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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天牢密谈

青年公子迈步走进牢房,赵、冯拜唐也要跟进去,青年公子道:“二位拜唐大人,兄弟要和苦禅大师单独谈谈,请二位在门外稍候。”赵拜唐道:“胡兄弟,这苦禅武功极高,兄弟可要小心!”青年公子道:“多谢赵兄,兄弟理会得。”说着“哗啦”一声,关上了牢门。

牢房内光线昏暗,青年公子仔细观看,才看清一位身穿袈裟的高瘦老僧盘膝坐在床尾,面壁入静。青年公子对着门外说道:“苦禅大师,大将军让我来看你。”青年公子边说边走近苦禅大师,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大师,侄女来救您出去!”青年公子的声音细如蚊鸣,但苦禅大师内力何等高深?每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不由一惊,回过头来向那青年公子上下打量,压低声音道:“这位朋友,恕老僧眼拙,你是哪位?”青年公子向门外大声说道:“大将军说的那件事,你想好了没有?”青年公子转过头来,摘下侍卫帽子,一头秀发如瀑布般滑落。原来“青年公子”竟是一位美丽至极的大姑娘!苦禅大师还是想不起来,低声问道:“姑娘你是?”那姑娘使一招“麻姑献寿”,双臂轻舞,如九天仙子翩翩起舞于天宫瑶池。苦禅大师猛然记起,低声道:“你是乌三娘!当初你练这套逍遥游的时候也就十五岁吧?一晃五、六年不见,你变高了,变得更漂亮了。”乌三娘道:“大师,您可比以前瘦了。”苦禅大师道:“王贤弟最近可好?他的芙蓉商行越做越大了。”

乌三娘盘好头发,戴上帽子,说道:“大师,山东大旱,民不聊生。我爹爹已经把商行转让出去,用卖商行的钱开粥厂,施粥救灾。”苦禅大师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王施主真是菩萨心肠啊!”乌三娘向门外大声道:“苦禅大师,大将军要的金佛你带来了没有?”苦禅大师也门外说道:“老僧忘记了,老僧写信让弟子们送来。”乌三娘低声道:“大师,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咱们出了粘杆处再细说不迟。侄女已经安排好了,就请大师这就动身吧!”苦禅低声道:“贤侄女,你能来看老僧,老僧已经对你父女感激不尽啦。这粘杆处天牢里不但高手如云,而且机关重重,到处都有强弓硬弩!贤侄女你走吧,如果你有个不测,我怎么和王贤弟交待?”身在险地,苦禅大师竟然不肯逃生。

乌三娘道:“大师,额尔赫随时都可能提审您,您要是落在额尔赫手里,可是九死一生了。”苦禅大师沉默不语。乌三娘道:“额尔赫凶残至极,稍不如意就动手杀人。您听说过这个故事吗?一次,额尔赫请和珅吃饭,和珅吃饭时把几粒米吐在桌上,额尔赫一看,原来这几粒大米还带着壳,额尔赫叫来侍卫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那侍卫献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额尔赫一点头,那侍卫把人头拿走了。和珅好奇就问:杀的是谁?额尔赫道:是做饭的厨子,因为拣米不干净,所以杀了他。额尔赫仗着武功高强,手握兵权,狂傲之极。满朝文武官员都十分怕他。大师,粘杆处其实凶险之极,您还是走吧!”

苦禅大师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贤侄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额尔赫垂涎少林武功秘笈不是一日,不得到秘笈,他岂肯罢休?可这少林武功是咱汉族人的瑰宝,又岂能落入满清手里?老僧身为少林方丈,在少林有难之时,岂能一走了之?贤侄女,你去吧。不要管老僧了。”乌三娘道:“家父和武当掌门灵虚道长都再三叮嘱侄女,让我定要将大师救出粘杆处天牢。此时,家父和灵虚道长都在星夜兼程,直奔北京而来。如果我空手出去,怎么向家父和灵虚道长交待?”苦禅大师道:“阿弥陀佛!老僧害得武林同道千里奔波,真是罪过!”乌三娘道:“大师,侄女给您跪下啦!请随侄女走吧!”苦禅大师道:“个人生死寻常事,民族大义不可轻!贤侄女快请起!”

乌三娘道:“大师,您中原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您如果不走,侄女就不起来。”苦禅大师道:“贤侄女,什么泰山北斗?不过朋友们给老僧脸上贴金罢了。老僧已经虚度了七十六岁,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如果老僧一条老命能换来少林寺千余僧众的平安,那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苦禅大师长袖一挥,一股柔和之极的内力向乌三娘推来,乌三娘运起内力相抗,两股内力一撞,乌三娘只觉自己的内力如小溪入海,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苦禅大师浑厚的内力将乌三娘稳稳托起三尺,又缓缓放下。乌三娘武功内力均达一流高手的境界,可与苦禅大师相比,如萤火虫同皓月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忽然,远处有人高喊:“苏总管有令!各营侍卫都出来!带上兵器在大营门集合!快快!”接着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兵器撞击声。那脚步声越来越响!竟是向这里奔来!苦禅大师一愣,随即说道:“不好!孩子,你的行踪被发现了!快走吧!孩子!”乌三娘道:“大师,要走咱们一起走!”苦禅大师道:“孩子,别说傻话了,你趁乱混在侍卫中间,还有一线逃生的机会。孩子,老僧求你一件事。”乌三娘道:“大师,什么事?”苦禅大师道:“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喊叫,也不要动手!答应我孩子!”

