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胜雪似飘零,荷月蓝曳浮云端。朱颜华光天地暗,眉颦似语无言花。
“玉儿给外祖母、大舅母请安了。”待那抹白影走近给她们行礼时,众人方才回过神,刚才那一刹那她们竟以为是见着神仙仙子了,宛若华光万丈,旖旎万物,那种震撼是梗在心上说不出来的疼。
“妹妹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可是身子不爽?”凤姐拉起黛玉的手,疼惜的看着她。
黛玉莞尔一笑,对上凤姐关心的眸,心中一暖,“劳嫂子挂念,只是夜里没睡好罢了。”
“既然妹妹身体不好,那就不用去王府了,好好在家歇着吧!”宝钗压住心头张狂的嫉妒,略带关心的提议,她不能让林黛玉盖过她的风头!
凤姐不满的看了宝钗一眼,但也对黛玉劝道:“妹妹身子若是真不好,也就别去了,免得愈加不恙。”
黛玉摇着头,神色严谨道:“王妃真心待我,我若不亲自前去致谢,岂不是要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可是……”宝钗还欲说什么,却被黛玉打断。
“宝姐姐不必再说什么,妹妹自是不会拖累你们的。”
见她这般不可商量,众人也就不再劝了,贾母、薛姨妈又吩咐了几句,就见外面婆子来说王府派轿子来了,正在院外等候。这厢,贾母等人又赶紧过去。几顶轿子落在院外空地,十几个轿夫规规矩矩的站在轿子旁。轿子里有一顶却是极其华贵宽敞的,朱红色漆顶,镀金的纹式,其余轿子样式皆是一样的青呢小轿。
贾母等正思量让谁坐那顶华轿时,就见一内侍打扮的人上前来,“哪位是茗意郡主?”他扫视众人一眼,尖细的声音扬起,带着几分倨傲。
黛玉面色冷静从人堆里走出来,昂首傲立,却不开口。而那内侍则是赶紧跪下,“奴才给郡主请安了。”态度不同之前的傲慢恭敬异常。
“起身吧!”黛玉淡然开口,径直向贾母行礼告辞,走向那乘华轿,内侍亲自为她打起帘子,待黛玉进去坐稳方才放下帘子。
“请几位姑娘上轿吧!”说完不再看她们,表情有恢复之前傲慢。要不是想来看看小主子,他才不来干这份下贱的活呢!
贾母几人面面相觑,她们竟忘了,能坐上那轿子的只有黛玉而已,可笑她们居然还想让宝钗去坐。宝钗愤懑的坐进小轿,恨恨的看着前面的轿子,林黛玉……她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喊着,手里的锦帕被她扭的不成样子了,两行清泪不期然落下,她惊慌的擦掉,幸好是在轿子里,没人看见。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薛宝钗,你要坚强!抹去眼泪,晶莹的瞳仁里绽满了烟视媚行的笑,她绝不服输!
至午时,她们才到北静王府,由正门进,下轿后,被人直接带到王府后院,众人都是第一次来北静王府,一路下来,众人才惊觉贾府万般繁华却是比不上王府的雍容大气,尊贵精致。与之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黛玉不免在心地耻笑,枉称白玉做堂金做马!
黛玉她们到王妃的湟涵居时,屋里已经满是人了,她们也算得上是晚来的。黛玉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由凤姐领着见过北静王妃还有南安王妃、东宁王妃、西广王妃,以及朝中大臣家的女眷们后,她就只是静静坐在一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想跟她交好的女眷们望而却步。
北静王妃桑玉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即使她已经年满三十六了,但仍是风姿绰约,举手投足间是别人想学也学不会的雍容贵气。她对众人的阿谀奉承只是一笑置之,她话不多,更多是含笑听别人说话。她眸光更多是落在让自己侄儿魂牵梦萦的妙人身上,初见时,她有过惊艳,就算是美女如云的皇宫里,也是找不出可以和她媲美的来。可是细细品味下,会发现她身上有一种沧桑的美,这令桑玉叶吃惊,尽管她才十岁,但看起来却如同十三四岁的少女。
黛玉的相貌有三分像贾敏,钟敏毓秀。不同江南女子的婉约,她是一种惊心动魄之美归于永久怀念的那一种,即便很久之后回忆起仍是有股甘甜在心,她有着一种凛冽的美,有男儿的冷峻,女子的脱俗,确是个妙人,桑玉叶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喜欢这个冷若冰霜的少女了。
这时候,桂嬷嬷从外面进来,在她耳旁耳语,旁人见了也只是一笑置之,谁敢去对北静王妃程国公主品头论足呢!
桑玉叶低声向桂嬷嬷交待几句,就不复再言,只是眸光紧锁在黛玉身上,让黛玉有种被透视的感觉,黑眸对上那双玩味的杏眼,满是冷意,是挑衅亦是警告。饶是桑玉叶历经大风大浪无数,却也被那饱含寒意的眼神吓到了,那是一口幽井,深邃凛冽,如永远看不到底。她看不透她,桑玉叶有些挫败,这孩子,真得很有趣。
黛玉收回眼,不在理她。目光落在近旁端坐的宝钗身上,不觉弯起嘴角,终于聪明了一回,知道这不是自己逞能的地方。似乎感觉到黛玉的注视,宝钗回过头,冲她微微一笑。四目相对,外人看到的只是她们姐妹情深友好,只有她们彼此才知道,那里面隐藏的是什么,绝非表面的微笑,而是赤果果的厌恶与恨意。
众人说笑一阵,外面就来人说传饭了,北静王妃就带着众人往偏厅里去了。黛玉走在最后,仿佛在等什么人,待屋里只有她和紫娟后,她余光扫到一个地方,缓缓开口:“出来吧!”紫娟不明白她叫谁出来,四处张望着。
“郡主真是聪明,奴婢佩服。”桂嬷嬷至大理石屏风后来,笑着说:“郡主怎不同王妃一起去用膳呢?”她故作疑惑。
“桂嬷嬷在这等着黛玉,黛玉怎么好让您失望呢!”嘴角含着邪佞的笑,眼里是蛊惑的媚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