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风挥了挥手,驱走自己心中莫名的情绪,看着三人道:“好了,我收留的那些残存的灰衣武士都在后院,你们父亲曾嘱咐我,让我叫你们留在诗家等待风平浪静后重建方家,你们四个人打算怎么办?”
方七七在方天缪的怀中,睁着通红的双眼看着诗风,忍着不去哭泣,咬着牙道:“你能帮我们吗?”
诗风看着方七七,温暖一笑答到:“尽我所能。”
“好,有你这句话,够了。”方七七说完,体力不支,昏倒在方天缪怀里。
“如此变故,也真为难你了。”说罢,诗风不去看方七七,对着方天缪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方天缪?”
方天缪却没有看着诗风,眼神穿过诗风,看向诗风身后的诗岳道:“我要去天一门。”
诗岳被方天缪盯得不舒服,尴尬的笑了一下来放松自己。
诗风看着方天缪坚定的眼神和身后尴尬的诗岳,笑到:“好,我看好你。”然后诗风对着剩下的两人看去。
“我跟着少爷。”方樱站到方天缪身后,说到。
徐莫逆看了看诗风,再看了看昏倒的方七七,慢慢道:“我要去东临皇城。”
众人一愣。
三个月的时光悄然过去,大雪开始纷纷降落轻轻的掩住了过往的一切。解城再一次恢复到以往的平静,只有城市中心的一片烈火焚烧后的废墟兀自孤立着。
诗风站在诗家后院的亭前,静静的看着眼前。
不远处,方七七一身白裙,独自坐在台阶上,看着大雪将树木覆盖,然后伸手将树木上的风雪扫落,一次一次,不知疲惫。不知不觉,自己却已是霜雪满头。
诗风叹口气,看着前面单薄的身影思绪万千。虽然自己给方家残众提供了栖身之所,但自己毕竟是利用了方家,更何况为了利益最大化,自己选择了亲手杀死方朔。就算方七七能理解明白自己,但终归会是两人间的一片阴霾。自从方家乱后,方七七便变了个人,再不是以前天真傲娇的大小姐,变得沉默阴郁,总是一个人静静坐在台阶上,看着眼前的树林。
诗风摇摇头,一个转身,默默走去。
方七七独自坐在台阶上,一身白裙在这大雪纷纷的季节显得过于单薄,她能感觉到大雪落在她的肩头,却不能感觉到冰雪融化刺透衣裙的冰冷。若风雪失去了冰冷,那它们对人来说还有意义吗?
突然方七七感到一阵微暖的清风拂过自己的脸颊头肩,将风雪缓缓从自己身上扫落。一双秀气的手将一件红色武士劲服披在自己的肩上。
身边一个人影缓缓坐下,看着台阶前的树木,轻轻道:“哎呀,真冷哈,小姐可别着凉咯。”
听着这声音,方七七涣散的眼神聚集了一点,看了一眼一副吊儿郎当样的徐莫逆,然后回过头继续看着前方。
“我说小姐,好歹给我点反应嘛,做人要学会往前看。”说着徐莫逆看了看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的方七七,道:“厄,不对,也要学会左右看嘛,只看前面过马路是很危险的诶。”
方七七受不了徐莫逆的聒噪,对着徐莫逆轻轻道:“让我一个人安静下好么。”
徐莫逆见方七七终于说话,一笑道:“小姐都一个人安静了三个月了,闭口禅都快修出来了,是时候出关了。现在方家一众老小都看着小姐你呢。”
方七七没有理会徐莫逆的胡言乱语,再次看着前面的树木,伸手想要扫除上面的风雪。
“我说了,不要再看前面了!”徐莫逆见方七七又一次沉默失神,心中火起,大声叫着挡在方七七的视线前。带着清风的手掌抓着方七七的手,指着后面的树木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再看,他们也不会变成你父亲,变成你叔叔,变成方家儿郎的。醒醒吧,该被风雪掩埋的东西你就不要执着的去挽留。”
“啪。”听了徐莫逆的话,方七七突然起身,一耳光打在了徐莫逆的脸上,吼道:“你不是方家人,你不是我,你凭什么说懂我,不要说这么没心没肺的话!”
