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不怀好意的月亮出奇的亮,一摞石棉板靠在扫德叔叔的糕饼店外墙上,他躲在那些石棉板后向外窥视。看到周五跟踪他的那名警察的脸,扫德吓得瑟瑟发抖。他曾甩掉他,去了雅科夫的遇害现场,才过两天,这个胳膊健壮、身材矮粗的警察又来了。他在搜索空荡荡的小巷,他肯定去过扫德家,咚咚地砸门,将母亲从梦中惊醒,兄弟们站成一排,好让他辨认到底扫德在不在。
他早晚会被逮住,被带回那个英国警官的审讯室,也许都到不了那里。现在他知道死亡可能会来得有多快,只需一把尖刀刺向心脏,或是喉咙。扫德屏住呼吸,警察走过去了,靴子在石板地上嗒嗒作响。待响声消失,扫德从侧门溜进了糕饼店。黑暗中,他摸索着经过一个敞开的炉灶,趴在凹凸不平的石板地上挤过两个大桶间的空隙,一只桶里装着香油,另一只桶还空着。在黑暗的角落里,他似乎看到德·格鲁特踉跄着,呻吟着,刀插在胸前。扫德闭上眼,德·格鲁特就在他身边,与他相拥,在他耳边低语,轻唤他的名字,抚摩他的头发。
无路可走,叔叔凯莫一上班就会发现他。那名警察会回来,坐在对面的咖啡馆里,喝着一杯又一杯的甜咖啡,就那么看着,等着,他叔叔则会用粘满白面的手码好面包,把萨塔尔撒到纸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