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昨天干什么去了？
九点以后，只是个小县城的庆安除了极少数几个夜总会KTV还在载歌载舞，街面上已经没什么人往来了。一处处亮起灯光的房屋是他们最好的归属。
十二点，旺叔家把外面过道的电灯关了，整片房屋都融入了夜色之中，安宁静谧。
轻轻的“嚓—嚓”声音响起，像风搅动树叶。一个黑影穿过小巷，出现在月光下面。
破碎的衣衫，蹒跚沉重的脚步，带着点蹑手蹑脚的谨慎，往其中一间平房的侧面走去。
和自己离开时亲手关门锁上并无太大区别。没有破门而入被翻找搜索的场景，也没有过了几个星期没人打理的蒙尘状况。不过多了一张小纸条：
『看到纸条，速与裴可瑶老师联系。
电话：136363*****2012年9月13日』
自己请假是12号，想来裴老师放心不下，13号过来家里看过。安羽疲惫的心里涌出一股温暖，似乎可以把裴老师要离开的片段归为噩梦的一部分了！
摘下小纸条，安羽打开了房门。
终于回到了家。“哒”一声轻响，昏黄的灯光亮起。没有坐在床沿露出慈祥的笑容迎接自己回家的爷爷。
安羽抿了抿嘴唇。“我回来了！爷爷。”
也许是大战透支过后的衰弱期，身体的恢复能力严重下降，“治愈”异能也是严重匮乏，一使用异能脑袋就针扎一般疼；也许是异能者之间的战斗造成的伤害附加了“流血”效果，造成伤口不能愈合。总之，这段恢复期真不知道要延长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早上，安羽调好的闹钟拼命的打铃，十多秒过去了。铃声终于放弃了把主人叫醒的奢望。
“咚—，咚咚”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邻居旺叔家老奶奶的沙哑漏风的口音：“是安羽回来了吗？安羽？”
这样喊了十来声，屋里才传出乏力低沉的回应：“杨奶奶吗？我在，等等……”接着里面传来一阵起床穿衣的声响。
门开了，穿着长衣长裤的安羽微笑道，“杨奶奶早。”
“……”老奶奶就那样盯着安羽几秒，上下打量，“你的脸色不大好，去哪里鬼混了吗？隔壁张勇家的孩子就是，不好好读书，整日整夜跟着一群流氓混，通宵达旦回来后就是你这副表现。”语气很是严厉。
“哪能呢，老奶奶你看着我长大，我哪天敢去凑合那档子事了。”安羽连忙辩解。
“那你手背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老奶奶是要把事情问个明白了。
“呃……不小心摔的。”安羽祈求老奶奶不要再追究了，想想故作惊叫：“哦，我要迟到了。还得上学呢！”说完连忙回屋里准备课本书包。
“那个漂亮老师昨天来找你，见你不在家还给你门上贴了纸条。她还说让你一回家就借个电话打给她。要不上我家打个电话吧！省得人家还在担心。”提起上学，老奶奶连忙把裴可瑶叮嘱的话说一遍。
“不用了，我这不是上学去了吗！当面说呗。”安羽心里七上八下：学校，同学，老师，裴可瑶……你们怎么样了？
“安羽，你小子请了一天假去哪？”周志武亲热的在安羽肩膀上擂了一拳。
而安羽眉头一皱的痛苦脸色恰被同学误以为是配合同学的搞怪。“有点事要处理一下，没什么。”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然后坐到自己位置上。
“你没事吧？”于光荣关切的问道，因为同桌坐下来之后，整个人就像垮了下来，精神不是很好。
另外一个看出不妥的就是班长杨春莲了。她性格有大大咧咧爽快的一面，也有细心认真的一面。她主动把自己昨天的课堂笔记给安羽拿过来，交到安羽手上时，不由问道：“摔到了，还是……要去校医室看看吗？”
这就是为什么她耿直较真的性格，却能得到大家一致的拥护原因。
杨明月也过来询问他昨天去哪儿了，不过没发现安羽的脸色糟糕。她是一个单纯而快乐的可人儿，很容易沉浸在简单的事物里。
“昨天，呃……周三的篮球赛怎么样了？”安羽觉得杨明月的心态就很好，越单纯越幸福。他很喜欢看着她清澈的笑容。
“输了哎，你知道吗，他们的班主任，那个校队的教练说了，如果他们班拿不到高一冠军，全班都要在早上罚跑三圈，持续一个星期呢。”小姑娘对（8）班同学表达深切的同情，以及对邪恶的教练强烈鄙视和谴责。“78比42，我们班就只有周志武他们兄弟俩能够拿点分。太欺负人了。”
这真是没办法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侯文俊靠了过来，“我们还好了，你知道他们（8）班第一场比赛的比分吗？60比18，下半场学校篮球队那几个都不稀得上场了，让几个田径队的上去蹦跶。（1）班才叫被欺负惨了。欲哭无泪啊。”
“嘻嘻，不知道下午又会怎么样呢。”杨明月小小偷笑了一下。下午是小组赛最后一轮。（3）班VS（1）班；（5）班VS（8）班。
“安羽，你篮球训练怎么样了？（1）班的实力不怎么样，可以让你上去练练手哦！”周志武也参与进来。
安羽实在说不出口，其实他更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上英语课的时候，裴可瑶亲眼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安羽，心里的担忧总算放了下来。“安羽同学，放学后到办公室里一趟。”她脸色严厉，不过很好的控制住这两天来的担心积累下来的埋怨。
“帮我把这沓练习册提回宿舍。”放学之后，裴可瑶对着来到办公室的安羽说道。脸色依然清冷。
