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间她猛地睁开眼，朦胧中一个带着光的天使向她靠近，努力朝她伸手。
01
第二天。
清晨，无风。
教室门口，乐韵妮抱臂靠在栏杆边，水晶甲在手机按键上“哒哒”作响。
“你死到哪里了？”她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不耐烦地叩拍着栏杆，“快过来，我等着你的作业！”
“我在楼梯口了，马上来！”二楼的楼梯口，游子宣加快了脚步踏上台阶。
光亮中，一个吸人眼球的背影进入视线。修长的双腿，黑发垂顺地散在肩头，光束笼在发上，晕出一圈淡淡的光晕，为背影增添了一份仙气。
游子萱的目光停留住，她抬手拍了拍女生的肩，女生转头。
“夏尼曼？”她惊讶地睁大眼，一手捂在嘴上。
夏尼曼立在原地被她打量得有些不自在，手交叠在身前，柔柔地开口道了一声，“早。”
“游子宣，还愣在那里干嘛？”乐韵妮久等不到，不耐烦地从台阶上走下来。
“她……变得……”游子宣显然还在震惊中。
“什么？”乐韵妮顺着游子宣惊讶的眼神，慢慢地踱下台阶。她的视线落到她的唇上，脸颊上，然后是眼眸……
白皙透润的肌色，清透的眸上睫毛被修饰得浓密卷翘，原本略显沉闷的发尾添上了灵动的大卷，唇色晶润的淡粉，夏尼曼整个人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
“你……”乐韵妮显然也被震住。
夏尼曼看着她们，往旁边挪开一步，微低着头踏上台阶往上走去。
“她变得好有气质，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怎么会？”游子宣回过神来凑到乐韵妮跟前，大眼睛扑闪着。
“变漂亮又怎样！”乐韵妮拿下她手里的书包，怒气冲冲地往教室里走。
“看呀！”教室里最先发现的男生起哄着：“夏尼曼今天超美的，比那个谁都……”
乐韵妮一言不发地坐在座位上，玩弄指尖的碎钻，但那些小声议论的话却尽收耳底。
夏尼曼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改变一样，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课本。
“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
夏尼曼放下课本拿起手机，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记得要按我说的做，我可是在时刻念记着浦拓最帅的男生成允啊。”
望着手机，夏尼曼屏幕眉头紧锁，指尖用力，原本平整课本上出现一道刺目的抓痕。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下节是体育课，同学们欢雀地涌出了教室，夏尼曼抢在第一个出了教室门，她步伐匆匆地赶往更衣室。
更衣室里还没其他人，夏尼曼松了一口气，背靠在更衣箱门上掏出口袋里的绿松石手链放在掌心看。
“到底该怎么办。”她低叹，心头纠结。
光线暗沉的更衣室里，空气也冷暗下来，她无力地垂下眼帘。
更衣室门口的场地上，成允双手插袋歪斜着倚在栏杆上，灰色制服在他身上完全不呆板反添了一份贵爵气息，刘海轻翘慵懒随性。身旁的男生将棒球棒抛给他，他矫捷地接住，歪头略笑的样子帅极了。
乐韵妮抱臂朝更衣室走来，一党女生虽然跟在她身边，但是目光却早被立在一边的成允勾去。
乐韵妮顺着女生的目光看去，然后动着眼瞳，很快又收回眼神，表现得与众不同般。
“刚才那个男生好帅的啦。”与成允擦身过后，乐韵妮身后的女生欢腾开了。
“对的，听说是高三新来的转学生。”
“韵妮，要不……”
乐韵妮歪着头，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个轻微的笑。
“单身才是女王，男生算什么？”
边说边推开更衣室的门，光线照进室内。
听到声响，夏尼曼一下子转过身打开箱门迅速将手链放进更衣室里，佯装着平静地披上运动装的外套，将发松松盘起，微低着头向外走去。
乐韵妮不屑的瞥眼抱臂看她，微微动了一下下巴。
夏尼曼垂下眼帘不看她，径直朝门外走去。
