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那段对话,让万念白全身觉得不自在,这幽冥鬼府他总共住过两夜,吃了三回酒宴,却未料想处处沾染着铜臭味,当下皱紧眉头,顿起厌烦之感。
那阎管家生性本不是张狂的人,今天早上听府内丫鬟议论,方知道昨夜万念白顶撞了阎王爷的事儿,因此故意把话说的无礼,用以打压对方身上的那股子傲气,然而适得其反,引起了万念白的更加厌恶。
“不知道万老爷,是否还有事问小的,如果没有,我便要回内府去忙了。”见万念白绷着脸不讲话,阎管家冷冷地说。
“哦!倒还真有一件事儿要问。”
“您请吩咐!”
“阎王爷现在何处?可否带我去找他?”说着,万念白火急火燎站起,似乎立即就想见到阎王本人。
“对不起,阎王大人和崔判官两位,大清早便出了府衙。”
“去哪儿啦?”
“这我可不清楚,小的原本也不该多嘴问,只知去各处下属衙门巡视,这是常有的事儿。”
冷静思索片刻,万念白怔怔地问:“那及时可以回来?”
“难讲!多则十天半个月,少则下午就可以回府,全凭阎王大人的一时兴致和喜好。”
“那可怎么办呢?”听完,万念白不由小声自言自语道。
“如果万老爷有事儿,只管跟我讲,说不准小的能帮上忙。”
“说起来,这也不难办,我因为身上有件事儿,需要赶紧返回阳间去处理。”
“您只管去便是了,其它可以交代我去办。”阎管家又露出了习惯的奴才样,挤着眼睛应承道。
“我这次带来了一具女人的尸身,现在就存放于厅堂左首的厢房内,只怕我要返回人世一段时间,她没了个人照顾看护,烧香焚纸。”
“不是有小倩在吗?难道您不放心她?”
“怎么!即便我远离阴曹地府,小倩等人也会继续留在这里?”万念白惊讶中问了一句。
“这是自然,阎王大人已经指派他们来打理‘别有洞天’,必然要尽心尽力,活着一天做您的奴役,即便无故死了,也得不到转世投胎的机会,还不如好好守在这里。”
万念白脾气耿直秉性善良,刚要不着边际说些感慨,却想恰巧暂时用到那些丫鬟,因此马上收了话头,草草吩咐阎管家去忙自己的。
于是他快步走回厅堂正屋,唤来小倩一干人等,将自己关心的要紧事,向下人们再三叮嘱,收拾完随身必备的物品,由于相见过分感伤,也没去看一眼念小依的尸身,便悄悄离开了酆都城,往人世间折返而回。
行至奈何亭,孟婆姥姥与下属依然在忙,不时把精心熬制的孟婆汤,灌入那些刚进地狱的鬼魂口中。
见万念白风尘仆仆赶来,脸上写满了去意,孟婆并不加以拦阻,全当空气放其过去。
经奈何桥、黄泉路,眨眼来到鬼门关,大小夜叉早已瞧见了他,如同远离瘟神般退避三舍,没给万念白任何说好话的机会。
他皱起眉头叹口气,心想不知为了念小依,又得罪了多少朋友,可事已至此,还是找到她的三魂七魄要紧,当即迈步踏出幽冥界,回入人世间。
此时,正赶上下午的四五点钟,慢慢走回花好月圆小区自己家中,小爷正躺在床上睡午觉。
将他老人家叫起来,万念白连忙打电话,四处联系大军、刀疤和笨小孩,约定当晚就出发,去盗一座规模空前绝后的大墓。
几个人见过面,简单交代了注意事项,以及具体的行程安排,万念白开车拉上小爷,刀疤、大军和笨小孩的另一辆车跟在后面,一路朝洛阳的方向疾驰。
洛阳自古就是块风水宝地,史上有多个朝代建都于此,周边名胜古迹众多,旅游资源丰富,地处中原腹部,商业发达交通便利,文化底蕴更是深厚绵长,中外闻名遐迩的十三朝古都。
这样的一个好地方,万念白却是第一次来,对它并不十分了解,尤其盗墓界的生存现状。
世人都说洛阳城盗墓行业繁盛,门派帮会林林总总,道上人物层出不穷,技巧手段日新月异,因此流传‘北有西安,南有洛阳’之说。
到自己不熟悉的地方盗墓,首先要去当地业界摸清底细,道上俗称‘拜码头’,又管这叫‘瞧细’,就是需看仔细的意思。
必然有人要问,拜码头拜的那尊佛,盗墓界的祖师爷温韬,又会有人问,他不是发迹于陕西省西安市吗?门生后辈自然那里最多。
然后洛阳也现存有一支苗裔,这个族群远不像西安的那样发达,但是在当地依然小有名气。
《万家盗墓图解》上描述过,关于世仇血红太岁的一小段文字,他藏身的那座大冢的介绍,更是只有仅仅数字。
要想通过这些只言片语,准确找到古墓的具体位置,那无异于‘大海捞针’,无意中撞上好运气,也只能叫‘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点正。
当万念白出于迫不得已,把准备联合当地温家的想法,一经告诉小爷的时候,老人家黑下脸一口回绝,并骂孙儿是急火攻心乱投医。
“想什么呢?你的脑袋进水了,还是被门板夹啦!”小爷骂完这句,气不打一处来,死劲朝万念白瞪来几眼,继续埋怨道:“我平时都怎么教你的,找温家人出面帮忙,亏你想得出来!”
