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念白进入盗洞的那一刻,眼前遂即陷入漆黑,在脚下十五六米的地方,有处细若游丝的光亮,忽明忽暗时有时无。
盗洞里异常狭窄,仅能容下一个人,连转个身都非常困难,再加上那股特别强烈的土腥味,致使空气极度浑浊,不知不觉就会大汗淋漓。
沿墙壁特意留出的土窝,手脚支撑相互交替,缓慢向盗洞底部移动,心脏不由在逐渐加快,总感觉随时可能跳出来。
正步步惊心爬下盗洞,突然万念白的脚下,踩到一件软绵绵的物体,这件物体松软厚实有弹性,碰触后急速缩回,顷刻间吓人一跳。
片刻后伸脚向下再试,又一次碰到那件物体,它似乎呈圆球形,外部被包裹松软的毛发,很像……很像一颗死人头!
“往哪儿踩呢?”
就在万念白感到毛骨悚然,面色被吓得煞白,不由收紧身体,大气都不敢喘的时候,脚下那颗毛茸茸的‘死人头’,冷不丁生气地问。
“哎呀,是霸子哥啊!”
“你踩我的脑袋干嘛?”
“我哪里知道是你的脑袋啊,还以为踩到死人头呢!”
“会说话不?”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好了,别啰嗦啦,赶紧下来吧!”
说完,霸子哥俯身钻入水平盗洞,把底部空间给万念白留出来,终于踩在地面的感觉,心里别提有多踏实和舒畅。
可眼前又出现更加狭窄的小洞,它是一条缓坡延伸,上窄下宽近似于三角形,仅够一人趴在地面,手脚并用才能前进的盗洞。
万念白刚想跟着钻进去,幽暗中却传来霸子哥的训斥声:“哎哎,能不能用点心呀?把地上的东西都带好,没有这些设备,你盗毛墓啊!”
“哦。”
低头望去,地面上有盏专用矿灯,一付崭新的线手套,一根半米长的撬棍,和一把称得上小巧别致的斧子。
见万念白把东西拿齐,霸子哥掉过头去爬入黑暗,遂即消失在盗洞深处。
在如此密闭漆黑的空间里,谁都害怕独自落单,第一次干盗墓这行的万念白,不免升起莫名的恐惧,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在紧盯自己,害得他不得不急忙跟着钻进去。
水平盗洞其实不长,大约只有七八米,它巧妙躲过头顶那层‘三合土’,因为这种泥土实在太过坚硬。
‘三合土’有数百年的演变历史,相传加入多种物质搅拌而成,有鸡蛋清、石灰粉、糯米浆、黏土和石子等,硬如钢铁坚似磐石,想挖穿非常耗费人力与时间,因此绝大多数盗墓贼选择绕开。
“想什么呢?把撬棍递给我。”
此时,霸子已经趴在一堵砖墙前面,伸手接过万念白递来的撬棍,只轻轻用力捣上几下,一块酥软的青砖便凹陷进去。
以这块破损的青砖为基础,,一阵狂砸猛撬,直径半米的‘天窗’便被打通。
随着‘噗通噗通’传来水花声,霸子哥脸色阴沉地说:“坏啦!是个水洞子。”
“啥叫水洞子?”
“你过来看。”
霸子招呼万念白爬到前面,用矿灯向黑暗中照去,一座阴森恐怖的古墓,便惊异呈现在眼前。
只见这间墓室不算很小,左右两边各有黑漆漆地耳室,一条甬道通向里间,还有一座雕刻精美的巨型石门,被塞石封堵的严严实实。
墓室里空无一物,看不见任何闪闪发光的宝贝,只有半人高的满室‘黑水’,因为刚才掉落的青砖,溅起水花荡漾开涟漪。
“霸子哥。”
“什么事?”正仔细观察墓室的霸子,扭头望向万念白,紧锁眉头问道。
“你刚才提起水洞子。”
“这不就是吗?水洞子顾名思义,就是灌满水的古墓葬。”
“水洞子可怕吗?”
“不好说,那要看里面有没有机关暗器,以我多年的经验,水洞子往往比火洞子更凶险。”
“为什么呢?”
“别问为什么,你干上盗墓这行,以后慢慢会懂。”
“那咱下去吧?”
“不要着急!先抽根烟再说。”
说着,霸子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万念白,等后者点燃吐出一口烟雾,霸子冷不丁向墓室里猛吹一口。
看到如此反常的举动,万念白好奇地问:“你这是在做啥呢?”