出更衣室，外面的新鲜空气让她自在一些，她微微仰头深呼吸着，操场上一侧棒球场地周围围满了人。
“好像在打棒球赛耶，我们也去看看吧！”几个女生兴奋地讨论着，夏尼曼的视线随着她们转向人群簇拥的棒球场。
棒球，那是成允喜欢的运动。夏尼曼心想着，脚下不由自主的也就往人群那里去了。
场地旁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场地围满，夏尼曼上到领操的高台上，定睛往场地中望去，看清后视线明显一颤。
阳光下，成允身姿修长立在场地中，制服外套敞开，衣摆随风微微后飘，袖口被他松松地捋到肘处，他微微低下下巴，棒球棒在他的手中一系列漂亮的花式旋转后稳稳被握住。
围观的人群热情高涨地呼喊着，女生们更是各种口号为他加油。
成允全然不被周围的一切影响，他抬眼看向投手，接着弯低身子双手握紧球棒：“是时候了。”
成允凝视着疾速而来的球，唰地一下挥棒击球，球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旋转而出，白色球棒在阳光下带出一道漂亮的光线。
放下球棒，他迎风矫捷地奔跑。环垒一圈后，球在他手中被极速精准地接住。
全垒打！最完美的全垒打！
人群中高呼声，口哨声，尖叫声传来。
游戏结束，成允脱下制服外套搭在肩头，发凌碎地向后微翘，整个脸部的线条净帅得令全场窒息。
他微仰起头走出场地，人群中立在高处的夏尼曼一下落入他的眼里，她双手交合在胸前，目光正投在他身上，两人视线触碰，胸中的火焰燃烧起来。
成允单手提着球棒走出场地，一手从制服里拿出手机在键盘上编辑短信。
十分钟后，棒球场旁的音乐教室里，成允看到如约出现的夏尼曼，嘴角浮现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你今天很不一样。”他上前几步站到她的面前，霸道地倾身在她的眼前将光线挡住，双手撑上她身后的墙壁，一点点靠近她。
刚运动过后的成允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汗味，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息。夏尼曼仰头缓缓闭上眼，觉得自己就要完全沉陷下去。
初秋的太阳映在红色的跑道上勉强露出一丝暖意，但夏尼曼此刻的心底满是温暖。
她和成允先后走出音乐教室，轻步走到栏杆边，所幸这节体育课是自由活动，所以老师应该没发现刚才的缺席。
另一边，乐韵妮在她们对面的栏杆上倚着，游子宣和一票女党照旧站在她身旁。
“羽斯瑶在学校么？”乐韵妮无趣地托着脸颊问一旁的游子宣。
“我问过三班的郁琪了，说是今天没见到人。”游子宣在她耳边说。
“我们貌似好久没有做事了。”乐韵妮勾唇笑往嘴里放上一块巧克力，眼睛直盯着不远处的夏尼曼。
“准备怎么做？”游子宣顺着她的视线明白了她的意思接上她的话。
“冬天来个冷水澡，一定很刺激吧。”巧克力在唇齿间融化，香浓甜腻。
“可是……她如果明天告诉羽斯瑶就……”游子宣用顾虑的眼神望着乐韵妮。
乐韵妮转头看了眼一脸犹豫的游子宣，目光如穿透的光束：“不惹惹她又怎么知道她有多少能耐。”
“吁……”体育老师的集合哨声吹响，分散在四周的学生们快速聚拢。
体育老师清点好人数之后宣布下课，队伍散开。他站在原地，低头在手里的花名册上勾写着没到学生的名字。
夏尼曼挪步要往教学楼走，游子宣快步迎上去挡住她的路，旁边两个女生左右勾上她的臂，乐韵妮凑到她面前绽着笑说话。
看上去，像极了友好的闺蜜。
“好久没和你玩了，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呢。”
夏尼曼转动眼眸，眼睛不自觉地望向天台。
“你不用指望羽斯瑶会来帮你，我已经打听过了，她今天没来学校。”乐韵妮看穿了她的心思。
“走吧。”乐韵妮抬手，指尖划过她的脸颊。
后面的女生跟在乐韵妮身后，挽着夏尼曼朝室内体育走去。游子宣率先进去推上开关，十几盏灯在一瞬亮起来，灯光照射在游泳池平静的水面上，泛出丝丝凉意。
旁边两个女生按住夏尼曼的臂控制她的行动，乐韵妮走近她，捏住她的下巴。
“你今天化的妆很漂亮诶。”
夏尼曼努力的收回下巴，抑住力。
“但是你好像记性不太好，总是记不清我说的话。”
