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菠萝
女主人公：依依，大一，20岁
男主人公：苏穆，大一，21岁
男主人公：根号2，大一，20岁
男主人公：根号3，高四，21岁
（一）
那次，根号2特别地认真：做我女朋友吧。我答：不。记不清了，不知之后他抑或是我又说了些什么，只隐约记得在话筒中听到了他短促低沉的呼吸，我就笑了。
在象牙塔的日子没什么感觉，一天天地过，做自己想做的事。没事可做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很邪恶。似是而非地拒绝了根号2之后，又三天两头地把电话打过去，说一些不相干又暧昧的话，再耍些小脾气，等他哄——他一定会哄的，我知道。是不是很邪恶？有些愚弄的味道。
根号2，这个名字是室友小薇取的。大家都喜欢做爱情假想，于是在他第一次给我打过电话后，小薇问：帅吗？我打了个哈欠，想了又想：大概……14米？不会吧，这不是2的平方根吗？我说：会，会。心想：被我贬损的可怜人！
同样，在我收到了另一个人的第一封信后，就又有了个根号3。根号2，根号3，不多说了，老同学，可以纵容我的人，能有多大区别呢？惟一不同的是，根号3在高四补习。对他，我就人道多了，至多信中问一句：想我了吗？
我并不是个称得上漂亮的女生，却足够优秀和可爱；有一些任性，却远远算不上缺点。我喜欢一个女生和几个男生的故事，喜欢被人爱恋，尽管在我，这与感情无关。
“有个男生给你打电话。”小薇告诉我。
“谁呀？”我漫不经心。
“没问，谁知是根号2还是根号3？”见我没反应，她托着下巴，歪着头看我，“哪个是姐夫啊？”
“都不是。”我依旧做着自己的事，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
“那可不行。这不欺骗纯情小男生吗？”她假装正经地质问。
“嘻嘻，没办法，谁叫他们遇到我了？”我洋洋得意。
“美吧你！”然后笑做一团。
这有什么不好？我喜欢这样打发日子。有人死忠的大学生活，日子过得快些。
干嘛要把一个人放在心里，然后活得那么辛苦？
（二）
冬天了，雪在飘，大一，已经过了一半。
雪花恣意地飘着，在这个醒来的早晨，似乎越飘越大，没有停的意思。远远近近的矮树高楼黑白相间，层次分明。雪花纷纷扬扬，白天飘在心上，夜晚飘在梦里。
我赖在床上懒懒地不想动。那是他吗？看不清他的脸，却感觉好真切。他穿着夏天常穿的那件黑白格子的衬衫。是他。我的心跳加快。我呼喊：苏穆，苏穆……可，他不见了。我睁开眼睛。
我就这样想着他，突然间幻想着不期的相遇，幻想他拥抱着我，紧紧地，那么激动，我却漠然，僵硬地站立，说，你认错人了，然后把泪流在心里。
怎么会想起他？曾经我欣赏的人？我信任的人？还是……曾经，很久很久以前了吧，不该记得了。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眼前黑黑。他在哪里？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方向，一个我常无意眺望的方向。在那里，他过得好吗？
他是不会想起我的，我知道。
（三）
雪看来不会停的，反正周末，我不想出去。
洗衣，吃饭，看看书，聊聊天，就这样打发了一天。晚上躺在床上想着昨夜的梦，心不知飞到了哪儿。
电话响了我没听到，直到有人把话筒递过来：依依，你的电话，一个男生。
我的？根号2？根号3？
电话那边的声音好熟悉：“周末，没什么事，给你打个电话……我以前给你打过的，可你不在……”
“您……哪位？”我打断了他，心咚咚乱跳。我明明听出了他的声音的。
“我是苏穆。”他停停，好像又笑笑，“上大学，生活的还好吗？”
“还好……我……我……都很好……”我拿着电话，语无伦次。我该说什么？我想了解他这半年的生活，我想啊，但我没问。他也没了下文。于是，我说，没事我挂了。就真的挂了。仿佛在挂断的那一刻他在说什么，或许是我的幻觉吧，谁知道呢？
我呆呆坐在床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苏穆？想念他？
他有哲理性的思维，有着飞扬的文采，有着不拘的字体，有着好听的声音。那个暑假，我给他打过无数次电话，每次都是我在不停地说——我怀疑自己哪来那么多的话。然而，他是不解风情的，我又是自负的。本想上大学了就可以孑然一身了。以前的同学大都天各一方，可我们却又生活在了同一个城市。我宁愿相信那不是缘分，想想，在我生活过的那个距北京区区百里的小城，但凡能进京的，又有几个会放弃呢？
我一直不愿弄清自己对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除了最初的关注，除了强烈的信任感与崇拜感，是否也曾有过些许的心动？
