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一条叫安羽的狗
养猪场选在郊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污染大,那些排泄物据说可以迎风臭十里。这个养猪场已经荒废了好几年的样子,猪臊气早被刮得无影无踪,现在留下的,只有一股霉锈的味道。安羽爬了进去,抵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天色未明,角落里更是阴暗。却在一片漆黑之中,亮起两点荧光,淡淡的绿色。不是‘治愈’异能的温润流转,而是凝固着嗜血、狠戾、悍然、狡黠。荧光渐盛,伴随着安羽痛苦难耐的低嚎,夜色中那个比夜色更黑的颤抖的黑影也在发生着巨变。
“啊——嗷”痛苦的哀嚎渐渐变成了恶狼一样的长啸。声音远远传开去,荒野中惊起一群飞鸟。叽叽喳喳,阐述这自己受到的惊吓。
此后,狼啸的声音此起彼伏。夺去了废弃养猪场长久的宁静。
太阳终于冒了头,丝丝缕缕的晨曦撕裂了夜幕的封锁。
“那个可怕的声音叫了好久!”一个疲惫清脆的声音传到了安羽的耳中。
“我和孩子都没睡好。是不是有大蛇?”另一个声音参合进来。
“别逗了,那是狼的声音,我给你学一下,嗷—呜!听说那是山林的主宰,我爷爷的爷爷见过。”
更多的声音传到安羽的耳朵里,霎时像置身菜市场一般热闹。安羽只觉得烦躁,这些个好像上千人在耳边叨叨的感觉就像孙悟空听到了紧箍咒。安羽动了动耳朵,拧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窗户只剩下个支离破碎的框架,阳光毫无阻碍的倾泻而入。蛋黄色金灿的光芒让人嗅到了生机勃勃的气息。安羽舒展了一下四肢,剧痛已经过去,迈着轻快而虚弱飘忽的步伐除了房子外面。“嗷—呜”安羽引颈长啸,尽情发泄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一条狗!”
“真强壮,原来就是他吵了一晚上!兄弟姐妹们,我们要不要给他来一场粪便的洗礼?告诉他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不然他老是这么吼一嗓子,吓坏了孩子……”
“好主意,你先上!”
“啊,我昨晚没睡好,现在要去补觉。”
“……”
安羽听得明明白白,鸟语嘛,自己的‘兽语’异能自动同声传译,实时便捷准确无错漏。可是,“一条狗?”这是对自己的评价吗?“嗷—呜”安羽发出了不满的抗议。然后,他才意识到声音的不对劲,发声方式也不对劲,舌头不对劲,牙齿不对劲,眼睛也不对劲,就连自己趴着走路的方式都不对劲……待低头看到自己的狗爪时,安羽简直不敢相信。“一定又是做梦!那个……醒醒?”安羽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扒了扒自己的脸,准确的说是自己突兀的吻部。不但能感觉到疼痒,还能感受到吻部的湿热和侧须的柔韧。
“段老?你家里以前养狗啊?那也不要让我去扮演一条狗哇!”能够使梦境如同现实一般能力的,安羽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段老一个。安羽四肢着地,极为不协调的撒着四肢走路,摇摇晃晃的像醉猫一样。他绕着养猪场兜了一圈,确定了四周一丝人影都看不到。而且,这养猪场和唱戏的段老八竿子也打不着吧?
或者是那个了不得的神秘存在?它在梦中赠与自己一颗绿色的种子,也许现在它再次把自己拽到了意识空间之中。安羽再次寻找起来,他在找一棵参天巨树,或者一颗绿色的种子或者果实,哪怕一个大树桩也好啊!“大叔仙人?道长?太上老君?”安羽乱喊一气,在那一群原住民,各种各样的鸟儿看来,就是一条犯了二的狗活蹦乱跳的四处嚷嚷。交头接耳的鸟群议论纷纷。
“真逗!啊哈,它是不是发疯了?”
“别靠近它,也许它在装疯卖傻,骗我们靠近然后就暴起抓住我们,一口就一只啊!”
“我还是觉得发动家园保卫战,我的粪便作战计划是周全的可行的!”
“啊,你去啊!”
“我在补觉,等我养足精神,我一定教训教训这只大笨狗。”
安羽扑腾了好一阵,虚弱的身体就撑不住了。拨开浓密的黑色毛发,下面隐藏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本来这些小伤,发动‘治愈’可以尽快恢复。可是自己在怒火冲天的那一刻,体内的异能量就开始不受束缚的暴走。他在找上陈盛林的时候,宁愿动口,从心理上压垮陈盛林也不动手直接把这个罪魁祸首除去,就是害怕愤怒和冲动抹去自己的理智,害怕被那股涌动的失控力量控制。
随后的发展印证了自己的担心,力量根本不受控制,自己一度被异能反噬,痛不欲生。其后的身体发生的变化,他既无知觉,也无能为力去控制。
“怎么就变成一条狗了呢?”安羽可以说悲喜交集。异能反噬,严重的话就像闫冰那样的,直接把自己冰封起来,相当于冰棺大葬;自己在失去意识,又没人照看的情况下侥幸生还,的确要谢天谢地了。可是看到自己这凸吻狗爪,心里就是一阵悲凉。
老爷子不信鬼神,但是安羽还是听说过六道轮回的。可是自己没作孽啊,咋就投胎做狗了呢?
还是说,自己本来就是一只成精的妖,被打散了幻象,显出了原形?
其实安羽心里还存在着万一的侥幸心理:也许不过是一个梦境呢?梦再长,也有醒来的一天。故居,邻居,学校,同学,裴老师……他决定回去寻找打破梦境的关键。
安羽忐忑而摇曳着起身出发,可是脑海里不自觉的转动无数念头: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自己是作为一个人投身到了狗身上去,还是一条狗偶然得到了一个少年的记忆?千年前的哲学问题如今落到了安羽的头上。
老庄是个善于思考的人,所以他直接忽略了变换身份带来的不适,直接透过事件的表象去发掘里面的道理。
而安羽却是落到了身份不适的困境之中。他执着于:我是安羽,可是却不幸变成了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