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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奇特的婚礼

很二天一大早,雄醒来,他把阳也叫醒。带着阳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林间小路,最后来到一排柳树旁,在一棵歪扭的老柳树下,有一个大坑,坑内有一眼清泉,卷着泉底的细沙正不停地喷涌,水底的彩色沙石清晰可见,坑的四周长满翠绿的水草,更远一些的山野间开满鲜艳的野花。阳在这些野花中发现了一种美丽的小花,它们一束束一丛丛连成一片,淡紫色,晨曦中闪烁着柔和的光彩,它们长在地上有半米来高,像一群小儿高举着的一串串彩色的小铃铛。这些花是那样的眼熟,阳想起来了,神农架守林人大林子的小木屋前就种有许多这种花,它们可是林大爷的宝贝。难道那些花儿是从这里移去的?阳的脑子里开始了一串联想。

雄来到泉边,对着天空大叫几声,“卟咚”一声跳进了坑里,在水中他上下翻腾了一阵子后就安静下来,坐在坑边的浅水处,用泉边的水草把身体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擦洗个遍,最后他又在泉水边泡了一会儿,跳上岸来,把阳推了进去。

阳感觉到这泉水温温的,在泉中心的喷眼和细沙的按摩刺激下,使人感到很舒服,令人陶醉。

雄开始用青草和野花打扮自己。他先用一种散发出香味的树叶将全身擦了一遍,这种香味闻起来有醒脑提神使人兴奋的功能。然后他细心地用长长的草茎将各种小花串起来,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花环。

雄把一串大花环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是最幸福的新郎。”

又把一细小一些的花环套到了阳的脖子上:“你是我们的客人,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

阳看到雄的花环中有一串淡紫色的铃铛型的小花,他伸手去拿这串花,雄一下子把紫色小花环举了起来:“这是花的。我要把它亲手戴到花的头上。这样她就会全心全意地爱我。”

阳笑了。他明白了,这淡紫色的小花是爱情花,就像我们也有一种淡蓝色的小花叫“勿忘我”一样,是送给情人的花朵。

“唱歌,唱歌。”雄一遍又一遍地要求阳。

阳扯开嗓门,大声地唱了起来。“太阳出来罗喂,喜洋洋哟……”附合着阳的歌声,雄也在大声地唱着……他们各自唱着自己的歌曲,自己的语言,但都唱得很开心。

他们就这样唱着歌,往回走。没走多远,白狼和白熊来接他们啦,当他们回到雄小屋前,看到脸和胸部都画着红黄色的花纹,打扮得很美的阿美在小院子里等他们。雄把手中的爱情花环戴到了阿美的头上,他们热情地拥抱亲吻着。

接着阿美背起了雄,是的,雄很高大,可是强壮的阿美的力气真不小,她背起雄,大步向外走去。

“哦哦……”小屋子的四周跑出来许多男人和女人,他们都戴着鲜花和树枝做成的花环。

他们簇拥着雄和阿美跳起了热烈的舞蹈,这些舞蹈者有的模仿猴子,有的模仿山羊、狗熊和山鹰……他们唱起了热情的歌曲。

人越来越多,最后这个队伍增加到了大约20多人。他们一边唱,一边跳着慢慢地沿着山道在山间盘旋。

走了约半个小时,迎面走来一群人,男人抬着大陶罐,捧着小竹筒,向人群敬酒,女人拿着山果、板栗和烘烤的饼子请大家品尝。

人们唱着,跳着,喝着美酒,吃着山果和点心。

这些吃的东西都是阿美的家人拿来的。而送亲的队伍中大多是雄的家族中人。两队人群合在一起后,同样还是唱着跳着,而且一边走一边吃着继续前进。

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群女子,抢过阿美背上的雄,几个人抬起就跑,阿美在后面呼喊着狂追。一会他们就没影了。

行进中的大队人马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往前走,笑着,唱着,跳着,吃着,喝着。

终于他们好像是走到了山的尽头,在走过一遍高大的杉树林,在萃竹和桉树林的掩盖下,阳看到了一片依山傍水而建的城堡式的建筑物,建筑物非常庞大,依附着半匹大山。背后是直插云天的悬崖峭壁,再远处是白雪皑皑雪山梁子,寨前宝蓝色的喜鹊河奔腾流淌。