乐韵妮抓起放在墙边的水桶，在游泳池里装上满满一桶水，平静的水面微波散开，蓝色的光晕在墙上晃动。
“哗啦……”冰凉透骨的水从夏尼曼头顶冲到身体的每一寸，连睫毛上都有水滴落。
夏尼曼挣扎着，压住她的女生散开，瓷砖地面上很滑，她重重的摔倒。
“哗啦……”又一桶水兜头泼下。
“我要你记住，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就是夏尼曼，任我欺负的夏尼曼！”乐韵妮的指尖轻划夏尼曼的脸颊：“至于羽斯瑶，她现在恐怕也是自身难保！”
“你对她做了什么？”夏尼曼挣扎，力量牵动手腕。
“任何我想做的。”乐韵妮轻挑嘴角，得逞地笑。
“你其实是个胆小鬼，因为你害怕别人比你优秀，你比我更懦弱。”夏尼曼咬紧牙关，一口气说出。
“懦弱？”一记很重的巴掌打在夏尼曼脸上，“我看看到底谁更懦弱！”
“把她推下去！”
“这样会不会出事啊？”女生面面相觑地迟疑着。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乐韵妮微怒。
女生们互相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之后使力按住夏尼曼的肩往后拖，她不会游泳，以前一起上过体育课，大家都知道。
“懦弱永远拯救不了你。”羽斯瑶说的话瞬然在在脑海里响起。
“我再不会是那个任你欺负的夏尼曼！”
随着这一句话，那个以往任她们欺负的女孩突然爆发，她双臂用尽全力疯狂摆动，拼命甩开按住她的女生。
“噗通……”
按住她肩的两个女生显然没有料到夏尼曼会突然这么拼力地反抗，一个不稳顺势落到了水里，水花溅了出来。
游子宣惊住，退后几大步。
夏尼曼朝向乐韵妮走去，抬手拂起湿漉漉的长发，露出冷酷坚毅的黑眸。
“夏尼曼！你敢？”乐韵妮嚇着她，有些惊慌失措地捏住裙角往后退。
夏尼曼一步一步走到乐韵妮跟前，停下。
“我要你记住，我敢！”她冷冷地望着她，声音低低的沙哑，却十分有力。
夏尼曼伸手，这是乐韵妮从来没见过的夏尼曼，她紧闭上眼猛地后退一步。
夏尼曼手用力一挥，乐韵妮胸前白色的围巾飘起，慢慢的落到水面，然后，沉入水底。
几秒后，乐韵妮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没掉进水里。
“但我不是你，不会随便伤害别人！”
夏尼曼与她擦身，冷酷的目光落进她的眸，乐韵妮不禁一个寒颤。
推开体育场的门，夏尼曼拖着湿漉漉地身体走上楼梯。沿路经过的人投来诧异的目光，她没理会迈着沉重的脚步一直往前，水迹嘀嗒落下在身后化成一条线。抹掉挂在眼睫上的水，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天台的门。
羽斯瑶就站在铁栏杆边，脚边一地的空啤酒罐，手里拿着烟，听到声音后她并没回头。
夏尼曼慢步走上天台，一阵凉风吹来，门被重重关上，她打了个喷嚏。
“你没事吧。”夏尼曼走近她，“她们说你不在学校？”
“陪我。”她转过身，声音有些沙哑。
“嗯。”夏尼曼打量她的脸，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
羽斯瑶转身，这才看到，夏尼曼衣服全湿了，发缕纠缠在一起还滴着水，样子十分狼狈。
“我担心你会有事……”
“我懂了，跟我走。”她将烟扔在地上，哐地踢开地上散落的啤酒罐。
下了天台，羽斯瑶一路走在前面，夏尼曼跟在她身后，劲间简约的银色链子上的圆环坠子，随着脚步跳跃着。
走了一段路，羽斯瑶在一扇大门边停下脚步，回头对夏尼曼说，“在这里等我。”
“嗯。”夏尼曼停住脚步，她很冷，搓了两下将手插进口袋。
口袋里的手机恰好适时的震动，夏尼曼一惊，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女生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但是处处透着危险，“一天时间过得可是很快的。”
“给我一个理由。”她拢紧臂，“为什么要我接近她？”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不想大家都知道你的秘密吧。”
说到这，电话被挂断。
“嘀……”一阵喇叭声传来拉回夏尼曼的思绪。