“这叫印鬼脸。”见万念白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霸子笑着解释道:“墓里如果有鬼的话,现在已经被我们惊动,必定会趴在天窗上,紧盯你这张白嫩的小脸……”
“鬼为什么要盯着我呢?”
“还不是想吃了你啊!”霸子把声调忽然抬高,装腔作势故意吓万念白,见后者不由打起激灵,随后他‘嘿嘿’坏笑几声。
“没看见鬼脸,也就说明这座古墓没有鬼,对吗?”
“那可不好说,再等一等。”
霸子哥把烟不急不慌抽完,又重新点燃三支香烟,装模作样举过头顶,念念有词道:“墓主保佑,天地显灵,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借点钱花,请您老不要见怪。”
念叨完,霸子把香烟插入泥土,朝墓室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还叮嘱万念白也必须这样做,随后他又悠闲点燃一根烟。
万念白等得有些心烦,焦躁问道:“咋还不下去啊?”
“你小声点,惊动了墓主人的鬼魂,要你命!”隔上一阵,霸子换做和缓语气轻声说:“刚才叫礼多鬼不怪,等墓里进入足够多的新鲜空气,我带你下坑去摸宝,下去以后可别乱说话,听到没有?”
“为啥不让说话?”
“不让你说就别说,这是盗墓界的老规矩。”
看着墓室不高下去应该很容易,其实不然,由于盗洞异常狭窄,想要进入墓室必须调个头,脚前身后一点一点移动。
等万念白跟在霸子后面,翻身跳入天窗的那一刻,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墓室里的积水异常冰冷,犹如寒冬腊月的河水,冰冷刺骨寒气逼人。
跳入乌漆抹黑的墓室,霸子显得更加小心谨慎,他摁住万念白的肩膀,唬起面孔不停四处查看。
观望好一阵,霸子扭头问道:“如果真的碰见鬼了咋办?”
“碰见鬼!霸子哥,你别吓我。”
“我没吓你,碰见鬼千万记住不要跑,越跑鬼越追你,在你身后不停猛追,跑到哪里追到哪里,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剜你的心……哈哈哈,看把你的小脸吓得。”
“你别总说这些,怪慎人的。”
“好了,我们开始摸宝吧!你跟在我身后,不要走远。”随后,霸子在墓室积水里,率先向漆黑的前厅甬道走去。
水声在密闭的墓室里被无限放大,‘哗啦哗啦’让人心烦意乱,借助微弱的头灯光线,可以发现有奇怪的黑色物质,随波荡漾漂浮在水面。
仔细观察后可以分辨,这是些腐败的丝织物,它们原本流光溢彩,奢华璀璨,经过千百年墓室积水的荡涤,早已腐朽成稠状烂泥。
在齐腰深的积水里淌到甬道门口,霸子哥把万念白拦下,用眼神示意靠在墙边,遂即整间墓室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到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
沿头灯光线向甬道里望去,幽暗的主墓室墙壁上,晃悠着水面反射出的诡异光影,它们似乎张牙舞爪,专等盗墓者自投罗网。
甬道长约十几米,两边有斑驳脱落的精美壁画,由于长时间被墓室积水浸泡,壁画内容已经无法看清,但是可以大致分辨出其中人物。
这些人物栩栩如生形态各异,如果仔细盯着壁画人物的眼睛看,就会发现他们也在关注着你,使人陷入一种极度紧张。
虽然甬道的距离很短,却花去霸子哥的许多精力,他用撬棍在水下小心试探,如同瞎子走路一般缓慢向里移动。
走一步要试探好久,简直到了可以窒息的程度,他这样做是有理由的,万念白后来得知,甬道里的机关暗器最多,也最为凶险杀人如麻。
安全通过甬道以后,便能看见长方形的主墓室,这是一间深约十几米,宽约七八米的石室。
整间墓室的墙壁,也布满神态迥异的各式壁画,有些是人物、有些是动物,也有飞龙和黑虎,但它们无一例外,外表异常吓人阴森恐怖。
有更加诡异的现象发生,头灯照出的光线本是银光,不知道因为何故,投射在物体表面成为奇异的绿光。
而且这种绿光特别鲜艳,不是深绿也绝非鲜绿,是一种很难被描述的亮绿色,再加上空气中的灰尘和杂质等折射,呈现出匪夷所思的无形变幻的鬼影。
突然,霸子哥把头灯照向棺椁室的正中间,一口黑漆漆地大棺材,猛然间跃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