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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乡试

光绪初年,山东招远霞坞村童生李义与邻村童生程玉、刘云结伴赴登州府乡试。三人是好友,李义年长几岁,程刘二人恭李为兄。

一日,三人行至栖霞境内的山路上,小憩,蓦见近旁山凹处有一株硕大白花怒放。三人近前细观之,但见花瓣若雪,花蕊劲黄,且有异香袭人。程玉说是牡丹,刘云说是芍药。然细观其茎叶,又都不象。李义亦觉蹊跷,便说此花下面或藏有非寻常之物。程刘二人信然。于是三人合力掘之,破土尺余,露一青石板,遂愈觉神秘,拓宽坑围,揭开石板,呀!竟是一缸白花花耀人眼目的银元宝。

惊喜之余,三人商议,倘带上这缸财宝赴登州,路途多有不便。况三人身上带的盘缠已足够乡试之用。便决定待乡试归来时再取之不晚。

于是,将石板盖好,土覆其上,做了记号。

三人继续赶路。天晚,投驿馆歇息。夜半,李义忽腹痛难忍,大汗淋漓。程玉刘云忙唤店家请来郎中诊治,服药汁一海碗,至天明稍有缓解,然仍不能行路。程刘二人甚为焦虑,李义对二人说:“此恐天意,二位贤弟不必等我,莫误了试期。我自留此将息,若早愈,则随后赶上,若晚愈,则自返家矣!”

无奈,程刘二人乃赴登州。

俟过了两日,李义辞店家,沿来路径寻至藏宝处,看看左近无人,不觉胸中心跳如捣,额角金蛇狂舞。待掘开掩土,掀开石板——却愕然——缸里哪有什么元宝?只一缸清澈见底的水!李义大失所望,就想:或是前日破了风水,财宝走了。又忽觉口甚渴,便俯身将缸中清水喝下一大口,顿觉滑腻而凉爽,直入肚腹。

李义料程刘二人回来必至此,便复将石板盖好,用土掩上。想想已赶不上试期,便颓然望家举步。

次日暮时,李义行至程玉所居村庄,忽肚腹绞痛(这次是真痛)步履维艰,遂至程玉家借宿。

程妻酒饭款待李义,尔后安排到客房歇息。

夜半,李义肚腹坠痛醒来,未及下床,已觉有秽物泄至床上。甚惶愧,便摸黑穿上衣裤不辞而别。

程刘二人登州试毕,惦着李义,速归。

路过藏宝处,见一切如旧,便掘开掩土,搬掉石板,见一缸元宝仍光亮亮眩人眼目,细观之,却见中间缺了一枚。二人叹曰:定是李兄疗疾花掉了盘缠,路过此地先取一枚用之。真君子也!

遂将缸中元宝悉数取出。

先至程玉庄上,程妻设宴为二人洗尘。席间程刘二人谈及欲与李义均分元宝一事,程妻闻之,取出元宝一枚,曰:“前日李兄来借宿,恐奴家招待不周,竟不辞而别,还把这枚元宝遗在床上。你二人此去,正好还之。”

程刘二人齐说:“这正是缸中缺了的那枚元宝!”

又一齐赞曰:“李兄可真是天下难得的真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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