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阁下根本没有寻着月华剑?”关天阳气定神闲的沉声问道。
千面圣王坦然点头,“不愧是重振日月剑派的关掌门,当此时节最关心竟还是月华剑的下落,哼哼……”
骆千峰苍眉高挑,昂首问道:“千面,你难道想以一己之力与整个中原武林为敌么?”
“哈哈……骆千峰,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你忘了我是以你外孙骆霆轩之名请众位至此的么?我今天将你们的性命尽数留在这里,到时候各门派只会上你千峰派要人寻仇,恐怕将要与整个中原武林为敌的是你辛苦创下的千峰派吧?”
千面圣王仰首望天,笑得好不猖绝,提起手刀在圈中缓缓踱起步来,谈风论月般的呢喃道:“先从哪个杀起好呢?”
原本纷乱的场中霎时静若死寂,所有的目光都游离在千面圣王慢转的脚步与轻翻的手刀之间,只见他已绕了一整圈,最终还是停在了千峰派一脉之前,笑吟吟的向着凌逸风、骆蓉夫妇道:“哎,你们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的宝贝儿子亲手杀了绝灭圣童。”
“恶人!”凌思轩见他要加害自己爹娘立时隐忍不住,厉声喊道:“你不准害我爹娘!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
“思轩……”骆蓉蓦然红了眼眶,倚在凌逸风怀中心疼的望向爱女。
千面圣王笑着转身走向主位处的娇俏女子,“好,我就给你个尽孝道的机会,先送你一程……”
柳文收紧与凌思轩交握的手掌,免力起身,毅然决然的挡在了她身前,默然面对着放言要杀尽今日飘柳山庄所有人的幽冥之使。
千面圣王深渊般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光芒,却未将他的步伐缓下片刻,当手刀即将落向那文弱书生的刹那间,一道如雪亮似冰寒的剑锋凌厉万钧的划了过来。
“老妖,你当我是死人么?!”华斩情身形急转,舞开绵绵缠缠的飞雪剑法欺身上前。
千面圣王略略一惊,接下气势如虹的剑招,挑眉道:“你没有喝那茶水?”
华斩情一笑置之,全心施展着手中软剑的一招一式,只因与千面圣王过招,她心中毫无胜算可言。
千面圣王左挡右攻,虽空手对利刃却只见游刃有余,虽惊叹于华斩情剑法的精妙与进境的神速,却深知她终难抵已近百年修行的自己。数十个回合过后,他手刀虚划,引过了华斩情长剑的追随,另一掌趁机直直推出,状似平平无奇,实则足有万钧之力、排山倒海之功。
华斩情心上骤然一紧,虽知此掌厉害,却亦不能就此坐以待毙,硬着头皮伸左掌施全力欲接下这一掌。
瞬间,似乎连风都静止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一双相抵的手掌上,也只有那么犹如星逝的刹那间,一柱腥红由华斩情紧抿的唇间喷出,跟着,那仿若风中弱柳、残叶的身子倒退着直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凄绝的弧线,最终跌落在坚硬冰冷的青石地上。
华斩情挨过一阵天旋地转的不适后,挣扎着想要起身,只一动,便觉得喉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大片衣襟。
千面圣王伸出修长纤白的指拭去溅在脸颊的一滴艳红色血珠,凑至唇边,将甜腥的味道送至舌尖品尝。
“不错,你不是死人,不过,不用多久,你就会变成死人了。”千面圣王缓缓的踱着步子,当最后一个字吐出,人已在华斩情身前,高举的手刀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之中散发着血红色的诡异光芒。
当手刀挥落的那一刻,华斩情不禁轻轻合上了双目。心中并没有多少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最多竟是一种解脱般的感觉,那般坦然、淡定,心中一个声音有几分欣喜的道:“霆轩哥哥,我终于可以去跟你作伴了……”
夕阳终于完全消失在西天之垠,清冷银亮的月华占据了整个苍穹。
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而疼痛与死亡并未如预期的降临到身上,华斩情不禁疑惑的蹙起秀眉,缓缓缓缓的睁开清亮的双眸,映入眼帘的竟是白煞放大的俊颜,只是那脸色白得犹如天上凄苍的残月。
“白煞?你,你怎么……”
“情儿,你没事吧?”白煞努力的想要扯出温柔的笑容,却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惊诧的娇颜,与那胸前衣襟上的血滴相融到一起。刹那间,他的世界陷入无限的黑暗,失去了一切的感知……
“白煞?白煞!你怎么了?白煞……”华斩情如梦初醒般的勉力撑起压倒在自己身上的男子之躯,慌乱凄怆的呼喊着。
泪,如星芒般滑落,一滴接着一滴,最终汇成了伤心绝望的泪海。
千面圣王分不清是厌恶还是同情的挑起修长的眉,叹息着道:“好个痴情种,中了我下的‘锁仙散’还能在瞬息间冲过来替你挡下一刀……呵呵,当真了得!”
华斩情满目忿恨,轻轻将白煞的身子放躺在一旁,紧咬唇瓣,慢慢慢慢的站起身,握着剑柄的手收紧得指节泛白。
一席夜风卷着落地的残叶萧索掠过,一滴血由被咬得嫣红、破裂的唇上坠落,雪亮的软剑霎时红光一闪,霍然旋转了起来。
千面圣王直视那耀眼光芒,不禁眯起双目,“又是日月同辉吗?你以为四年前伤不了我的,现下便能伤了我么?”
华斩情只字不语,炯亮坚毅的双目紧盯着一点,将全部心神精力与无尽伤痛悔恨均凝在了这一剑上。
刹那间,曜如日月的光芒疾射而出,气势磅礴的杀向千面圣王,瞬间将之淹没在极至的光芒之中……
仿佛过了千年之久,又似只眨眼之间,夺目的光芒渐渐消弱、散尽。
华斩情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执剑的手垂缓缓乏力的垂下,炯灿依然的目光盯着光芒散尽的前方……
又是一阵夜风掠过,千面圣王血红色的衣衫霎时碎裂纷飞,支离破碎的残布下是血痕道道的体无完肤,那瞠大的双目中满是难以至信的惊讶与叹喟。他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不过短短四年的时间,这女子竟已将绝杀一招“日月同辉”练至如此境界。他不甘,不甘自己是输在了可笑的轻敌上,若当真比拼,她仍非他的对手,但他终是看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