我想我是喜欢他的，然而那是不应该的。
我以为在我来大学报到的前一天晚上，在我听着他的声音然后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对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我以为我早就忘记他了，忘记很久了，可也许不是，我不知道，在骗过自己之后，或许一切依旧。
其实我对他的感情，他应该比我知道得更多。他没有理由不知道啊。
他不会像我想念他一样地想念我。打电话给我，他只是寂寞罢了。我知道了。
忘了他，我对自己说，一个人同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我不去想他，不去想近在咫尺的他的大学。
怎么心里空空的？
（四）
寒假，我躲在家里，不参加同学聚会，不去见任何人。
2月14号，我逃回了学校自己过情人节，却收到了根号3预订的玫瑰。根号2打来了电话，说，他一直没有自信，不属于自己的，本不该强求，所以想收回曾经说过的话。我说，好啊。却有点失落。
挂了电话，我心不在焉地在矿泉水瓶中插着玫瑰。
五一黄金周，没回家，为期中考试忙碌。
六一，很巧，过生日，二十岁。根号3在电话中说：二十岁之前没有恋爱是人生一大憾事，你有没有遗憾？
我问他：你说呢？
他笑笑。我知道现在的他不愿深谈，也笑笑：快高考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二十岁之前没有恋爱是人生一大憾事，真的吗？我拨通了苏穆的电话。
“Happy Children’s Day ！”我说。
“The same to you ！好久不见了，你还是没长大。”他笑了。
“是，快一年了。”我竟有一种涩涩的感觉。
但他并没有发觉，依旧用他一贯平静的语气：“这是上大学后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吧。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暑假，你……”
“我给你打过好多次电话。那时，好傻……”我笑，笑得很不自然，“其实……你知道的……”
他不作声，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我静静地等。
半晌，他说：“我……知道什么……”
是啊，他知道什么？我又知道什么？我假装不再想起他，却有哪一刻真的忘了他？我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想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可是，一年的时间，我又弄清楚了什么？
“我乱说的。”我苦笑，好久，试探着问，“没给我找个嫂子吗？”
他笑笑，默许。
“你们……学校的？”
他不答，只又轻轻笑笑。
“她……很出色吧……”
“也许不是。很普通，像我一样，平静，平凡。”
“你很幸福。”我有些嫉妒。
“你呢？还没有吧。”见我不作声，他接着说，“优秀的女孩可以活的骄傲一些，可以有更多选择的权利，甚至有玩世不恭的资本，就像你。而我不能，我不敢太放纵自己，我只能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
握着话筒，我愣住了。这就是他认识的我和他心中的自己吗？
“可是，可是，”他有些语塞，“你也应该试着长大。”
“怕我嫁不出去吗？”我故意装出轻松，“又不会赖给你。”
短暂的无言，接下来的是我的狂笑，还有他的狂笑。
“你以前就特别爱笑。”他说。
“是吗？”我笑，“以前，不记得了。”
（五）
半个月后，我与根号3并排坐在学校操场边的草坪上。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有人在玩着篮球。
“你有没有遗憾？”同一个问题。
“单恋算吗？”我淡淡地笑，不去看他。“给你讲个故事吧。高三那年，我特别欣赏一个很优秀的男生……”
故事讲完了，久久的沉默。我又补充：“其实一个人并不一定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他却把头转向一边，笑了。
我轻轻躺在草坪上，语气中带点惆怅：“一个人，对自己的了解又有多少呢？”
“可他很了解你，也很……很喜欢你。”
“是吗？可是……”我不再说。
他也不急，就那样坐着。良久，他拉起我：“走，我们打球去。”
我知道，现在的我终于孑然一身了。可在这个世界上我又对得起谁呢？我又对得起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