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溜溜的血随着毕月乌讲出的每个字而不断的由青白的嘴角汩汩流淌而出,尽管白煞已附掌在她颊边一次次的抹去由嘴角溢出的鲜血,却无济于事,徒然染红了白晰的掌。
“月乌……”白煞将毕月乌抱得更紧,似乎想要留住那正一丝丝抽离的生命。
“坛主,毕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毕宿死前,可不可以允许毕宿唤一次坛主的名字?”毕月乌的目光已有些涣散,朦朦胧胧,如梦似幻,却仍贪婪的攫取着白煞的每一寸容颜。
“可以,月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真的吗?”毕月乌扯出一抹凄美绝伦的幸福笑靥,“哎……只可惜,月乌想要的便是坛主给予了,我也已经无福消受了……煞……呵呵,终于可以这样称呼一次坛主了……月乌已经梦想好久了呢……煞,今生能与你相遇,月乌真的已经很满足了,再没有别的奢求了……原本只是想能一直守在你身边就好……可是现在,似乎连这也做不到了呢……”毕月乌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已微弱得几不可闻。
白煞颤抖着缓缓俯身,将耳朵贴近到毕月乌微微开合的唇边倾听着,原本锁在眼底的男儿泪再也隐忍不住的翻涌出眼眶,滴落在毕月乌惨白却依然如花娇美的脸庞上。
吐出最后一句话,毕月乌含着圆满的浅笑轻轻阖上了双目……她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真的好累、好累,让她睡吧,睡吧,就这样,永永远远的睡在心爱男子的怀中,不再醒来……
“月乌……月乌……”抱紧仍有温度却已气息全无的颓软身子,白煞将脸埋在毕月乌捧着他银色发丝手背上,哭得荡气回肠,肝肠寸断……
一声闷雷在乌云密布的天边炸开,凄厉的闪电划破阴沉死寂的灰暗天空,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冰冷的雨滴混着滚烫的热泪洗礼着满地的污浊。
暴雨中,一声怒吼宛若惊雷直贯苍穹,凄厉得令人心碎神殇,闻之便要落下泪来。
白煞小心翼翼的将毕月乌的尸身安置在一间商铺的屋檐下,颤抖着脱下白色衣衫缓缓遮住那闭月羞花却显惨白的娇颜后,霍然转身,抽出铠甲腰间的双刃刀,步步铿锵的走向已呈修罗炼狱的血色“杀场”之中,阴柔的脸庞俊美如依旧,却透出狰狞的肃杀之色。
手起刀落,森冷的白色光芒惊鸿一闪间,血光四溅。
拦挡在白煞面前,身穿官衣的兵将一一在凛冽的刀光之中四分五裂,甚至还没有感受到被肢解的疼痛,便已萎靡的蜷缩在地,气绝身亡。
雨,急急的落下,聚袅袅绕绕的氖氲雾气,润得繁花翠叶如新,却洗刷不尽满地的腥腥血红。
一身被血花装点得分外妖诡的白色铠甲,一副比女子还要柔美的俊颜,一双利若刀锋的鹰隼目光,深邃幽怨,好似凶神恶灵附身,又似被封印的死神复活,重临人间。
血路的尽头,是相斗正酣的三女一男。
成串被映成血红色的雨珠滑过白煞桀骜不驯的白眉,浓长的睫毛下,如炬的灼灼目光似利器般直直杀向那一脸纯净灵秀的女童,仿佛想立时将她生吞海剥了一般,忿忿恨意,摄人心魄。
杀气透过滂沱大雨席卷而至。
绝灭圣童蓦然看向凌厉杀气之源时,晶莹剔透的双刃刀已飞转而至,直锁其咽喉命脉,而骆霆轩的长剑也同时向她拦腰斩来。绝灭圣童虽惊不乱,娇小的身子陡地腾空横起,背脊压在放平的雷霆轩辕剑上,三寸金莲精准无误的踢在双刃刀手柄之上,将之送上雨天之中。
骆霆轩低吼一声,奋力振臂,将悠悠躺在剑身上的绝灭圣童抛到半空之中。
绝灭圣童毫不挣扎,嘴角始终挂着那抹幽深诡异的笑,借着雷霆轩辕剑上抬之力腾身而起,势如一只振翅冲天的雁鸟,轻若一朵随风浮动的祥云,逆着倾盆而下的雨柱直飞冲天。
骆霆轩抬首望去,天空中已多了一道如闪电般的白色身影。
白煞凌身而起,抢在绝灭圣童前将在空中疾转的双刃刀夺回手中,并当空便向圣童攻去,冷冽的剑芒闪耀着刺目的白亮寒光,截断纷纷的雨丝,划出一道道水痕般的印迹。
“白虎煞神果然名不虚传,这份煞气可谓天下无双了!”绝灭圣童破罗般嘶哑刺耳的声音响起,“死的女子是你何人?看来你很在乎嘛。”
白煞面罩严霜,双眸含着彻骨的寒意,仿若千年寒冰般足以凝雨成雪,足以将热血活人人冷冻成冰,手中的双刃刀上下纷飞,招招欲夺人命。
绝灭圣童边承接着白煞狠辣的攻招,边飘然落身在一间民房之颠,怪声笑道:“想不到煞神竟还是个痴情之人!那女子貌美如若,这一死着实可惜了些,但煞神也该节哀顺变,这人世间好女子还多得是,何须为一人之死伤怀?”
白煞怎不知这圣童是刻意激起自己的忧忿?!只是明知其心计却仍不禁怒火攻心,愈加快了下中刀速,暴风骤雨般的狠狠攻向绝灭圣童。
“江湖上盛传白虎煞神容姿绝世、神丰俊朗,即便是送人下黄泉时唇边亦缀着浅笑,乃笑面修罗。今日一见,似乎传言有所失真?白虎煞神比之青龙卓寒还要冷上几分嘛!”绝灭圣童见白煞面色愈见惨白,不禁笑得更深,“不过白虎煞神模样生得比女子还美的传言倒真切得很!我若是男子,准被你这绝世姿容所迷,当此关头,真不知该爱你怜你,还是伤你杀你了!”
白煞怒喝一声,右臂夹着雷霆万钧之力挥双刃刀向绝灭圣童头顶斩落。
绝灭圣童澄清的双目倏地一闪,双臂如灵蛇般转动着,一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爪向白煞挥舞着双刃刀的手腕,一手曲三指伸两直点向其肘间穴道。
白煞还不及为这绕过刀锋利刃的诡异手法惊讶,小臂一麻,双刃刀已脱手飞出,插进远处一树百年古树之身,一边刀身直没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