“不去找温家,偌大个城市,几十平方公里的面积,我们一点一点地搜寻,那要找到猴年马月啊!”
“别跟我胡扯,我说不行就不行!温家跟咱们没有世交,彼此间毫无了解,能完全信任他们吗?再者说,咱万家祖训上讲得好,‘盗墓界,鱼龙混;少寡情,世难交;同道残,叵心机;要牢记,谨提防。’这你难道都忘了。”
“我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才想出这个歪主意。”
“狗屁主意!我看你是想那鬼小妞,想得人发疯!不顾死活,乱了分寸,亏你在盗墓江湖混了这么多年,一点道理都不懂。”
“那您说怎么办?”
“你到隔壁房间,把他们几个都找过来,然后先去街上吃点东西,买份洛阳市周边的详细地图,回来我跟你仔细分析,一定可以猜出大概的位置。”
这是万念白一伙人,第二天上午刚到洛阳,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宾馆入住,爷孙俩不愉快的交谈。
随便寻个饭馆吃过午饭,顺路买张洛阳市的地图,几人躲入宾馆房间,神神秘秘一连住了三日。
百无聊赖的三天里,大军、刀疤和笨小孩,唯有吃过睡睡过吃,偶尔打开电视看节目,或者聚在一起玩斗地主。
而万念白和他小爷两人,一门心丝研究地图,先把洛阳市分成东西南北中五块。
城市中心区,也就是城墙围绕的老城区,断不会藏有血红太岁的大冢,原因很简单,民国时期因盗墓引火烧身,最后死于非命万念白的太爷爷,根本没机会在城中下手,即便有机会,也不敢冒杀头的危险。
目标被转移到了城外,再说北面的那一块,此处紧挨着黄河,多为容易渗水的沙土地,并且历史上黄河几次泛滥,成为较高堆积层的黄泛重灾区,就算当地有古墓,也被埋在一两百米深的地下,优先将那片区域舍弃。
再者洛阳城南,根据比对分析和以往的经验,此地较可能是平民墓葬区,不存在藏有大冢的可能,与要找血红太岁的陵墓,丝毫沾不上联系。
最有可能的藏身地点,落在城东和城西两片地区,而古人以东为尊、视东为贵,如果祖传秘笈上描述的情况属实,无疑只会在洛阳城东。
把焦点集中在那片,约有10平方公里的区域,仔细揣摩,详尽分析,可疑在一点点缩小,位置最终被定在河头村一带。
即使这样,目标范围的大小还剩一半左右,接下来最为关键的任务,便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把可疑的地点一个一个圈定,进一步缩小范围。
乔装打扮,是盗墓贼的老本行,他们时常走街串巷,在不经意只言片语交谈中,找出重要的蛛丝马迹。
这花去了万念白个把星期的时间,通过各处走访调查,查阅大量古代文献,河头村的疑点逐渐加大。
光有这些还不够,为了获得第一手的资料,经过与小爷反复讨论,万念白决定去实地看看,即所谓的盗墓踩点,‘看坑识穴拜龙头’。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前后,一位穿衣打扮入时,手拿单反照相机,身背天蓝色双肩包,脚踏休闲耐克鞋,走走停停不时拍照,看上去与旅游者无异,帅气潇洒的青年小伙,出现了河头村的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