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始元年春正月……遣使者持节诏郡国二千石谨牧养民而风德化。大将军光稽首归政,上谦让委任焉。论定策功,益封大将军光万七千户,车骑将军光禄勋富平侯安世万户。……二年……
夏五月,诏曰:“朕以眇身奉承祖宗,夙夜惟念孝武皇帝躬履仁义,选明将,讨不服,匈奴远遁,平氐、羌、昆明、南越,百蛮乡(向)风,款塞来享(叩塞门表示服从);建太学,修郊祀,定正朔,协音律;……功德茂盛,不能尽宣,而庙乐未称,其议奏。”有司奏请宜加尊号。
六月庚午,尊孝武庙为世宗庙,奏《盛德》、《文始》、《五行》之舞,天子世世献。武帝巡狩所幸之郡国,皆立庙。[多少有如邓小平,庄严界定犯过错误的先前领袖的那些确实成立和确实伟大的成就,然后赞颂这些成就,为的是维护政权的合法性和从事其中蕴涵的改革事业。]……
为维护和履行旨在对匈奴残余做前沿防御的战略同盟,他在必要时针对有限和被清晰地规定了的目标,决绝果断地发动大规模远征。
匈奴数侵边,又西伐乌孙。乌孙昆弥及公主(汉朝嫁与乌孙王昆弥的公主)因国使者(汉朝使者)上书,言昆弥愿发国精兵击匈奴,唯天子哀怜,出兵以救公主。
秋,大发兴调关东轻车锐卒,选郡国吏三百石伉(强)健习骑射者,皆从军。御史大夫田广明为祁连将军,后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云中太守田顺为虎牙将军,及度辽将军范明友、前将军韩增,凡五将军,兵十五万骑,校尉常惠持节护乌孙兵,咸击匈奴。
三年春正月癸亥,皇后许氏崩。[时19岁,怀有身孕,被皇帝以外最显赫的精英霍光的妻子用诡计谋杀,目的是以她自己的女儿来取代她,并且因此作为一个“自然”结果将她的霍氏家庭塞进皇家。]戊辰,五将军师发长安。
夏五月,军罢。祁连将军广明、虎牙将军顺有罪,下有司,皆自杀。校尉常惠将乌孙兵入匈奴右地(匈奴西部),大克获,封列侯。
大旱,郡国伤旱甚者,民毋出租赋。三辅民就贱者,且毋收事(收:指租赋。事:指役使),尽四年(到本始四年止)。……
四年正月,诏曰:“盖闻农者兴德之本也,今岁不登,已遣使者振贷困乏。其令太官损膳省宰,乐府减乐人,使归就农业。丞相以下至都官令、丞上书入谷,输长安仓,助贷贫民。民以车船载谷入关者,得毋用传(出入关的信符)。”[他一次又一次地表达他对普通农民的关切,发布政策去减轻他们的负担,从而扶助他们的农业营生——被社会和国家强烈认知到的基础。]
三月乙卯,立皇后霍氏。[她肯定是他以外最显赫的那个权势者——“摄政”霍光差不多强加给他的。]
夏四月壬寅,郡国四十九地震,或山崩水出。诏曰:“盖灾异者,天地之戒也。朕承洪业,奉宗庙,托于士民之上,未能和群生。乃者(从前)地震北海、琅邪,坏祖宗庙,朕甚惧焉。丞相、御史其与列侯、中二千石博问经学之士,有以应变,辅朕之不逮,毋有所讳。……律令有可蠲除以安百姓,条奏。被地震坏败甚者,勿收租赋。”大赦天下。……
三月,假(出租给)郡国贫民田。……
(地节)二年春三月庚午,大司马大将军光薨。[一位伟大国务家的终结。这位国务家作为“摄政”,在经大约20年时间扭转武帝的、令汉帝国甚至中国社会破产的狂野恶治方面起了决定的和大为有益的作用。“功如萧相国。”
他的历史性贡献、多年忠诚服务和“恢复”或“中兴”式的政策决定/政策贯彻的效果非常显著。]诏曰:“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辅孝昭皇帝十有余年,遭大难,躬秉义,率三公、诸侯、九卿、大夫定万世策,以安宗庙。天下蒸庶,咸以康宁,功德茂盛,朕甚嘉之。……功如萧相国。”……
上始亲政事,又思报大将军功德,乃复使乐平侯山(霍山,霍光之兄孙)领(兼任)尚书事,而令群臣得奏封事(此指群臣上奏去副封之制,皇帝所以限制霍山之权,直接了解下情),以知下情。五日一听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以傅(敷)奏其言,考试功能。……枢机周密,品式备具,上下相安,莫有苟且之意也。[他在他现在开始的完全亲政中,是个勤勉认真的君主,而勤勉认真是善治的头号先决条件。]
