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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月下茶飘香 墙外刀枪紧

“锵锵锵、、、、”一声声尖锐刺耳的金属打击声响彻寂静的夜空。你道这声响从何而来,原是自云积镇街尾的一家铁匠铺传出。

这积云镇古已有之,但一直不为外界所知晓,只因其地处西南偏僻之地,少有人烟。它的兴起还得从唐朝藩镇割据说起,安史之乱后,唐天子失去了对地方的绝对控制,像云积镇这样的弹丸小地便落入当地豪强之手,为一薛姓豪族所霸占。当地百姓都得向薛家纳粮缴税,遇到战争年月还得出兵丁参战。

但由于云积镇地处与周边其他割据势力的交界处,也使得它的地理位置重要性陡然上升,无论是百姓还是兵匪都得过日子,因而这个小镇成了几块割据地人众互通有无,交换粮食、棉花、水果、丝绸、农具等的小市场。虽然战争时有发生,但大家都默守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谁都不会烧杀抢掠云积镇。唐末,云积镇在西南已经小有名气,到了故事发生的南宋时期,云积镇规模愈加扩大,有市有坊,当铺、茶楼、酒家、旅店、妓院等一应俱全,真是繁华兴旺前所未有。

南宋时期已有夜市的习惯,开市不再像以前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但如此深夜,如此金属之音,着实透着几分诡异。

“客官,好了,你来看看可满意不?“一个光着上身,汗流浃背,足穿草鞋,头发斑白,年过六旬的老汉问道。真是一幅好身体!这可是寒冷刺骨的冬天,如此装束,可见身体的强健。

“好,老翁,且容我先看看。“回话者从老汉手中接过了所递之物,握在手中,细细看了起来。但这人却难以窥见其真容,因为他头戴斗笠,且又有白色面纱遮住了脸颊,据声色判断该是一青年男子。身材甚是魁梧高大,约莫八尺有余,且腰粗肩阔,孔武有力。着装却白衣白裤,极为淡雅素净,看似是一个儒士。倒是一顶斗笠配以面纱看着总有几分不搭之感,细细看去,那斗笠做得也极精巧别致,也不是寻常之物。

“重量刚刚好,使着也挺合适。“青年男子再三掂了掂手中之物,不由感叹道。老汉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却紧闭双唇,不置一词,似乎是在暗示青年男子再仔细看看。

“火色也不错,光亮十足,也够锋利,真乃好刀。“青年说着又低了头,冲刀面吹了一口气,微微有”铿铿“之音,清脆悦耳。传说一把好刀不仅有锋利的刃,还有好听的音,看来此话不假。

“老翁不愧是刀王,没半点吹嘘,名副其实。从你手中出来的刀把把都是精品。我得此刀,真乃人生第一幸事。“青年男子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笑容如产妇初见婴儿般灿烂。

“哈哈,哈哈,过誉,过誉啦!承蒙少侠看得起,老朽只不过是尽力而为,你花大把银子,我打人世好刀,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哈哈!哈哈!“老汉爽朗的笑声穿透窗户,飘向远方,很久很远。

青年男子眉峰微微紧蹙,立即又舒展开来。但他心里已种下一个疑问,这老汉究竟是谁,内力如此深厚,为何藏身于此呢?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毕竟自己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不及多问,付过银子,准备连夜起身了。

青年男子牵过马匹,跃身上马,正要疾奔,突然一阵风自后向前擦耳而过,男子一个惊颤,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左肩,避之不及,紧接着身子一轻,稳稳当当落到了地下。这一变故着实很快,短短几秒,却从马上到了地上,很明显青年男子还没回过魂儿。

“少侠且慢!老朽另有一事相求。“说话者正是那铁匠老翁,果然好俊功夫,当真是武林好手。

青年男子缓过神来,只“好“的一声,又神思翻转,回想刚才那瞬间变故是怎么回事儿。

“少侠里屋请,老朽有话要细细和少侠说。“老汉恭敬有礼,似乎是有事相求。让进了青年男子,又紧闭了房门、窗户,这才招呼少侠桌边坐下,倒了一盏茶给年轻男子。

那少侠索性摘了斗笠、面纱,心里也说不出是惧怕了,老汉若要动手,早可轻而易举取他性命,必定是另有隐情,且看老汉怎么说。少侠呷了一口茶,定了定神情,镇定询问道:“前辈有何事相告,还请直言不讳。“

“少侠可曾听闻过“苍龙刀”?“老汉拎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盏茶,青年看得分明,老翁只是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碰了一下陶瓷壶握柄,只见壶身腾然而上,紧接着老汉两指左斜,茶水恰好注入茶盏中。青年惊直了双眼,这样的功夫不显山不露水,看似简单轻易至极,实则极为难练,须当习武者有深厚的内力根基再辅以灵动的外功。举一个形象的例子,倘若要练成此等功力,需要有将掌力打到棉花上能发出清脆声响的本事儿,且掌力不是硬碰在棉花上,而是手掌震动周围气流击中棉花而发出声响。青年内心暗自佩服,自己身前的这位老汉必是世间少见的武林高手;又隐隐高兴,能得见这样一位功夫前辈真可谓三生修来的福分。心里这样想,崇拜敬仰的神情也就显于言表了。