“啪。”又是一耳光,方七七愕然的看着徐莫逆飞扬的双手,感到脸颊火辣的疼痛,雪白的脸上出现五道明显的血印。
“凭什么?你方七七还以为你是方家大小姐吗?我在麒麟道的时候就说过我想打你一顿,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娇蛮自大,目中无人,为了你自己,你让多少方家武士白白死去?你现在为刘虎难过,为刘虎伤心,你他妈在麒麟道之前能认出刘虎吗?你父亲为你算尽心计,刘虎等方家武士用生命为你守护身后,他。妈。的就是让你在这里给这棵树扫坟?你给我醒醒!”吼罢徐莫逆双手一推,方七七跌坐在台阶上。
方七七眼睛一红,抱着徐莫逆的腰哭了起来:“可是,我真得很想他们啊。”
“好了,他们用自己的生命给你开辟了道路,就这样往前走吧,让他们安心的守护在你的身后。”徐莫逆抚着方七七抽泣的后背,轻轻道:“现在,做你应该做的吧。”
方七七哭着点了点头。
诗家演武堂,
方天缪与诗岳身影交错着,劲力飞溅在演武台上形成强烈的气流。
方樱在台下,握着衣裙紧张的看着台上的两人。
方天缪吃了一拳,身体向后一倒,趁势双手撑地,飞起一脚踢向诗岳胸前。诗岳双手交十护住了自己,只是被踢的退后几步。
诗岳站定后,擦了擦手臂,对着方天缪笑到:“《方寸诀》五层,方天缪,你长进不错嘛。”
“哎,这样都被你护住了,还是差一点踢到你,真可惜。”方天缪不顾自己脸上的拳印,惋惜的说到。
诗岳哈哈一笑道:“你想要打败我,可是很难哦。”
方天缪认真的看着他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打败你,你要给我等着。”
“我等着。”诗岳看着方天缪的眼睛回答。
两人相视一笑。
“砰砰。”午夜的解城上空绽放出一朵一朵绚丽的烟火,素白的城市被印得火光流离,多月的阴寒也被这飞舞的火花冲散。
方七七,方天缪,方樱和徐莫逆四人站在诗家最高的高楼上,相互依偎,沉默地眺望着城市中心,那烈火焚烧过后的废墟。
诗岳伸出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倚着诗家大门,静静的看着楼台上的众人。
诗家大堂里,诗风细细擦拭着诗家牌匾,听着烟花声,对着冰冻的双手呵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擦拭着牌匾。诗罗在旁边轻轻拍了拍诗风的肩膀。
远处荒废了的城主府顶上,一袭红色衣裙的花弄提着一盏灯火,孤独的坐在屋顶上,看着远处的诗家高楼,妩媚一笑。
巨大的烟花带着轰鸣声飞入天空,“砰,咚。”两声,五彩烟花的巨响伴随着钟声拉开了新年的序幕。
城中各处的人们怀着各种感情不约而同的看向天空,此刻,会被很多人记在心中。
“好了,新年过完了,我们也要走了,你真要留下来吗。”诗家后门处,徐莫逆,方天缪,方樱站在一处。方天缪背着行囊,拉着眼睛通红的方樱对着方七七道。
方七七身后站着的是方家残存的一些族人和诗家众人。
方七七穿回自己的红色武士服,对着方天缪一笑道:“嗯,我要留下来照顾这些方家残存的族人,而且,就算我离开,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说着看了一眼方天缪身后的徐莫逆。徐莫逆背着双手,斜着肩,不耐烦的看着方天缪。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七七的。”诗风上前一步,对着方天缪说到。
方天缪点点头,对着诗风道:“嗯,照顾好我妹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说着,方天缪转头看向诗岳道:“记着,我会回来打败你的。”
诗岳对方天缪笑到:“我等着。”
三人背上行囊,缓缓离去。
方七七看着三人越来越远的背影,呼吸开始急促,眼睛也开始渐渐模糊,她转过身感到大脑开始空白,不想三人看见,偷偷擦了擦眼睛。
“喂,你要随我而来吗?”恍惚间,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方七七破泣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