三年春三月,诏曰:“盖闻有功不赏,有罪不诛,虽唐、虞犹不能以化天下。今胶东相(王)成劳来(勤勉)不怠,[他赞誉和弘扬一位好的统治者必须有的,也是他本人有的最佳素质之一。]流民自占(估计上报)八万余口,治有异等,其秩成中二千石,赐爵关内侯。”之民又曰:“鳏、寡、孤、独、高年、贫困之民,朕所怜也。前下诏假(出租)公田,贷种、食。其加赐鳏、寡、孤、独、高年帛。二千石严教吏谨视遇,毋令失职。”
令国郡国举贤良方正可亲民者。……冬十月,诏曰:“乃者九月壬申地震,朕甚惧焉。有能箴朕过失,及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以匡朕之不逮,毋讳有司。朕既不德,不能附远,是以边境屯戍未息。今复饬兵重屯,久劳百姓,非所以绥天下也。其罢车骑将军、右将军屯兵。”又诏:“池崇(崇:周围有篱笆的禁苑)未御幸者,假(出租)与贫民。郡国宫、馆,勿复修治。流民还归者,假公田,贷种、食,且勿算事。”[他继续表达他对普通农民的关切,并且似乎比“摄政”年代里更多地这么做。]……
四年春二月……
诏曰:“导民以孝,是天下顺。今百姓或遭衰凶灾,而吏徭事使不得葬,伤孝子之心,朕甚怜之。自今,诸有大父母、父母丧者勿徭事,使得收敛送终,尽其子道。”
夏五月,诏曰:“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虽有患祸,犹蒙(冒)死而存之。诚爱结于心,仁厚之至也,岂能违之哉![在这方面,就他而言并无”国家理由“和马基雅维里主义使然,部分地因为他过去作为一个孤儿的极为惨痛的经历,还有他铭记在心的卫子夫和他的父母祖父母的悲惨遭遇。]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
[他坚决捍卫他的统治,并且报复了滥用权势甚而野心狂热的前“摄政”家族,特别是为了他的出身卑微和终被谋杀的患难发妻,后者来自他在社会底层多年艰难度日时决定性地有惠于他的那个小吏家庭。]秋七月,大司马霍禹谋反。诏曰:“乃者,东织室令史张赦使魏郡豪(豪强)李竟报(传言)冠阳侯霍云谋为大逆,朕以大将军故,抑而不扬,冀其自新。今大司马博陆侯禹与母宣成侯夫人显及从昆弟冠阳侯云、乐平侯山、诸姊妹婿度辽将军范明友、长信少府邓广汉、中郎将任胜、骑都尉赵平、长安男子冯殷等谋为大逆。显前又使女侍医淳于衍进药杀共哀后,谋毒太子,欲危宗庙。逆乱不道,咸伏其辜。诸为霍氏所诖误未发觉在吏者,皆赦除之。”[帝国中央由此得到“清洗”,政治上和道德上都好的“清洗”。]
八月已酉,皇后霍氏废。九月,诏曰:“朕惟百姓失职不赡,遣使者循行郡国问民所疾苦。吏或营私烦扰,不顾厥咎,朕甚闵(悯)之。今年郡国颇被水灾,已振贷。盐,民之食,而贾咸贵,众庶重困。其减天下盐贾。”
又曰:“令甲(即第一令),死者不可生,刑者不可息(生长)。此先帝之所重,而吏未称。今系(羁)者或以掠辜若饥寒瘐(yǔ)死(困死)狱中,何用心逆人道也!朕甚痛之。其令郡国岁上系(羁)囚以掠笞若瘐死者所坐名(人名)、县、爵、里,丞相、御史课殿最以闻(课:考核。殿最:古时考核军功或政绩时,以上等为最,以下等为殿)。”……
元康元年……
三月,诏曰:“……朕未能章先帝休烈,协宁百姓,承天顺地,调序四时,获蒙嘉瑞,赐兹祉福,夙夜兢兢,靡有骄色,内省匪解(懈),永惟罔极(不断思考)。[勤勉、认真和关心人民是他最好最辉煌的品性,他的伟大治理的精神基础。]……其赦天下徒,赐勤事吏中二千石以下至六百石爵,自中郎吏至五大夫,佐史以上二级,民一级,女子百户牛、酒。加赐鳏、寡、孤、独、三老、孝弟、力田帛。所振贷勿收。”……
二年春正月,诏曰:“《书》云‘文王作罚,刑兹无赦’(见《尚书·周书·康诰》。作罚:作法),今吏修身奉法,未有能称朕意,朕甚愍(悯)焉。其赦天下,与士大夫厉精更始。”
