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我们在楼上墙角发现了这个孩子,身中剧毒,还受了很严重的伤~”这时从甬道出来几人,为首的人怀里抱着一位少年。
“伤势很严重吗?中的毒是不是和卫队的其他人一样?”
“是。似乎有人给他吃过解毒药,毒暂时是被抑制住了,但身上伤势却不轻。”
“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萧远战上前察看,萧离这才借着火光看清那名少年的脸。
“萧强?阿徐,快给他看看。”发现是萧强的第一时间,阿徐已经自行走上前去为萧强进行诊治。
“方才碰见他的时候并没有这些伤。”此时在他们眼前的萧强伤痕遍体,衣衫被鲜血染透。“毒势倒是能解,但是伤太严重。”
“别告诉我你上廊道参与了混战。”
听萧离如此说,即使全身伤痛、精疲力竭,萧强依然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来。“脚上受的伤耽误了一点时间…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我们的人冲进外庭,对对方形成包围之势,我不想坐待胜局什么都不做,便想着尽量多杀几个对方的弓箭手,但是我还是实力太差了…”
“真够乱来的~”“啊~~”
阿徐毕竟秉着医者父母心,对于喜欢乱来的伤员都不会客气,绑绷带的手突然发力,把萧强疼得一下子龇牙咧嘴的。
“你…你这么小,却是个大夫吗?”看着阿徐及其熟练的手法,扶着萧强的那名侍卫不禁问道。
“嗯。”阿徐手上忙个不停,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对旁人的眼光也早已习惯。“真是的,从医这么多年,我最不喜欢一天内要给同一个人进行包扎两次。”
“呃,那个…”突然间意识到什么,萧离有些迟疑地开口,其他几人都被阿徐的技巧吸引了注意力,阿徐这么明目张胆地暴露自己的医史,要是老爹问起阿徐来历怎么办?“历练…什么时候去…”萧离小心谨慎地观察着萧远战的反应。
“今天就算了,天亮了再走吧。”
“哦…”没有察觉到萧远战神色什么异常,萧离微微放心。
好在老爹似乎并没有在意。但是自己似乎太在意隐藏以前保护现在的身份了。
“离儿,记得去陪陪你娘,有一段日子见不着了。”萧远战终于将目光从阿徐身上转移。
“好。”折腾了一晚上,是得趁天彻底亮起来之前赶紧好好睡一觉。刚才只是一心扑在混战上,却是遗漏了,前庭之所以能看得清是因为建筑四周通明的火光,现在还是大晚上的。
跟着萧远战从甬道出去,经过前庭,四周夜光石与火把的光芒显得越加明亮,映照着刚刚混战过的场地,入眼场景当真触目惊心。由是萧离见过无数战场,依然为之惊异。地面尽是被内力震碎的石块,和斑驳的血迹,原本光滑的地面也变得坑坑洼洼,中心那个喷泉池已被血水染红,扶手尽碎,作为陪衬的花坛内,花草早已破败不堪…侍卫队的部分成员们来往于场地建筑之间,将自己的战友从满地尸体中分辨出来,三大卫队损失惨重,幸存者们坐于建筑旁较为干净的空地各自打坐。
萧离不准备问老爹将如何处置大伯二伯他们,这场家族内战造成的杀孽已经无法补救,留给存活下来的人的,只是战后的疲惫与悲伤。现在的结果,只能说比鱼死网破要好得多。
萧家经此一役,实力必然大减,能不能继续在中州七大势力中立足还是未知数。老爹究竟作何选择,萧离依然猜不透。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萧离顿时有种感觉,明日一走,只怕真的不会再回来了。时间紧凑,历练结束就将直奔西域,待找到雪儿,她们就可以全心投入寻找回乡之路。而这条路到底会有多长,她不知道。所以,她走之前,至少要跟便宜爹娘坦白一切。以后还能不能回这里,她也不知道。
“在想什么呢?”见琳一直不语,阿徐问道。“你不会是想坦白身份吧~”
眼神不经意瞄了瞄附近的石木,萧家动荡刚稳,但这里是她这个未来家主的院子,除了混战时不宜露面参与,而始终守在暗处的那灵宗四兄弟,必还有老爹的人暗中保护着。
略思量,萧离不打算再隐瞒,至于他们如何打算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你怎么知道?”
“一直隐瞒不是你的风格。现在你挽救了萧家一回,至少是救了她的家人,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萧离了。所以你肯定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说明一切,因为你不喜欢伪装成别人生活,虽然你最近一直都在这么做。”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琳的心里确实有这个打算。“我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必你也察觉到了,萧家人比我预想地更加敏锐,便宜老爹的洞察力、应变能力更是在你我之上,真不愧是一家之主。有这样的一个人时刻盯着,我迟早要暴露身份,还不如干脆一点自己坦白。再说了,我的魂识附到了已经死去的萧离身上又不是我的错。”
看似说者无心,萧离既然有意要让几人知道,说起话来便更是直白明了。想那听者心中的震惊之情已经是无以言表。
“大哥,你打算怎么办?”齐杨低声说道。
“幸好我们事先支走了萧家的暗卫,要不然这事儿可就大条了。”
“先静观其变。”齐阔毕竟年长,还不算没了主意。
“不知这萧家三少的身份我还需要抗多久?”
