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抬头看见了飘在墙角的那道白芒,神色有些动摇。正如摩天所说,萧离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白芒在她的指示下想进入萧离体内,却被弹了出来,说明萧离体内还有抵制的黑暗属性力量。
“啊,我想起来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在摩天志在必得地等待着,而楠楠万分纠结的时候,萧离再次有了动静。
没办法。这两人都不理她。在那儿说着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话。萧离只好忍着身体的疼痛让自己正过来躺着,这才稍微舒服点。
其间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头顶不远处有团白光在帮助着她。
天花板上的裂纹很深,依然往下落着尘灰。身旁的墙壁眼看就要支离破碎,却依然冷漠地挺立着。萧离对自己的遭遇感到心酸。被人丢在这个角落连个安慰她的人都没有。嗯,不过这也好,正好安静地想想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但想来想去,她只记得自己好像有问过那个男孩是叫什么名字?
至于自己是怎么躺在这还浑身都快骨折的,她不记得。至于这座墙为何如此破败的,她不记得。至于为什么自己要问那个男孩的名字,她真的不记得。
不过两人说的话她倒是听见了。
“原来你不是人吗?”
“你真的是鬼啊!”
“鬼有名字吗?”
“应该有的吧!”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
“会不会就叫鬼啊!”
“啊,鬼就是鬼嘛!”
“那还要名字做什么?”
“不过,没名字会不会很可怜呢?”
自说自话着,萧离眼神满是同情地看向摩天。
“这么可爱的鬼,没名字的,好可怜哦!”
摩天的脸色又一次阴沉下来。
“果然,你都没名字的哦!”
“好可怜!”
如果不是有着在地球的二十几年生活记忆,萧离真的就只是个六岁的孩子。现在失忆,大概就是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但不同的是,那二十几年记忆沉淀下来的性格已是潜移默化的了。就如同再度回到染缸的纸,即使外人看不见纯白染料下的样子,却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本色。摩天的话里虽说没有直接点明对她不利的野心,但萧离还是不愿就此放过。
以别人的身体做肉身!还这么轻描淡写的态度,怎么都觉得太过分了!
那么,立场确定了。绝对不帮那个臭小子。那个小女孩可要显得亲切可靠多了。
“难不成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名字是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可怜?”
摩天的瞳色再一次开始蔓延,就要进入暴走状态。
为什么在这个人类面前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受控制。上一次进入暴走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百年了!结果今天就发生了两次。
萧离慢慢坐起身来,将背靠在布满裂纹的墙上。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萧离却倍感艰难,却依然调笑着。原因不知道,但看见摩天不高兴,她就会很高兴。
“啊!你真的没名字吗?你不高兴是因为我有名字对吗?可惜我都不记得诶!”
这句话听在摩天耳中就好像是在说,“你没有名字,所以会嫉妒我,但我有名字我都不屑去记,所以你好可怜”。
(“人类,你给我听好了,我的名字叫摩天。摩诃的摩,天道的天。意为…”)
“那,你的名字叫什么?”完全不理会摩天气势汹涌的自我介绍,兀自问楠楠。
(“喂,人类,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主神赐名帝南,意为南幽之帝。你可以叫我楠楠。”考虑到萧离失忆与先前自己的过失有关,楠楠的态度出奇的认真。
(“喂,喂,是你先问我名字的,现在又不理我是怎么回事?”)
