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不能总是活在胜利的回忆中,这只会让他迷失现在的自己,周武帝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周武帝亲自統兵进攻,他骑马站在大周军阵前,回头看了看自己训练有素的大周战骑,又抬头看看城上在他眼里蔫了吧唧的齐国守军,真应了那句话,少年壮志不言愁啊。
周武帝拔出利剑,扬剑一挥,大喝一声:“开战——”
顿时间数万人的战场沸腾了,一股低沉雄厚的号角声从周军队伍中响起。一波又一波儿如潮水般涌动,疯狂的杀向中郸城,擂鼓声,呐喊声震天响,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也许是周武帝觉得一声大喝还不过瘾,于是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喝“杀——”
城上的独孤永业是看在眼里,是笑在心间啊。心想,你喊什么,喊什么啊,打不过我,你就是把嗓子喊破了都没用,只要有我独孤永业在,你一个人都别想从这里经过,我大齐的兵也不是泥捏的。
低云笼罩在中郸城的上空,箭飞如雨,黑压压的,基本上遮挡了整个上空,并且还有箭矢钻在士兵体内发出的声音。不断的有人跌倒又不断的有人前赴后继地继续冲锋。
转眼间,北周的进攻部队就已经到了中郸城下,周武帝在阵后看着冲锋的部队架着云梯到中郸城下,他喜出望外,高兴极了,可就在士兵把云梯靠在城墙上的那一刻,突然,他看见城墙上像水一样的东西泼了下来,好像还带着黑烟。
“那是什么东西?”周武帝指着中郸城问站在旁边的韦孝宽。
“臣也不知道啊”韦孝宽一脸疑惑地说道。
前面冲锋的周军被城上的液体泼中之后,一个个的像发疯了一样,身体上顿时着了火冒着浓浓的黑烟四处逃窜,一时间,前方变成了火海,一股股的烧焦了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战场,熊熊燃烧的火油升腾起的黑色烟幕连成一片,并且不断有点燃了的士兵带着火撤了下来,还带着撕心裂肺的叫声。
突然韦孝宽两眼一瞪,冲着周武帝说:“皇上,那就是杨素曾经说起的火油,对,是火油,火油啊皇上。”
周武帝也大吃一惊赶紧下令:“弓弩手赶快压住阵脚,挡住前面撤退的人,绝不能因为他们把整个大军点着,快放箭,放箭,快快快。”
周武帝一声令下,无数战箭射向了自己人的身体内,死在了战场上,这第一轮较量,周武帝惨败而告终。
周武帝这一次相信了杨素说的话,这中郸城确实是一个硬骨头,想要啃下来它确实是挺有难度。
那种火油烧人的场面确实也把周武帝给吓住了,那种场面无数次出现在周武帝的脑海里,但只要一想到那种残忍的画面周武帝就会头疼。晚上还时不时的做噩梦,梦见那些被他下令射死的士兵找他索命。
但周武帝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他不断地命人进攻,我就不信中郸城里有那么多的火油,等你用完了,我看你那什么进攻。但自己是死活也不去前线了,因为他怕了,只坐在大帐里等待部下胜利的消息,不料败报频传。迟迟打不下中郸城。
一天,周武帝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中军大帐里的地上,不断地用匕首在地上划拉,划得一道道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突然韦孝宽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他还没开口,周武帝就低着头一边划拉一边问道:“又没打下来吧?”
“是。”
“我就知道是这个,除了这个就不能换点新鲜的啊。”
韦孝宽心想我这就是给你带新鲜消息的,他就说:“齐国丞相高阿那肱已经带领大军从晋阳赶来增援,不日即可抵达河阳城下。”
“这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只要我各路大军都能获胜,就不怕他的援兵。”周武帝对这一消息根本不放在心上。
“还有更糟的。”韦孝宽说。
周武帝问:“还能有什么,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吗?”
“能。”韦孝宽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恩?你说什么?”
“齐国联合突厥从我们背后捅了一刀,突厥骑兵长驱直入,不日即可进入长安。”
周武帝听了,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韦孝宽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突厥,突厥。”周武帝自言自语的说道。本来攻不下中郸城他就够压抑的了,现在又来这么一个坏消息,周武帝感到有一口气压在胸间让他喘不过起来,突然胸中一挺,一口鲜血“噗”的一下从嘴里吐了出来,整个人也跟着倒下。
“皇上,皇上。来人啊。。快传御医。。快传御医。”韦孝宽一边扶着周武帝一边喊着。
其他将军也都闻讯赶了过来,御医来了之后,由于军营中药少,御医只能用土办法了,一会儿掐人中,一会打耳光,只要能把皇帝救醒,也管不了什么大逆不道了。
不一会儿,周武帝就被抢救了过来,俩眼睛眯眯地开始睁开,嘴里一直嘟囔着一个人的名字,韦孝宽伸着头把耳朵放在周武帝嘴边,仔细的听着。
费了老半天的劲儿他终于听明白了,于是回过头对着众人说:“杨素,皇上在叫杨素的名字。”
宇文纯说:“杨素?皇上现在找他干什么?”