夏尼曼闻声转过头，一辆银色跑车在她身边停下，车窗缓缓落下，羽斯瑶坐在驾驶位，侧头望着她：“上车。”
夏尼曼来开车门坐上去，羽斯瑶抓起座位旁的一条绒毯递给她。
“先披一下。”
夏尼曼接过，盖在身上，顶上空调暖暖的热气扑在她的脸颊上，舒服极了。
“我们去哪里？”
“叮铃铃……”
羽斯瑶的手机响起打断她们的对话，她转过头从一边拿起手机，看了眼丢到车后座，“坐好！我们要去人最多的地方。”
她转头看夏尼曼，帅气的一瞬踩下油门，嘴角魅然上翘，任由手机在车厢里一直响着。
车在道路上疾速飞驰，车窗上蒙上了薄薄的雾气，夏尼曼倚靠上窗边，窗外在加速度下形成的模糊画面，明明真实存在却又好似看不太清。
车在最繁华的市中心停下，人群穿梭在斑马线之间，车流正反徘徊在道路，拥挤满处。
时近傍晚，天色微朦，商厦里的灯光都亮了起，琳琅的商品被灯光衬得更吸人眼球，大屏幕上各种奢华名牌的广告轮番上演。
霓虹灯的绚丽光芒落在车玻璃上，直到她们下车，手机还是一直在响。
踏上黑色大理石台阶，香槟金的玻璃门自动打开，身着制服服装的店员热情的迎上来。
“您好，欢……”
羽斯瑶扬起手臂，示意店员停下，她将夏尼曼湿的外套褪下，递到店员手里，走到一排衣服边，指尖划过每一个衣架，又走到另一排，挑出一件淡青色针织裙，递给夏尼曼。
“去换上吧。”
“小姐，这边请。”夏尼曼接过裙子，店员热情地为她引导。
白色现代风的更衣室，整面的落地镜面，她褪下身上的衣服换上裙子。
更衣室的门打开，羽斯瑶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手撑着脸颊。
夏尼曼慢慢地走出，淡青色裙摆摇动，白皙的肌色，微湿的额前刘海随意的贴在额上，整个人灵气逼人。
羽斯瑶眸一下子亮起，满意地点头，指尖优雅地挥动，店员将手上的卡其色钩花毛衣披在她肩上，接着为她穿上黑色的漆皮马丁靴。
飘逸的柔美裙摆与朋克洒脱的黑色马丁靴成鲜明的对比，但却颇具玩乐风情。
羽斯瑶轻晃着脑袋，栗色发丝灵动，慵懒的唇角勾出动人的笑容。
“其实不用买那么贵的。”夏尼曼走近她，贴上她耳边小声地说。
“还不够。”羽斯瑶拨弄额前的刘海，轻呵一口气：“越贵越好。”
“小姐，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店员迎上来。
“刷卡。”羽斯瑶从黑色的暗扣钱包里抽出一张金箔花纹的卡放在台上。
店员小心翼翼的端详了一会儿卡面，然后开始拉卡。
“你一天可以赚多少？”羽斯瑶单手搭上收银台面，五指轻叩。
“这个……”店员被这突然的问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在意，继续开口。
“我用这卡里的钱，买你从现在开始的时间。”
夏尼曼停下打量镜子，望着她，店员的手停滞，单子从打印机里滚出。
“你只要从现在开始下班，然后带着这张卡去任何地方买你想买的任何东西。”
店员的喉咙动了一下，望向她。
“怎么样？”她抱上臂，侧身应着店员的目光。
“真的……”店员将卡放上台面，疑惑地看向羽斯瑶。
“当然。”她将卡推进到她的指尖，目光停闪。
夏尼曼一直望着她，心口加速地跳动，手摩挲着口袋里的白色盒子。
“小姐，你朋友刚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经帮你装好。”另一个店员走到她身边。
“很好。”她又抽出一张卡放在她手上，“你也一样。”
店员们还未从天上掉下的美梦中反应过来，羽斯瑶勾上夏尼曼的臂，往外走。
“你为什么那么做？”夏尼曼放慢脚步。
“让他找不到我。”她回答得很轻松。
“他？他是谁？”她继续问。
“一个我讨厌的人。”她点上一根烟，夜色中风吹乱发，烟气蒙眼。
“今晚你别回去，陪我。”羽斯瑶优雅地将烟吐出，扭头看向一旁的夏尼曼，“可以么？”
夏尼曼对上她的眼，轻轻点了点头。
02
斯莱酒店内，夏尼曼站在落地窗前给夏怡青打电话，告诉她今晚自己和朋友在一起不回家。
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她挂断电话，凝神望着窗外璀璨的灯火，握住手机的手垂在身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