门,只留下他们一家人
宋简看着床边的三人,最终虚弱的唤了宋敏岚
“敏岚。”
宋敏岚浑身一震
“真好,我不知道你还活着。”
宋敏岚看到宋简可怜的模样,最终还是抵不过父女之情,跪在了宋简的床前
“父亲,您好好养病,等明儿我带我女儿过来给您看看,她很可爱的。”
“你有女儿了?”宋简明显有些吃惊,可是身体太弱,反倒咳了几声,宋敏岚赶忙抚这宋简的背,帮他顺气
“嗯,女儿。”
“那,谁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三个多月了,叫段静鸢。”
“哦,沉素的啊,静鸢是个好名字,你和沉素……”
“他现在对我很好,您放心。”
宋简颤抖着抚着宋敏岚的头
“那就好。这样就好。”然后看着一脸寒冰不化的宋敏辰
“敏辰啊,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若不是,爹不应该娶她的。”
“是,你确实对不起她。”
宋简苦笑
“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当年确实是因为太后的缘故我才会娶你娘亲,也是因为她,才会逼死了你娘。”
“是你逼死了我娘,不是…..”
宋敏辰看看身边的连湄,宋简知道宋敏辰还没真正弄清楚当年的事情
“陌湘阮死了,太后怕阿离曼帮陌湘阮报仇,才会下杀手。”
宋简说着咳了几声,有血迹从他嘴角溢出,宋敏岚拿绢帕替宋简擦去
“不是她,她只是…..”
“和我有关系的,我知道的。”连湄借口
“你知道最后阿离曼会死吗?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太后给你的那药是离鸢,不是什么所谓的松软筋骨的,不管你那日有没有借口找阿离曼的麻烦,让她洗衣服,她都会死。”
宋敏辰近乎崩溃的看着他的父亲
“她是你的女人啊,你竟然下得了手!”
“我也是后来才得知的,不过你才想的都对是我,我才是幕后主使。”
连湄的声音轻轻的传来
“我若是知道你爱她,就不会害死阿离曼,更不会被你们玩弄于鼓掌,失去了我的女儿,我若早知道宋简,我不会嫁给你的。”
连湄紧紧的闭着眼睛,身子慢慢的瘫倒在地,宋敏岚看到连忙去扶着连湄
“我若是不嫁给你,我的女儿不会不知所踪这些年,我不会害死那么多人,我哥不会有所谓的战死,我嫂子不会跳崖殉情,梓昔不会失去父母,甚至陌湘阮也不会死,我是疯了才会听信你们的话,才会将你们的女儿疼了那么多年。”连湄狠力的推开宋敏岚,宋敏岚听到真相虽然愕然,但更多的是坦然,这件事很久之前她就感觉到了,连湄以往对她是真的好,可是后来却带着伪装,对她能不见就不见,疏远的亲昵。
而太后,宋敏岚一抹苦笑,人死灯灭,往事如烟,还能怎么样呢?
宋敏岚只是又扶着连湄,宋敏辰一脸恨意的看着宋简
“敏辰,儿子,杀了我吧,让那些过去都过去吧,太后已经死了,我死了,你可以对得起你母亲了,连湄,她也是个可怜人,是我利用了她。杀了我吧。”
宋敏辰走到床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连湄没有阻止甚至宋敏岚也没有
可是宋敏辰还是下不去手,狠狠的捶了床架,不间断的,甚至手上鲜血淋漓都没理会,宋敏岚不忍,走到宋敏岚身边
“敏辰,弟弟。”宋敏辰本来没理宋敏岚,可是宋敏岚紧紧的拉住他的袖子。宋敏辰不得不面含怒气的看着宋敏岚,她的母亲亲手害死了那么多的人
“弟弟,若是真的放不下,杀了我。”没理会宋敏辰的惊愕,又看着坐在地上的连湄
“娘亲,敏岚真心的谢谢您多年来的疼爱,尽管那是我偷来的不属于我。”
“不要,敏岚,你……”
宋敏岚看着想要阻止的宋简
“够了,父亲,虽然她是我的母亲,虽然她疼我,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你们会那样做。我以死向众人谢罪,也是为了谢谢你们将我带到人世而已,可我也无法接受您,惧怕段沉素的权利,不追究我的死,不追究那些事,我恨段沉素,可是我怎么恨您,那时地牢之中您知道那个被抓的村妇是我对不对?可是还是任由段沉素侮辱我,因为无法和段沉素对抗,就可以牺牲自己的女儿,因为您不忍心,所以宁可当我死了,不管我真的没死,在您我早就是个该死的人。”
宋简看着突然爆发的宋敏岚,她说的对,他其实直到那时地牢中的人是她,可是不能救所以宁可当她死了干净。
不是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可是跟太后自己最爱的女儿比起来,跟他们手中的权利比起来,他们的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正当四人处于一种僵局的时候,门口有人轻轻叩门
“我能进来吗?”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到门口女子的身上,来人有些不自在
“是皇上教我来的。不过我看和我没什么关系是不是,我就先走了。”
连湄却突然站起来,冲着女子的背影喊道
“站住。”
晴烟疑惑的看着连湄
“姑娘,你府上在哪?”
晴烟一笑
“夫人说笑了,晴烟只是个孤儿而已。”
“孤儿,那么父母是早逝还是……”
“不是早逝,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那么……”连湄还想问些什么可是晴烟已经有些不耐
“够了夫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
“你不是在江南的一个小农户家中?”宋简亦是惊讶万分,思及当年不禁开口问道
“不是,我在西南荒凉之地。”宋简有些舒心
“那便不是你,夫人我当年将她交给一个当地的小康之家,给了足够的金钱,一定不会错,不能是她。”
宋敏岚和宋敏辰此刻也明白了,眼前的晴烟有可能是那个被宋简抛弃的连湄的女儿
“不可能,那皇上为什么唤你来呢,不会,你一定是……”
连湄意识有些涣散的看着眼前的晴烟
“夫人,你认错了,真的不是。”
其实过了这些年就算自己的亲生女儿站在面前,宋简也未必认得出,可是私心却不想见到她,他其实害怕女儿的质问,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亲手抛弃了她
“你闭嘴,宋简,我连湄若是再相信你,我就是真的疯了,你这个男人,是我看走了眼,是我当年没看清你的真面目,你是在逃避,你害怕晴烟是我们的女儿,你怕她问你原因对不对?你怕良心不安对不对?就像你亲手将宋敏岚推向万劫不复,你也是为了自己,你宁可当宋敏岚真的死了,也不想救她给自己找来麻烦,不想将你自己的丑陋暴露在你的儿女面前。”连湄看着宋简越来越发白的脸,而是多年的夫妻,她早已经认清他的为人,可是还是太迟了
“不仅仅是他们,包括所有人,你都不想让他们有一丝丝的威胁到你的利益,让你的良心有一点点的不安,所以你宁可所有人都不再出现?宋简,你这个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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