乌三娘正要说话,牢房外数百人的脚步声如同闷雷滚来!苏克勇沁的声音在铁门外传来:“大将军要见苦禅,快准备囚车!”有人喊了声“是”飞奔而走。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冯拜唐齐声说道:“参见苏总管!”苏克勇沁的声音道:“老赵,这几个侍卫是那个营的?见了本总管也不行礼,懂不懂规矩?!”沈管家道:“我等几兄弟是……”原来门外苏克勇沁正在责备沈管家四人。乌三娘知道沈管家正在为难,不说出侍卫营的名字,对方肯定起疑,说出了侍卫营,可是对方是苏总管,对各营侍卫都熟悉,可是此营中根本就没有这几号人物,更让人起疑!说与不说都难免一场恶战!乌三娘“咣当”一声推门而出,向苏克勇沁拱手道:“参见苏总管!”

苏克勇沁奉额尔赫将令来提苦禅大师,他知道苦禅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绝不在额尔赫之下,这如果在押送途中,让苦禅逃走了,那可是一项死罪!布尔金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苏克勇沁岂敢怠慢?于是调集天牢所有当值的侍卫,押送苦禅。苏克勇沁走到苦禅的牢房前,见四名陌生侍卫,正在盘问,忽然从牢房内又走出一名二十来岁的英俊侍卫,苏克勇沁一看来人双眼炯炯、英气内敛,显然负有上乘内功!不觉一愣,问道:“你是何人?”乌三娘道:“在下是贾大人手下的侍卫****,这几个人都是在下的弟兄。”苏克勇沁心道:怪不得这几人都身负上乘武功,原来是贾立业的人。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苏克勇沁道:“胡兄弟来此有事吗?”乌三娘心想,刚才他大声说道:“大将军要见苦禅”,我如果再说也是大将军派来提苦禅的,必然就会露馅,乌三娘一沉吟,心中思索该如何应答。

苏克勇沁见乌三娘不答话,心中不高兴,有什么事还不好张嘴说?随即醒悟:是贾立业不放心粘杆处天牢,怕苦禅越狱跑了,所以派几名高手来助阵。苏克勇沁脸色难看,心道:你们不说,难道我苏克勇沁就不明白了?向乌三娘说道:“胡兄弟不用多说,本总管明白。你们先闪到一旁。”乌三娘正思索如何对答,听苏克勇沁这么说,正合心意,带领沈管家等人退到众人之后。

苏克勇沁向牢房中张望,苦禅大师仍然闭目入静,对门外的几百名侍卫、高手,视同无物。苏克勇沁心中有气,说道:“苦禅老头,屋里不闷吗?出来遛遛,省得招虫子!”苦禅仍然闭目打坐,对苏克勇沁的嘲讽充耳不闻。苏克勇沁向赵、冯拜唐使一个眼色,道:“请苦禅老头出来。”二人走进牢房,说道:“老东西!出来吧,你!”伸手去拉苦禅大师的双臂。两人刚碰到苦禅的袈裟,突然碰到一股巨大的暗劲,二人站立不住,猛然向后直飞出去!这两人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双双从牢房内跌出,扑倒在众人脚下,众侍卫见两名平日威风八面的拜唐大人,被摔得鼻青脸肿、灰头土脸,想笑都是不敢笑。苏克勇沁心中一惊,这两人武功不弱,怎么一招间就败得这么惨?苦禅老儿只凭内力反震,就能把两名高手震出一丈开外,这份内力可真是惊世骇俗了!

只听牢房内传来宏亮的声音:“不用你们费力,老僧自己能走!”接着传来镣铐撞击声,一位高瘦的老僧从牢房里走了出来。众侍卫均知他是中原武林中顶尖人物,都屏息向他看来。只见苦禅大约七、八十岁年纪,眉毛和胡须均是雪白,虽然额头皱纹如刻,但是两只眼睛透着慈祥,神情平和庄严。再看他双手双脚都戴着几十斤重、精钢打制的重铐,苦禅大师缓步而行,大红袈裟在风中飘扬,此时他仿佛不是去登上囚车,而是走向神圣的讲坛,去向他的信徒们讲授佛法。

苦禅大师昂首前行,几百名侍卫不由自主让开一条通路。苏克勇沁心道:你苦禅在中原武林中名头极响!我今天倒要试试你到底有多少斤量!心念及此,暗运内力,猛然一跃丈余,双掌自空中向苦禅后心击下!这一掌借高空下落之势,再加上苏克勇沁使出了全力,真有开山裂石之威!苦禅大师丝毫没有觉察,仍然缓步前行!乌三娘见势不好,但苏克勇沁出手前毫无征兆,一出手便快如电闪,乌三娘再想救援,已然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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