二月乙丑,立皇后王氏。……夏五月,诏曰:“狱者,万民之命,所以禁暴止邪,养育群生也。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则可谓文吏矣。今则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贰端(解释律条,妄生枝节),深浅不平,增辞饰非,以成其罪。奏不如实,上亦亡(无)由知。此朕之不明,吏之不称,四方黎民将何仰哉!二千石各察官属,勿用此人。吏务平法。或擅兴徭役,饰厨、传(整治饮食与传舍),称过使客(称:称意。过使客:指经过其地的使者与客),越职逾法,以取名誉,譬犹践薄冰以待白日,岂不殆哉![比较公正和温和的司法是善治和从普通人民那里赢得社会稳定的必需,恰如较为公平和有节制的农业政策和税收政策。他,作为一位很懂得普通人民、很了解武帝的”酷吏“恶治的伟大君主,在他在位期间一次又一次地关心这个方面。]今天下颇被疾疫之灾,朕甚愍(悯)之。
其令郡国被灾甚者,毋出今年租赋。”
又曰:“闻古天子之名,难知而易讳也。今百姓多上书触讳以犯罪者,朕甚怜之。其更讳询。诸触讳在令前者,赦之。”……
四年春正月,诏曰:“朕惟耆老之人,发齿堕落,血气衰微,亦亡(无)暴虐之心,今或罹文法,拘执囹圄,不终天命,朕甚怜之。自今以来,诸年八十以上,非诬告、杀伤人,佗(它)皆勿坐。”
遣太中大夫强等十二人循行天下,存问鳏、寡,览观风俗,察吏治得失,举茂材异伦之士。……
神爵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诏曰:“朕承宗庙,战战栗栗,惟万事统,未烛(照)厥理。……赐天下勤事吏爵二级,民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鳏、寡、孤、独、高年帛。所振(赈)贷物勿收。行所过,毋出田租。”
西羌反,发三辅、中都官徒弛刑(徒弛刑:解除枷锁的刑徒),及应募飞(轻捷若飞)射士、羽林孤儿(养于羽林军中的从军死事者之子),胡、越骑,三河、颍川、沛郡、淮阳、汝南材官(勇武的步卒),金城、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骑士、羌骑,诣金城(郡名)。
夏四月,遣后将军赵充国、强弩将军许延寿击西羌。……即拜酒泉太守辛武贤为破羌将军,与两将军并进。……秋……后将军充国言屯田之计,语在《充国传》。
二年……夏五月,羌虏降服,斩其首恶大豪杨玉、酋非首。置金城属国以处降羌。
[华夏的宿敌匈奴进一步削弱、分裂,全在它的巨大“内战”的前夜(三年后,即前57年,七月,匈奴五单于争立,国内大乱,分裂为东、西两部)。]秋,匈奴日逐王先贤掸将人众万余来降。使都护西域骑都尉郑吉迎日逐,破车师,皆封列侯。……
[他们的“朝贡和平”,得到汉帝国的容纳性外交的呼应。]匈奴单于遣名王(指题王都犁胡次等)奉献,贺正月,始和亲。
(三年)秋八月,诏曰:“吏不廉平则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奉禄薄,欲其毋侵渔百姓,难矣。其益吏百石以下奉十五(十分之五)。”[一项行之有力的、有益于社会底层的措施——通达常理的措施。]
二年……
秋八月,诏曰:“夫婚姻之礼,人伦之大者也;酒食之会,所以行礼乐也。今郡国二千石或擅为苛禁,禁民嫁娶不得具酒食相贺召。由是废乡党之礼,令民亡(无)所乐,非所以导民也。……勿行苛政。”[又是通达常理的措施,来自对普通民众的理解和对他们的同情。]
[来自匈奴的严重威胁最终消散,归因于帝国的大规模远征、匈奴的内部分裂和“内战”以及汉帝国的协调性/包容性外交;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有了华夏帝国对北方/西北方少数民族政权的宗主地位。]冬十一月,匈奴呼(sù)累单于帅众来降,封为列侯。……三年……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诏曰:“……虚闾权渠单于请求和亲,病死。
右贤王屠耆堂代立。骨肉大臣立虚闾权渠单于子为呼韩邪单于,击杀屠耆堂。诸王并自立,分为五单于,更相攻击,死者以万数,畜产大耗什八九,人民饥饿,相燔烧以求食,因大乖乱。单于阏氏子孙、昆弟(单于子孙:指屠耆单于之子姑瞀楼头。阏氏昆弟:指颛阏氏之弟都隆奇)及呼累单于、名王、右伊秩訾、且渠、当户以下将众五万余人来降归义。单于称臣,使弟奉珍朝贺正月,北边晏然,靡有兵革之事。……”