似听出萧离心中之意,这时候若儿说道。“家主只是因为落落的表现太为突出而有所疑虑罢了,并不是怀疑少爷身份。少爷之所以是现在的少爷,也是命不是。”
“若儿说得有理。”枫在一旁也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他和若一样,是萧离不用隐藏身份的值得信任的对象。“家主一心只是为了少爷的安全着想,并不曾有怀疑少爷的真正身份。阿徐少爷说起来也是医门之人,是卜高前辈的徒弟,会医术也是正常,相信家主看到阿徐少爷的药囊的时候,就能猜到了。”
“原来如此~”回想起阿徐包里那些极其可疑的药瓶,萧离稍稍明了。“没想到那个卜高对你还挺好。”
阿徐向来有个习惯,每次研究出来的药必然会贴上新的编号,但是那几个药瓶却只标注了名称。
“嘁,哪里好,卜老头小气死了,这点东西还是我磨了好长时间才肯给我的。”
“你个小丫头,才离开几天就开始嫌弃我这个师傅了~”一道声音由远及近,最终落在院子里。
“原来是不靠谱…呃不…是卜高老前辈…”毕竟是前辈,见面还是得拜礼。萧离感觉额头上挂着一滴汗。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今晚还能不能睡个好觉了?
“老头,你来做什么?”阿徐说道。
“你就这么跟师傅我说话吗?忘恩负义,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就跟着别人跑了。亏我听说你掺合了萧家内战,大老远地跑来救你。”卜高的眉毛高耸着,双眼圆瞪,看来他的心情确实是不怎么样。“是不是嫌弃医门太小,所以想投靠萧家了,亏我当初还救过你一命~”
“前辈,我本意是不想让阿徐参与此事的,但是借阿徐的原话,她只是想来观战的,我师父就带着她一起来了。”
“你以为你派两个人看着我就没事了,别想轻易撇下我。”阿徐对萧离也是没好声好气儿的。萧离明白阿徐是指她拜托灵宗两人照看她之事。
又连续三道身影落在院子里,将萧离几人保护在中间。萧离认出是萧家暗卫,不属于三大卫队的特殊存在。想必是没能阻拦卜高,只好跟着进来。现在正是萧家敏感时期,暗卫队正是因此而没有将主力投入混战——战后是战力最低之时,有必要为此而留一手。
“少家主,请恕属下失职,只是此人实力高深,属下等人实在不是对手。”
“没关系的,他是自己人。”萧离说道。没想到卜高的修为还挺高的,三名暗卫合力都阻拦不了,实力必然是在便宜老爹之上。
“可他之前叫喊着,叫萧家把人交出来,难道他不是被俘的哪位武者的故交?”
“不是,他…姑且算是阿徐的师父吧。”冲他还有实力这一点,萧离不准备将他彻底抛弃了。“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介不介意顺便教教别人的徒弟?”萧离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原来是南少爷的师父,是属下误会了。”家主新收义子之事已经传开。得到确认,暗卫让到一边,其中一人悄然离去。萧离将这一情形收入眼底,暗赞卫队的训练到位。
“嗯,您确实救过我一命,但我也拜了您为师,现在我也确实是投靠了萧家,然后呢?您老到底来干嘛?”
“……”没想到阿徐承认地如此之快如此淡然,卜高也有些语塞。“不干嘛。以前的萧家你加入是好事,但是现在的萧家自保都有问题,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以你的实力在这只能做个外门长老,连客卿都算不上,要是你踏踏实实地跟着老夫学,保证你将来名列天下。”卜高说着就要拉阿徐离开,两名暗卫立马挡在阿徐身前。
“卜高前辈请止步~”
“干嘛,我找我徒弟,你俩多什么事?刚才还没领教够老夫的独门绝技?”
“保护少爷是属下职责所在。”萧离再一次见识了暗卫的衷心。
“少爷?我怎么就跟你们说不明白~我找的是你们少爷身边的那位,快让开,别浪费我的时间~”卜高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他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一心找到阿徐,一路奔向萧离的别院,根本没在意萧家发生过什么事。
“卜老近来可好啊,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萧家串门来了,莫非是得知鄙人新收义子故前来祝贺的?卜老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萧远战走进了院子,身后跟着三个卫队首领,接着慕容昀领着萧夜轩、萧月儿也进来了,“这不是卜高吗,好久不见啊,可是来看望慕容新收的徒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