“恕晚辈见识浅薄,只略略听及江湖传言“苍龙刀”是武林至尊宝刀,人人都想一睹为快,野心大者更想据为己有。据说目前无人得见宝刀真貌,凡见到者都死掉了。不知是否果真有此刀?“青年男子满腹狐疑,这老汉突然提及这江湖传闻的捕风捉影之事是究竟何道理。

“苍龙刀,江湖确有此刀。不瞒你说,这刀正是老朽所打。那已经是40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慈祥的老娘,美貌的娇妻,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还是双胞胎了、、、、“讲到这段往事,老汉眼中闪现着幸福的光芒,仿佛那段甜蜜的时光就在他面前。

老汉静静讲述着,年青男子细细倾听着,多年以前,老汉一家是住在湖北神龙架的,那时的神龙架区域是近乎原始森林的一个地区。林木茂密、花草丛生、百兽出没,鲜有人户居住,所住居民不过百户,多为猎人和江湖归隐者。老汉一家先祖是猎人迁居到此的,到老汉已是第三代。

老汉的父亲除了打猎,还为当地百姓打制一些农具、猎器,是神龙架独一无二的铁匠。老汉是子承父业,一手接过了老父亲的事业,索性在神龙架顶峰开起了一家铁匠铺,索性抛弃了狩猎的活计,专职干起了打铁的生意。由于神龙顶盛产好铁,老汉又一身好手艺,因而声名远播,无数武林人士不远万里,循声而来,专为打制一把好的兵器。

老汉已记不清自己打制过多少兵器了,斧、钺、刀、枪、剑、戟,老汉样样打得好,其中尤为刀打得最好,因而人送“神龙刀圣“的美誉。得了”刀圣“这美名后,老汉越来越觉得自己该打制一把能代表自己最高水准的刀来,以便不辜负江湖的盛赞。

“哦,原来是为此你老才打制出了享誉武林的苍龙刀。那么,苍龙刀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前辈能否赐教?”青年男子已是万分的惊奇,没想到果真有苍龙刀这回事儿,因而愈发的好奇,急切想了解一切内幕。

“少侠,你先请看。”说完,老汉撩起了双脚裤腿。双腿上裹满了布巾,青年不解,老汉内力深厚,只穿单薄上衣,为何独独双腿要缠裹上厚厚一层?难道双腿患了寒疾?老汉慢慢一层层剥下了缠裹的布巾,一层又一层再一层,这双腿该缠了多少呢?

“啊,前辈,你的腿?”青年惊呆了,老汉哪里还有腿,那分明是两根青黑的铁棍,怎能称作为腿。

“是的,老朽30年前就没了腿,这都是那苍龙刀招惹来的祸患。”老汉长叹了一口气,“30年前我立志要打造出世界上最好的刀来,我辞别了家人,隐到了神龙峰一处极隐秘的山洞,潜心打造我的宝刀。我独自设计刀型、精挑好铁、融铁铸刀,每一个环节我都亲力亲为,精心谨慎,可以说穷尽全力,耗了心血,足足倾注了我九九八十一个日日夜夜,终于铸成世上第一无二的‘苍龙刀’。”

“接下来发生什么呢?您的腿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呢?”青年男子急切想知道是什么导致老汉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给我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人。”突然窗外人声大躁,火光满天,杂以马蹄凌乱声。接着,不知有多少火箭啪啪啪啪射在了窗棂上,门上,房上。青年男子惊恐地看着老汉,而对面的老汉异常正定自若,淡定地呷着茶。

“周应天,你逃不掉了,哈哈,哈哈。老夫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留给别人。”说话的是一中年汉子,是那伙围攻老汉的头领,满脸胡须拉碴,右眼角到左下颚有一大大的刀疤,穿过高挺的鼻梁,生得着实可怖。此刻他正高骑着枣红大马,左手高举火把,右手挥舞着大刀,骂骂咧咧,叫嚣个不停。

“少侠,过往的事留待他日老头子再向你慢慢叙述。你且去将所有窗户和大门打开。”年青男子倒也学过几年工夫,也算小有成就,但未曾真正和江湖好手交过招,平日里也只是和父亲手下那些镖客切磋演练武艺,这会儿真还有几分惊惧。但老汉以少侠呼之,他又怎能表现出贪生怕死、不敢上前呢?也就大着胆子,去将门窗一一打开,好几次险些被流箭射中,还好身手灵动,一一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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