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子暇从此就在夫子府安了家,处处可见他的踪迹。
这一日,子贡等人坐在前厅中,探讨礼乐知识,叶子无意中扫见宽大的屏风后,露出一带衣角,她轻轻拉了拉子贡的衣衫,努了努嘴。
子路也同时看见,他就想拍案而起。
子贡拉住子路,摇了摇头,然后大声道:“颜渊,我听说‘与其献媚于一室之主,不如献媚于灶神更有饭吃。’你如何理解?”
颜渊自是心领神会,他微微一笑:“夫子说过,‘人行仁德,焉媚于神;不孝忤逆,媚神何益!’人践行仁德,何必去求神;不孝又忤逆,即使求神又有何用?做好自己便是了。”
子路拍掌大喝:“好!说得精彩!做好人,才能成仁。可是为什么偏有人放着好好的人不做,要做狗呢?”
众弟子随声附和,叶子见那一片飘带,迤逦消失,想是弥子暇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无趣而走。
冉求赶紧道:“师兄,我们被弥子暇监视了,怎么办?”
子贡沉吟着,“卫国小人太多,我想我们还是劝夫子早做打算,这里不是我们久留之地!”
后花园。
叶子站在树下,看着清凌凌的湖水,想起小郢临走时委屈的模样,心里又有些内疚,自己对他是不是有点苛刻了?南子的错误,不该算到小郢身上。
小郢虽然有些乖僻,但是近来通过学习,已经改了许多,如果就此与他决裂,会不会又勾起他灰色的记忆,从而走向黑暗的人生?
叶子想着,便急转身,“哐当”与一个柔媚的下巴撞到一起。
“哎哟!”弥子暇捂住下颚,幽怨地看着叶子。
“你……你怎么在我身后?”叶子惊诧道,这个人怎么无声无息地就出现在自己身边。
“我……我看见你站在湖边良久,怕你想不开,所以……”弥子暇结结巴巴地道。
叶子赏了他个白眼,嗔道:“你才想不开呢,哼!”
弥子暇被叶子可爱的模样电到,他看着叶子的侧脸,如痴如醉。
“看什么看?”叶子瞪了弥子暇一眼,转身欲走。
弥子暇一把拉住叶子的胳膊,颤声道:“叶子,我……你……”
叶子挣脱着弥子暇的钳制,冷冷道:“干什么啊?拉拉扯扯的。”
弥子暇神情慌乱,柔美的脸上全是羞怯,有着青涩少年才有的表情,扭扭捏捏道:“叶子,你好可爱!”
叶子一愣,脱口而出:“我是男人!”
弥子暇脸色一黯,慌忙松开了叶子,凄然一笑:“你也嫌弃我。”
叶子见他脸上升起受伤的神情,心中不忍,忙安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咳,我真的是男人。”
弥子暇神情落寞地注视着湖水,幽幽道:“我也是男人,谁家好端端的男儿会去喜欢男子,不喜欢女子?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也是……唉。”他叹口气,缓缓转身欲行。
叶子赶紧出声道:“那啥,你不想结婚生子吗?”
话一出口,叶子就后悔了,她分明看见弥子暇绷紧了柔美的身子,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你……你多保重!”叶子忙补救一句,慌慌张张就想离开。
弥子暇一把拽住叶子的胳膊,将她轻轻一带,拥到自己面前,美目在叶子精致纯情的脸上逡巡着,呢喃着:“叶子,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孩!”
叶子总觉得面对弥子暇时,像是见到自己的同类,所以看到他眼眸中流泻出来的深情,觉得好怪异,她嘟囔道:“我不是女孩……你才是……”
弥子暇呵呵笑着:“人生真是奇怪,你拼命想做男子,却是个女孩。我拼命想做个真正的男人,却总是被迫变成女人,多可笑。”
“哦。”叶子虚应了一声,却不知怎么劝解弥子暇,断袖的经历她没有,不敢乱说话。
“哦什么?”弥子暇笑着刮了一下叶子的小鼻子,“怎么傻傻的样子,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我?”
叶子转转了眼睛,忙道:“你别难过,你总归是个男人。不是,我是说你,你本来就是个男人。其实做女人也没什么不好。呸呸,我乱说的。”叶子劝到最后,只能嘿嘿傻乐了。
弥子暇咯咯乐得弯了腰,他一边笑一边喘气道:“叶子,你太有趣了!”他慢慢贴近叶子,小声道,“叶子,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啊,啊?”叶子惊慌失措了,她躲闪着,尖叫道:“弥子暇,你别乱来。”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抗拒男人的吻,是不喜欢眼前这个花般的男人?还是朦朦胧胧地感觉自己的初吻应该给一个更值得托付的人?比如……
叶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几个人物,她脸一红,暗自啐了自己一口。
就在叶子神情恍惚,小脸嫣红之时,弥子暇的红唇已经慢慢贴近,就要捉住叶子娇嫩的粉红小嘴。
一只匕首挟着风,从弥子暇的红唇旁穿过。
弥子暇“哎哟”惊叫一声,捂住嘴后退了几步。
叶子一激灵,清醒过来,见冉求大步走过来,风情美目中浸着气愤,“你俩这是做什么?叶子,你几时也是断袖了?”
“我……”叶子还不自知发生什么事情,却是诧异冉求怎么会如此气愤,她和他的关系好像没这么亲近吧。
冉求握拳砸向弥子暇,弥子暇躲闪着,如花般的脸上挨了几拳,乌青一片。
“冉师兄,别打了!”叶子跳脚拦阻着,弥子暇毕竟是卫国朝廷中人,打坏了不好交代。
冉求却是发疯般一轮接一轮地攻击着弥子暇,弥子暇却只有招架之力。
叶子劝阻不成,正要高声喊人,却惊见冉求掏出短刀,狠命插向弥子暇的胸前。
叶子高声尖叫:“冉求,你做什么啊?”
一块石子蹦跳着飞向冉求拿刀的手,冉求手一酸,短刀“哐当”掉在地上。
子贡和颜渊飞奔而来,子贡喝道:“冉求,你发什么疯!”
颜渊却是站到叶子面前,揽过她,大声道:“冉求,你吓到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