“对啊,一个败军之将,找他干什么?”
韦孝宽瞟了他俩一眼说:“这都不明白吗?皇上是想让杨素驻守长安。是吧,皇上?”
周武帝眯着眼,点一点头说:“对,对。”
这一次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也许就是赶杨素回长安。杨素也确实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周武帝也紧急发布下令,所有大军全部折回一刻也不停驰援长安。
这一次攻打齐国虽然无果而终,但是确实使齐国元气大伤。
回到长安之后,没过多久,周武帝的病就好了,大德殿的朝会也像往常一样又开始了。
周武帝四平八稳地坐在龙椅上,病好了气色也不错,他清了清嗓音之后说:“各位爱卿,这一次讨伐齐国虽然失败了,但咱们也是受益良多啊。至于为什么失败呢?朕想了很长时间,这不是各位将军的错。”
下面的大臣们头不动,但都眼珠转来转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在打鼓,这当然不是我们的错。
周武帝又接着说:“当然了,也不是朕的错。”
这么一说,群臣就不明白了,奥,不是我们的错,也不是你的错,那是谁的错,难道是中郸城上火油的错。
周武帝又说:“是谁的错呢?朕认为啊,是突厥的错,他们竟敢趁我国空虚,率骑兵攻打我国的后方。”
下面的大臣一阵附和道:“对对,对,是突厥的错,没错是突厥的错”。
周武帝说:“突厥迟早会是我大周的大敌,寡人早晚必灭之。”
杨坚嘡的一声一步跨了出来,身上的盔甲被震得直响,一口大嗓门说:“末将愿领兵北上,平定突厥。”
大臣们都斜着眼看着杨坚,心想,就显你啊。
周武帝微微一笑,接着说:“杨坚将军不要太着急,突厥虽然是大敌,但是咱们现在还不能跟突厥翻脸,因为齐国不灭,咱们的东境就不会太平。”
“皇上难道还要打齐国?”站着的韦孝宽问道。
“打啊,为什么不打,朕的最大志向就是灭掉齐国,不过这一次啊,咱们必须吸收前一次的教训,必须安抚好自己的后方。”
韦孝宽说:“不知道皇上打算怎么样安抚。”
周武帝笑着说:“韦爱卿这话问的好,问的很有水平。朕打算派人出使突厥,最好啊,能联合突厥一起讨伐齐国,如果不能的话退而求其次,只要突厥不瞎捣乱就行。”
大臣里一个人站了出来说道:“皇上,臣愿出使突厥,促成联合。”
周武帝抬头仔细一看说:“奥,原来是杨素将军啊。”
杨素说“臣在中郸城无功而有罪,臣想戴罪立功。”
周武帝说:“中郸城不是你的错,这事儿咱就不提了。”因为周武帝自己也没打下来,再说下去自己也有罪了。“不过,守长安你是功臣,要不是你长安恐怕已经被突厥占领了。”
“皇上这话让臣诚惶诚恐,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
周武帝看见杨素这个同志很真诚,那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出使突厥,于是就说:“杨将军既然主动请缨,那就由杨素将军出使突厥务必敲定此事。”
“臣领旨谢恩。”
周武帝又下令:“杨坚。”
“末将在。”
“朕令你一年之内,训练出精兵二十万,并且也要研究出破解火油的方法。”
“末将领旨。”
又一次的厉兵秣马在北周又开始了,全国总动员,征兵,调动军资,并且排除间谍去北齐,观察山川地理。
把所有的该安排工作都安排完之后,周武帝现在也没别的事儿,就一个字,那就是等,耐心的等。草原上的狼要想抓到羊就需要足够的耐心,周武帝从小在草原上长大,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因此他平时也比较的悠闲,在宫里是东窜窜,西窜窜。在宫里呆够了,他就想出宫去看看。
一天,周武帝突然心血来潮,换上便装,带着几个侍卫来到内史王谊的家门口,周武帝站在王谊的门口看着这阔气的府邸,自言自语说:“这王谊够有钱啊,简直富得流油啊,朕这一次微服私访得把他带上。”
“皇上,要小的去敲门吗?”
周武帝伸手一直说:“敲,快去。”
侍卫一路小跑去敲门,敲了好长一会儿,终于有人开门了。
那人是个中年瘦子,小眼睛,嘴角有个大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瘦子只开了一条缝,看着门外几个人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