“原来你叫楠楠啊!”弄不懂南幽是什么地方,萧离也没接着往下问。
由于萧离没了记忆,因此,一个可以让萧离彻底了解楠楠来历的机会就这样被白白地错过了。
一团白光飘到萧离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没入了萧离的眉心。萧离顿时感觉脑海里充盈了不少,身体也渐渐能动了。
楠楠见状,心中似乎放下了些什么。双手再次掐诀,球网形的符印开始收紧,将暴走之后情绪陷入低落的摩天彻底封印住。一颗黑色石头就那样静静悬浮在空中。
萧离看见这颗黑色石头,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向石室里唯一的石床看过去,上面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的方盒子,周围散落着破碎的盒盖和暗黄色的封条。
楠楠将那颗石头放回了盒子里,又施了几个印,盒盖竟然恢复了完好,严密地贴在盒口上。
“这样就可以休息一阵子了。”楠楠本想向萧离解释一下用精神力使用封印的方法,好在她恢复的这段时间加严封印之力,但看到萧离竟然就那样坐着,不知是昏厥还是睡了过去,便放弃了想法。
“你去休息一下,我来吧。”
两个同样小的身影凭空出现。正是沄沄,和被解救出来的天天。
之前从摩天心脏处升起的白烟正是天天的元神。
三人容貌上基本一模一样,但站在一起看细微之处又有所不同。
天天的发质最好,长发如瀑,只挑鬓角两缕发以丝带系于脑后,脸颊两边发梢微翘,睫如蝶翼,朱唇微启,有些天真,有些俏皮,蓝眸如同一汪温柔湖水,嬉笑间依然是澄清明亮。
楠楠发质偏向柔软,眉眼清秀,长发随意半挽,玉簪髻上,眸光如同一颗沉静的蓝宝石,散发着虽不耀眼却隐约间直抵人心的光芒。身着与另两人一样的白色衣衫,却从中多出一股子干练的气质来。
沄沄则是三人之中显得最文静的,眉梢静如远山,平静眸光深处有着纯真稚嫩的色彩,只是原本的一头长发早在萧离将头发剪掉之时,她便要求也减去。只刚好留至肩头,添了些许柔弱可爱。为了剪头发,沄沄还特意凝聚出了实体。萧离只好顺了她的意。那剪落的发丝一落地就成了虚无。
如今三魂归一体,但各自却因为各种原因而保留了意识,便不算真正的一体。
楠楠是本体之主,理应为一。但沄沄是共生烙印的签订者,其余两人应为附属。两者共存已经破了宿命之道。天天则因为被摩天长期禁锢的缘故,但现在大道已破,回不回本体意义已经不大。对此三人也觉得无奈。宿命之道里这样说,三位存一体,才能永世不灭。但从古至今是否有先者做到过?若是做到了,她们又从哪来?为什么存在?若是未曾做到过,她们现在又该怎么做?
莫非真按宿命之道所指,灭余存一——也就是自相残杀。
血脉里的亲近之情她们如何做得到,放得下。最关键在于,得了永生又如何?
“多想无益。如今我们已经到了这一步,又能改变什么?”
三人沉默良久,终于,天天开口说道。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猜想,三者存一,这个‘一‘并不一定要是我们三人中的一个。如若不然,凭借大道力量,既然我的本体消亡最早,那之后就应该回到你们本体内。大道是不易改变的。偏偏摩天他做到了,改变了大道把我禁锢在他的心脏里数百年。我本猜测是否是摩天力量太强或者太特殊,但是当这楼中禁制我都能破除,而他却不能的时候,我就不这样想了。可能一开始我们就陷入这样一个误区。这个’一‘并非必须是我们三人中任一个。三者亡其一则魂归其体。这个’体‘也并非是我们三人中一人的,只是在找到合适的’体‘之前的归宿。大道本就是如此。”
“但是我们三生的力量又何以是凡体能够承担的。主神说过,能够乘承其一之力的人就是上位面的至尊境强者。”楠楠分析着。
“但是现在我们的情况又不一样不是吗?”天天说道。“我们的力量都并非处在各自的巅峰时代,但能承担起我们所有的力量自然很难做到,但是,不需要其承担呢?只要承受住我们的存在,不就相当于拥有了我们的力量。比如…”天天望向萧离的方向。
“契约!”三人异口同声。
“我的意思想必你们已经明白了。这个人现在不就承受着我们三人的存在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她的成长空间还很大。三人聚在一起的力量才最强大不是?在成长过程中互相承担不才是主神的真意吗?”
“那我们…”沄沄说道,语气里有着肯定,也有着质疑。
该说她和萧离签订共生契约是误打误撞呢,还是这是宿命的安排。
…………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的样子。”
当萧离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石室的石床上。之所以在改变颇大之后还能知道,是因为那面特明显的、满是裂纹的墙。但地面上一粒碎石块都没有。看来是有人打扫过了。
石室里空无一人。她掀开不知什么何时多出来的被子,注意到自己的衣衫也被换过了。
石室里除了多了一床绣锦被褥还有其他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