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后遗症

炎黄武道有谚云：有气为功，无气为术。还有十八不通老而无功之说。

对于武道修者来说，十八岁还不能开辟丹田气海，那么就算再怎么努力，武道发展也极为有限。

也就是说，喂龙血丹养大的这条鲶鱼，可能会有个光芒万丈拉风无比的少年时代，但于武道上，却必然没什么未来可言。

搁在一般人，前半生登顶大武士，后半生再混个富贵闲人，这可见愿景真没什么不美好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看透”了也就那么回事嘛！

可惜，倒霉的陈家，前世选来选去选了个“看不透”的陈阳，这辈子又轮到了“看太透”陈阿丑——不得不说，一个极品陈奉真就坑了陈家俩轮回！

然而，令丑哥纠结的还不止于此。他耿耿于怀的是据说龙血丹不但绝人前途，更要命的是这玩意某种程度上性质类同于毒品，是的，这玩意，它上瘾！

普通人吸毒还有个或长或短的沉迷过程，意志力强大甚至尝试之后根本就不会上瘾。

龙血丹效果就霸道的多，号称只需一颗，就永远无法摆脱！

瘾不瘾的不好说，找得到用得起龙血丹的都是武者，也只有武者强悍体魄才耗得起精力透支，事后也能通过养生补足亏空——这特指开辟气海的武师以上武者。

气海未开，只有晋升绝望的武士、大武士才会吃龙血丹以期飘渺奇迹——前提是你找得到买得起！

如果没见奇迹，对不起，你连现有战力都无法维持。能安心做个普通人都是被祖坟青烟熏过，可以偷着乐死了。

想要保战力除非一直用龙血丹吊着，吃草都不行。

因为所以，龙血丹、龙血草的存在算是公开秘密。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知道的也都知道真算不上好东西。

都知道到不是好东西了，可炎黄但凡有根底武者都会备上一两颗。就算没丹有草也将就——人类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不是时时准备跟谁拼命，而是身在武道总会遇到些切磋挑战，前世陈重就干过堵门求磋的事儿。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人要面子，真到输不得输不起的场合，脑子一热未来什么的那都是毛毛雨了——没点子血性你学的什么武啊！

四家最终的“鲶鱼计划”，就是依托龙血丹——对于炎黄大部分武者，龙血丹甚至龙血草都可能是传说级宝贝，但四家传承千年，一月一颗一百年也只千余，单独一家都出得起，四家联手给“鲶鱼”养老都无虞。

真正有志于武道者但得一线希望，就没人会用这虎狼之药，一旦用了龙血丹，就意味此生决不可能修出气感，武师乃至武宗之望痴人说梦！

在四家眼里武士算神马玩意？武师也一抓一把！

那是丑哥我没有天赋吗？那才是放屁！

前世陈重没靠谁也一样被称为天才，这辈子还仅仅三岁孩子，能看出个什么！

一老一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到一瓮老酒见底，丑哥见再问不出什么，也踩着醉步走了。

“我究竟欠了你什么啊，前世被你坑，今生还要被你坑！”唉——丑哥固然心中无比憋屈和不忿，但也明白既成事实无法改变。

聪明敏锐的人大多遇事冷静，沉着。这样才更有助于抓住问题重点加以解决。

丑哥本就不是笨人，前三年“容貌丑陋”性格有点孤僻自闭，已然被嫁接来的成熟心智一扫而光——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丑哥再丑，还能丑得过二师兄吗？

加上前世经历打击也不少，心性磨练也足够坚韧，不然这厮也不可能螳臂挡车挑战古武宗门，甚至死了还要变鬼杀人！

这“些些”打击自然消受得起，只是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好不容易有重头再来的希望，却偏偏早一步被扼杀，有些格外伤人罢了。

可惜啊，若是早些破去轮回魔障，就——这当然只能是假设。

不过丑哥也想得开，若是没吃这龙血丹，他也未必能穿透那两世隔膜——没错，世事从无发展中的完美，只要在前进，只要在作为，就不可能尽善尽美。

自怨自艾终究不是个路数，丑哥摇头驱逐沮丧振奋精神给自己打气：“还没到绝望的时候！陈重，丑哥，你要振作吖！”

的确还没到绝望，因为他又想起一件事，前世陈阳被他‘鬼计’吓得疯癫致死前曾说过，古武宗门有助人开辟气海的方法，只是代价颇大，人家不肯为他开那方便之门而已。

丑哥自然不知宗门有什么方法，就算知道他也无处可求，但他另有所仗，吧唧亲了一口手里的鸡心石：“小小古武能做到的事儿，那么，能把死人变活鬼的宝贝，也未尝办不到！唔，那个替身——”

“如果能够将其真正掌握，会不会得道成仙？就算不行，要是每次都能带着记忆轮回，那不也是变相的——长生不死？”

现实是苦逼的，但梦想不妨牛逼一点！

丑哥托着下巴抹去口水，仿佛冥冥中注定，他甫一生出这想法，灵魂深处便忽而震荡翻涌，生出一道玄而又玄的莫名感应和明悟——跟这瞎琢磨啥呢，洗洗碎叭！

丑哥收拾好心情回到前院，听得爷爷陈墨那火爆嗓门还在噼里啪啦，不由探头看了看——

亲耳听闻这一老一少两个“血脉至亲”吵得血脉贲张怒火冲霄，阿丑老气横秋的感慨着：“唔，真的是在为我而吵诶！这嫡系跟旁枝的待遇果然是不一样啊！”

想到前世陈阳被陈家“忍痛”推出，直接导致了后来的陈家凋零，就不由叹气：“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真是，好歹咱也是个大——好吧，小活人来的，哪有那么好卖？龙血丹，啧，好贵重的东西呢。嘶——就是特娘的有点疼啊。看来还得一阵好养呢——”

“唉唉唉——加起来没一百也有八十几岁了，怎么还都这么不省心呢？真愁人呐——”

摇摇肥了一圈半的大脑袋，丑哥慢慢转身，走进廊前灯火无法触及的黑暗中。

寂静夜里隐约有沙哑难听小调回荡——一九八三年俺学会了迷踪拳打死了霍元甲气死了赵倩男——丑哥，醉了。

是夜，梦境再临。

丑哥心情很不美好，遮挡树洞的伪装不知何时已被扒去——这里时间似乎并不因他不在而停滞。这点在有过露宿荒郊经验后就知道了，但再次验证，终究不算什么好消息。

因为他不知道下次进来会遇到什么——就像眼前这只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的犬科生物。

相对于“始祖鸟”之类只该存在于电影和幻想小说中的生物，狼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甚至相对可爱的家伙了。他眨眨眼睛，并不确定是否第一次见到的那只，还有没有同伴——如果不算蜜蜂蚂蚁之类的小东西，狼的集体意识几乎是仅次于人类的生物。

只是让人不爽的是这里的东西都太大只——除了他。

一人一狼对视良久，终于是丑哥率先打破了沉默，在树洞边沿扬手打招呼：“嗨，你好。这个点儿你来我家，是准备邀请我共进晚餐么？”

迎接他的当然还是獠牙——就不能换个更友好、更有创意点的沟通方式么？！做一对跨越种族相亲相爱的小伙伴不好咩？

真是，没家教的原始生物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