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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深夜电波

开篇寄语

我能感知他们的存在,但他们却寂寥无声;我意识到他们在轰鸣,事迹却始终未见报端;我想象着属于他们的那座丰碑,字幕却总是那般浅显,多则无痕。常人悠闲如梦的年代,恰似有他们一如既往的忠诚;心系国家安危胜于家人体贴理解,忠贞信仰永远大于浮躁奢华。放在社会上,他们就是一群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类型,不曾给世俗的人世间留下一丝尘埃。

——献给那些隐蔽战线上默默无闻的人

第1章深夜电波

入夜,北方的宣城处于一片寒风凛冽之中。位于主干道商业区大街两侧的店铺早已关门,偶尔有闪烁着警灯的巡逻车从街上疾驰驶过,这里很快又陷入了应有的寂静。

在城中区一处普普通通的二层小楼的楼上,窗户被厚厚的布帘紧紧地遮住,而室内仍然亮着灯。只见有两个人带着耳机,正在监听来自空中的异常讯号。

“科长,快过来!那个波段的讯号又出现了。”

“我来听听。”

坐在沙发靠椅中冥思苦想的汲泾源,马上跳了起来,几步就冲了过去,从监听员肖成的手中迅速夺过耳机,仔细辨别那个时隐时现又异常微弱的空中讯号。凭着他多年的侦察工作经验,他可以准确地判断出那是有人在向境外发送四位一组的电码。潜伏特务又开始活动了。

“肖成,你马上请示局里,让他们尽快增派两辆流动监听车,在城里搜索一下讯号,争取尽早将敌特电台定位。”

“是!”

接到命令后,肖成迅速冲下楼。

肖成走后,汲泾源坐在那里,脑海中快速地思索着应对的方案。这个讯号已经是本周内第三次发现了,每次只持续一两分钟。从敲击的手法上看,应该是属于同一人。从发现的频率上看,要么需要发出的件很急,要么操作员就是个新手。而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又会隐藏在哪里呢?他在这里具体从事什么任务呢?难道是一个新的敌特网络吗?一连串的问题往复流动,充斥着他的大脑,一石激起千层浪,很难再回到一时一刻的短暂平静。

许久解不开的结,使汲泾源在恍惚之中再次陷入到原先的沉思之中。

自从香港那条线断了以后,新派去的人员暂时还不能马上全面开展工作。在这段时间里,境外敌特的信息一直得不到及时反馈。现在猛然间又出现了这个不寻常的电波,加上局里催的又紧,此刻的汲泾源仿佛真的有些内外交困了。

令汲泾源倍感奇怪的是,先前派出去的那个侦察员老李在香港已经平安定居八年了。从政治信念上看,对党绝对忠诚。从能力上讲,他是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老侦察员。从掩护身份上论,老李小时候就有过多年在海外生活的经历,熟悉香港的环境,派去以后也能够很快适应那里的生活。再说,派出去时完全是因为继承他刚刚去世的叔叔在那边的遗产,而老李的父亲又曾经是被我打击处理过的敌特分子,方方面面都合情合理呀,不会引起境外敌特机关的怀疑,怎么就无缘无故地突然被暗杀了呢?而今交通线依然畅通,几个点位的摸查,嫌疑也基本排除,难道问题是出自我们内部…?

他不敢再想下去,那样只会令他感到浑身愈加发冷!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日历牌,时间是一九九三年十二月十三日,距离老李牺牲的日子刚好一个月。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无形之中他攥紧了拳头,猛地发力重重地砸在了椅子扶手上。声音很沉,也很突然,使正在旁边监听的另一名侦察员李群策被吓得身子一抖,转过头来吃惊地望着他。同时听到汲泾源嘴里发狠,迸出了一个脏字。但汲泾源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冲李群策那边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工作。

“科长,局里调派的两辆监听车已经出发了,希望我们能够提供更多有关讯号方面的信息给他们。”

“放屁!我要知道敌人在哪儿发讯号,还用得着他们吗?告诉他们,就三次,每次一两分钟,多余的信息没有,要命只有一条!”

这个叫肖成的年轻侦察员了解科长的一贯作风,知趣地转身又跑了回去。

只要一想到局里的友邻部门问这问那,汲泾源的心里就感到来气。心想,也不知道那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整天就知道扯皮,干活的时候找不着影儿,该顶楞的时候就是冲不上去。同样是专业科班出身的他,除了溜须拍马的功夫赶不上这号人以外,自己向来就没服过他们!当然了,有些老领导和那些任劳任怨工作的同志们除外。

“肖成,问问他们现在的方位!”汲泾源冲着楼下喊道。

“城中区道里街一带。”

“混蛋!没事都集中在闹市区里晃悠什么?怕被打劫啊?告诉他们,赶紧抽出一辆车,马上给我滚到郊区去!不,等等,是建议!”