安羽却觉得裴老师的冷脸也是那么亲切，左右看看，没有发现那个很有黑色幽默的陈盛林，捧着练习册的安羽脚步也勤快了几分。
“你以为笑嘻嘻的就能过关了？”裴可瑶看不得安羽一脸傻笑，“先去吃饭，然后你最好老老实实把昨天的事情交代清楚。时间、地点、人物、事情……党的政策，你明白？”
恰巧政治老师陈文艳就坐在旁边，“党的政策有很多，我想你说的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吃完饭，安羽跟着裴可瑶老师上了教师宿舍楼。现在才是审讯时间。作为政治课老师，陈文艳对此似乎也很感兴趣，裴可瑶以案情侦查中，尚不需陪审为由，谢绝围观。
“砰”一声，门关上了。裴可瑶双手抱在胸前，俏脸微微抬起15°角，眼眸低垂，一副审视的模样。她上课一律穿的职业短裙套装，而且选的都是土土的素灰色。可是穿在她身上，虽然减少了艳丽飞扬的味道，却又添了一股成熟的风姿。尤其现在双手抱胸，双峰怒兀，优美的洁白颈子……停！安羽慌忙的撇开目光，似乎一场异能大战，自己不仅是身体和异能受创，情绪也是波动不稳，隐隐的似乎有什么正在心里生根发芽。
“说吧，昨天干什么去了？”裴可瑶很不满意安羽的表现，连目光都躲躲闪闪的，他一定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
安羽咬咬下唇，试探的说道：“如果我说，国家国安部反恐局特别事务科邀请我去做一件利国利民惩恶除奸消灭祸害的大事，不知道你信是不信？”
裴可瑶没说话，下巴抬得更高了。眼里的责备变成了压抑的怒气。
“好吧，有个很照顾我的老人家，他的孙女得了一种怪病，体温降得很厉害，摸上去就像冰一样。老人家自己懂医术，给孙女配的药需要一只蝙蝠作为药引。别问我，这东西我也不懂。然后很偶然的情况下，我知道了他打算一个人入山找蝙蝠，还要是大晚上的去。所以……”安羽总算把握到了三分真七分假的说谎技巧，而且适当的留一段不说，让裴可瑶自己脑补。只是他的眼神不敢直视裴可瑶。
恰恰是他的躲闪的目光和心虚的语气，让她联想到：安羽这是怕自己担心呢。加上短短十来天的相处以及他的邻居老奶奶的表扬，裴可瑶心软了，嘴也软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没仔细说？还要晚上出去爬山……看来我没有白担心！”
“做事不能只凭一时冲动，我知道你乐于助人。但是你也不能让别人担着一份心呐……”她一边数落着，一边从自己的梳妆台抽屉里拿出红药水，拆了封，用药棉沾上。“还愣着做什么？过来！”
安羽扬了扬手背，“就是擦伤点皮，不用涂得红彤彤的，更吓人啊！”关键是自己穿了长袖，就是不想露出手臂上的大伤口……
“自己莽撞胡来，现在知道吓人了？过来！”毫无回旋余地的语气。
那还是自己挽起袖子吧。安羽小心翼翼把袖子挽起一点点，只露出手背上的擦伤。“其实真没什么事。老师，嘶……”
裴可瑶故意下手重了一点，看到他眉头都皱到一起了，又连忙哈口气到涂抹药水的地方，“不疼不疼。袖子再挽高点，手腕上也有破皮。”这会涂药水时就轻柔了，伤口处痒痒的感觉。
“就一点，不涂也没关系。”安羽连忙说道。
“别挣！”裴可瑶不容安羽推脱，抓起他的衣袖往上翻起。一点点的破皮擦伤露了出来，然后是小臂上三条并排的掀开皮肉的划伤。那是吸血鬼的抓伤，现在也只是止血，尚未愈合。
裴可瑶嘴巴微张，手中的棉签也掉在了地上。气苦而狠狠的道：“这……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还一点点破皮……”她抓起桌上的钥匙和挎包直接下了命令：“去医院！”
“真不用了！”安羽现在最怕去医院。身上的其他伤疤还不得全部曝光。那间防弹衣都被撕抓得像一块烂布，身上的伤口可想而知有多么恐怖。关键是，自己的异能已经在发挥作用，虽然难以愈合，却已经止血了。“那个老人家给了我一种特制药膏，没看现在只是看起来吓人，都不流血了吗？他说了这种药膏用了不但好得快，还不留疤痕。缺点是不能和别的药物混合使用……”安羽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这就是常说的：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掩盖得好就是奇迹，掩盖不好就是遗迹。
裴可瑶的手已经拉开了锁闩，还是忍不住确认到：“真的？”她信了开头，所以现在也将信将疑。
“真！要不……”安羽差点想说找那位老人家来佐证，还好脑袋转得快，牙齿咬住“不”字，接道：“（要不）是老人家隐居在郊外，不喜群居，没有电话什么的……”安羽盯着老师的脸色，“一般隐士高人都有点怪癖，要不是我爷爷和他相识……”
裴可瑶的脸色从坚定到动摇，安羽一点点看在眼里，所以紧接着道：“我小时候有次得了怪病，几天吃不进东西，医院里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后来爷爷带我入山去见了他老人家，所以……就是那时候欠下的恩情。”
地点虽然说得不清不楚，人物也语焉不详，但是前因后果还算合情合理，裴可瑶再次确认到：“真的？”然后回转身抓起安羽的手仔细端详。
伤口上的确有一层隐约的绿色光泽，虽然看得到皮开肉绽，但是真的有一种正在渐渐愈合的错觉。“不能和别的药物混合？”裴可瑶的语气又夹带上怒气。“涂药水的时候怎么不早说？还有，除了左手臂，其他地方还有多少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