城堡所用建筑材料,取之于附近山坡上的岩石和泥土,全寨房屋连为一体,每家每户都有楼顶晒台,晒台相互连接,平屋顶上每家每户都有一个自己家的标致性建筑,有的在屋顶上立一座白色尖塔,有的再建一层小阁楼,有的在平屋顶上栽培奇花异草。这座城堡中居住着近百户人家。

寨子总是在不断地扩大。当寨子里的姑娘长到16岁以后,家长们就在寨子的最外端帮助她修建一栋小屋,一面墙壁靠着寨子,一面向着寨处广阔的天地。这样比较方便姑娘们将自己喜欢的小伙子带回来生活。

走进山寨,白色的石英石墙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亮,寨子四周,房前屋后都栽种着柳兰、杜鹃、山菊等美丽的鲜花。阳感觉,像是走进了神秘的城堡,走进了仙山圣地。

载歌载舞的人群把几大包东西,送入寨边上一栋房屋,然后唱着跳着纷纷离散。

阳一看,这些东西都是雄原来屋子里的,包括那些大陶罐和大簸箕里的大肥虫子。看来他们是把雄的东西送过来,两人的东西合起来一起过日子,这样就算结婚了。这比阳想象中的婚礼简单多了。

人都散尽,只有阳没有地方可去,他坐在屋里守着这堆东西。

阿美的房屋也很简单,但很整洁。门和窗户前都挂着好看的草帘子,这是那种用经过长时间水浸泡染色处理过的细草,精心编织而成的。

屋里还摆着用绒草编织的厚厚的褥子,阳往上面坐了一会,感觉很舒服,不硬不软,很有弹性。阳想在这上面睡眠一定比在弹簧床上睡眠还舒服。

夜,已经很深了,阿美和雄还没有回来。吹燃火塘,阳在屋里找了几个大红薯,投入火堆,这就是他的晚餐。就着跳动的火苗,阳记下了这次亚班的婚礼。

这一夜阿美和雄没有回来,第二天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阳有些着急了,阿美和雄到哪里去了呢?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这就是他们的家吗?阳怎么没有见到阿努呢?怪了,这个新房中只有阳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令阳感到奇怪的是,好象所有的亚班都不关心两位失踪的新人。

阳还不知道,亚班的婚姻完全是由长大了的姑娘自己做主的。家里长者是一点也不过问的,只是等生了孩子后,长者才开始关心这个小家庭。

阳更不明白,这一对新人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失踪了呢?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婚礼。

第三天早晨,二个人疲惫不堪地回来了,一到家里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第四天早晨才醒来。

起床后两个人手拉手到香泉去沐浴,然后精神焕发地回来了。

幸福使各种人都会犯糊涂,对于亚班也是一样。阿美和雄这时候才注意到了阳。

阿美和雄都热烈地拥抱了阳,好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

“你们到哪里去了?”阳问。

原来,亚班有抢新郎的风俗,在新娘将新郎背回家的途中,别的姑娘可以来把新郎抢走。如果这时候,新郎改变了主意,愿意在另一个姑娘家里生活,那前面的迎亲活动全是白做,最终只是迎回男家的家什。姑娘们还可以把新郎藏起来,让新娘寻找。藏新郎的办法也是千奇百怪,可以用美酒或美人迷倒新郎,使他自动迟归,也有以强硬办法将新郎藏匿在别人家中或山洞等秘密地方,使双方经历艰苦的寻找才能重新在一起。这是一种传统的游戏,也是一种对新郎新娘爱情的考验。

那天在阿美背新郎的途中,雄被一位热恋着他的姑娘和她的姐妹们抢走了。几位姑娘抬着挣扎着的雄一路狂跑,她们朝密密的森林中奔去,拖着雄登上藏匿在密林中的小舟,小舟顺流而下,来到了另一个亚班寨子。姑娘们又强行将雄藏进了一位一直喜欢他的姑娘小鹿家里。

在一间紧闭着房门的小屋里,安排着最美的酒菜,小鹿姑娘像只美妙的小鹿,围着雄跳起了求爱的舞蹈,她轻盈地在雄身边扭动着身体,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轻歌慢舞地用她的手指和身体的各个部位温柔地抚摸和碰撞着雄强壮的躯体。