置西河、北地属国以处匈奴降者。……
四年……匈奴单于称臣,遣弟谷蠡王入侍。以边塞亡(无)寇,减戍卒什二。大司农中丞耿寿昌奏设常平仓,以给北边,省转漕。[一项颇为重要的战略/后勤/经济政策。]赐爵关内侯。……
甘露元年……匈奴呼韩邪单于遣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侍。……冬,匈奴单于遣弟左贤王来朝贺。……冬十二月……
单于匈奴呼韩邪单于款五原塞(款:叩。五原塞:五原郡的边塞),愿奉国珍朝三年正月(朝三年正月:将于甘露三年正月来行朝礼)。诏有司议。
咸曰:“圣王之制,施德行礼,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夏而后夷狄。[由得到区分的不同的文化相符性、政治/军事能力和地理可行性决定的帝国轻重缓急次序安排。]……陛下圣德,充塞天地,光被四表。匈奴单于乡(向)风慕义,举国同心,奉珍朝贺,自古未之有也。[一旦汉帝国取得毫无疑义的力量优势,便不再有初汉在大约一个世纪里一直有的、华夏帝国与蛮夷匈奴之间平等的观念。]单于非正朔所加,王者所客也,礼仪宜如诸侯王,称臣昧死再拜,位次诸侯王下。”诏曰:“盖闻五帝三王,礼所不施,不及以政(对待夷狄,古来礼仪未施,政刑也不及)。今匈奴单于称北臣,朝正月,朕之不逮,德不能弘覆。其以客礼待之,位在诸侯王上。”[宣帝在此场合比他的大臣们明智、通情达理和讲求实际。然而无论如何,不管是君主还是臣辅,协调性/包容性外交是力量优势背景下他们衷心实意的共识。]……
三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稽侯(shān,稽侯:呼韩邪单于之名)来朝,赞谒(yè)称臣而不名。赐以玺绶、冠带、衣裳、安车、驷马、黄金、锦绣、缯絮。使有司道(导)单于先行就邸长安,宿长平。上自甘泉宿池阳宫。上登长平阪,诏单于毋谒(毋谒:不拜见)。其左右当户(左右当户:匈奴官名)之群皆列观,蛮夷君、长、王、侯迎者数万人,夹道陈。上登渭桥,咸称万岁。单于就邸。置酒建章宫,飨赐单于,观(示)以珍宝。[终于,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有了一幅繁盛浮华的华夏帝国对北方/西北方少数民族政权的宗主地位图景。]
二月,单于罢归。遣长乐卫尉高昌侯忠、车骑都尉昌、骑都尉虎将万六千骑送单于。单于居幕(漠)南,保光禄城。诏北边振(赈)谷食。郅支单于远遁,匈奴遂定。……
黄龙元年春正月……
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礼赐如初。二月,单于归国。
诏曰:“……朕……数申诏公卿、大夫务行宽大,顺民所疾苦,将欲配三王之隆,明先帝之德也。今吏或以不禁奸邪为宽大,纵释有罪为不苛,或以酷恶为贤,皆失其中(zhèng,恰当)。[中央多年的温和与宽弛必然走到宽纵邪恶,一种形态的腐败。这部分地准备了在他的儿子和继承者汉元帝之下将不可逆转的帝国蜕化和衰朽。]奉诏宣化如此,岂不谬哉!方今天下少事,徭役省减,兵革不动,而民多贫,盗贼不止,其咎安在?[他对这基本的社会”谜题“不失敏锐。]上计簿,具文而已(虽有其文而实不副),务为欺谩,以避其课。
三公不以为意,朕将何任(委任)?诸请诏省卒徒自给者皆止(请求诏使出者省卒徒以其值自给者,今为杜绝奸吏缘以为利而绝之)。御史察计簿,疑非实者,按之,使真伪毋相乱。”[为紧化中央控制和督察采取规制性措施。这是他最后的政治行动,像他去世后被证明的那样徒然无效。]……
冬十二月甲戌,帝崩于未央宫。……赞曰:孝先之治,信赏必罚,综核名实,政事、文学、法理之士咸精其能,至于技巧、工匠、器械,自元(帝)、成(帝)间鲜能及之,亦足以知吏称其职,民安其业也。遭值匈奴乖乱,推亡固存,信威北夷,单于慕义,稽首称。
功光祖宗,业垂后嗣,可谓中兴,[中兴:对他在武帝狂野恶治之后的伟大成就的最简洁概括。]侔德殷宗、周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