雄表面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他极力抑制着心中那团燃烧着的原始烈火,可是这团烈火被小鹿撩得越燃越旺,雄看来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的僵硬的身体在小鹿温柔的抚摸下一点点被软化,眼看着雄就要倒下了,就要倒在了小鹿姑娘美妙的怀抱里了……

阿美的歌声从远处传来:

“你不要亲吻别人,我会睁眼看得见。

因为深深的湖水,向我时刻传送着你的身影。

小路上的尘土保留着你的气息,

我会像白熊一样追随你跑遍群山。

你不要对别人的温柔,那会使我伤心。”

雄推开紧贴着自己身体的姑娘,仰天大吼一声,像发怒的雄狮。

姑娘楞了片刻,重新开始舞蹈,她边舞边端起大碗美酒,送到雄的嘴边。雄顺着小鹿的舞姿,大口饮下。姑娘不断舞动着身体和酒碗,雄一碗又一碗地饮下。

十几碗米酒下肚,雄醉了。在这清醒着难熬的时刻,他选择了醉倒。这一醉,雄睡了两天。

外面,几位姑娘拦住追赶上来的阿美,她们围着阿美跳舞,唱歌,出歌谜让阿美猜测:

“天地之间一美人,十五六岁正青春,二十七八还能见,到了三十命归阴。”

阿美心中很快猜出了谜底,这是月亮。她唱到:

“小时候有牙,到老了有牙,青春年华却无牙。”聪明的阿美用歌声回答了姑娘们的提问。

姑娘们接着唱到:

“半夜里,一树杏,到天明,掉干净。”

阿美想了想,马上唱到:

“棋子多多,棋盘大大,只能远看,不能近下。”

多好哇,阿美真聪明,把夜空满天的星斗比着棋子,天空是棋盘,实在是比姑娘把星比做杏,天空比做杏树要高明得多。

姑娘们欢呼着,赞美着阿美的聪明。

接着姑娘们摆上了架子,拿来了一大堆绒草让阿美织绒毯。

编织,这可是阿美的长项,可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她有些心慌意乱,手指有点发抖,她心中挂牵被藏在什么地方的雄,她怕他经不住诱惑,丢掉了心中的爱情。

阿美强迫自己稳定住情绪,飞快地编织着,花儿,鸟儿,小河都慢慢在在绒毯上出现。

为了让雄不忘怀自己,她一边编织还一边高声唱着情歌:

“风儿停了,云儿你还要往哪里走?

“见不到哥哥面,妹妹我好着急。”

姑娘们唱道:

“一颗太阳万颗星,一颗高树万朵花。

一位英雄我们都爱,抢来试试他最爱哪一位?”

阿美又唱:

“小河流水向远处,哥哥你莫忘水源头。

妹妹在源头采桑椹,顺水漂到哥身边。

哥哥看看自己的手,桑椹还在手里头?

哥哥摸摸自己的嘴,不是桑椹莫乱尝。”

姑娘们唱:

“小河流水向远方,哥哥英俊我们都爱。

各种果实摆满桌,桑椹草莓都请哥哥尝一尝。

……”

歌曲使阿美的心绪稳定下来,她的双手飞快地舞动着,绒毯编织得又快又好。

姑娘们完全被征服了,她们承认阿美是最优秀的女子。最优秀的雄应该属于最优秀的阿美。她们为阿美和雄这对情人齐声唱着祝福的歌曲:

“瞧呀瞧,这对可爱的小情人,

爱情充满了他们的心田,

爱情在他们的脸上荡漾。

瞧呀瞧,这对可爱的小情人,

爱情在清风中展翅飞翔,

爱情在阳光下欢腾起舞。

瞧呀瞧,这对可怜的小情人,

爱情使他们昏了脑袋,各自找不到对方,

让我们一起吹着口哨送他们回家,

让我们一起唱歌使他们团圆。”

姑娘们吹着口哨一哄而散,留下两位姑娘簇拥着阿美,把她推到了沉醉的雄的身边。

阿美在雄的身边照顾着沉醉的爱人。

雄这一醉真厉害,整整睡了两天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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