汲泾源的话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毕竟大家都是友邻部门,不归自己管,要想做到相互配合,就必须得客客气气的。过去再有什么“恩恩怨怨”,也要分清内外轻重缓急,一切只能从长计议。当然,即便他不改变自己的谈话方式,肖成也不会“傻”到照本宣科地向友邻部门转述他的意见的。

做这行的人心里都会明白,讯号接收的集结交叉定位是准确判断敌特方位的有效措施。每辆监听车可以控制相当大的有效范围内的全部信号,如果两辆车分处两个不同的方位,找好角度,控制覆盖面就像两个圆的交叉画法一样,那样做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相对准确定位的效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况且,汲泾源的烦心事又这么多这么复杂,因此,他那种带有焦虑式的谩骂也是自然可以理解的。看来,不经历一点点,哪怕是一次小得微乎其微的胜利,也是很难使他的心情做到平静如初的。

自打改革开放十几年以来,在全国范围内这种发报讯号的情况虽然时有发生,但作为北方重要工业城市的宣城地区,几乎就没有再出现过,而且全国也在逐年减少。今后随着时代的发展,敌特甚至很有可能还会取消这种联络方式。而自从上个月老李牺牲以后,潜伏敌特像是得到某种暗示一样,犹如死灰复燃,讯号又再次出现了。

“肖成!”

“到!”

听到汲泾源的喊声,肖成从楼下又冲了上来。

“昨天我让你和部里核实这事儿,你办的咋样啦?”

“科长,我已经核实过了。当时因为只是发现两次,所以部里通知让我们再多品几次,才好确认,至少目前在国内其他省份还没有发现类似的讯号。”

“这么说,他们真的就在宣城了?”汲泾源的口中自然自语地叨咕着。

“我想也应该是这样的。”肖成马上回应道。

“想你个头!赶紧坐那儿老实儿给我听去!”

“是!”肖成赶忙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戴上了耳机。

究竟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那个疑问又重新萦绕在汲泾源的头脑中。共和国如今已经成立五十多年了,几场大的国内“运动”已经使内部变得更加“纯净”,同志们一个个“根正苗红”。境外有亲戚的人想进到这种单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而这个单位的人想出去(境外)的,除非是组织上的“委派”,否则门儿都没有。

当时老李出去的事儿,局里也只有一个老局长和他汲泾源本人知道。况且老李在宣城工作期间就一直外派,几乎没有回过局里。局里除了老局长和汲泾源两人,也没人再认识他。自从老局长退了以后,过去的双向联系变成了现在的单线领导。虽然他曾多次建议局里按规定应该尽快给他增派一个搭档,但局里总是以“身边的年轻人先培养几年,成熟以后再说”为由进行搪塞。也就是说,目前他是局里唯一的知情人。这种涉及到国家利益和人身生命安全的事儿,恐怕到死也不会透露出去的,这是入局那天起就已经烂熟于心的组织纪律和保密规定。

虽然组织上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怀疑过他的忠诚,但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替老李“报仇雪恨”那是自然的必须的,可终究得知道漏洞和隐患到底是出在哪里吧?

“铃!铃!铃!”

楼下的电话铃声再次传来,把汲泾源的思虑重新拉回到现实。肖成放下耳机,看了汲泾源一眼,一溜烟地向楼下奔去。

很快,楼梯口传来了肖成的声音,“科长,又没定位上。那边告诉咱们,如果没有其他要求,他们就先撤了。”

“一群废物!让他们见鬼去吧。”

“科长,那咱们咋办?”

“咋你个头!也想跟着那帮混账一起偷懒儿啊,滚!坐那儿干活去!”

肖成无奈地向坐在那边的李群策做了个鬼脸,开始继续从事刚才那种枯燥无味的战斗模式。而就在此时,离这幢二层小楼只有两个街区之外的望花小区内一栋单位宿舍居民楼里,一间屋的灯却忽然亮了。

坐在桌前的人放下耳机,整理好桌面上的设备,迅速装进旁边的一个专用手提箱中,然后起身拎起箱子走进厨房,将手提箱塞入灶台下面的孔洞之中,拉下一面隔板墙固定住,再用红砖在外面一层一层地堆砌好,并顺手将一旁堆放的两袋米,拽过来也塞了进去。

在熟练完成这一系列规范动作之后,他四下扫视一番,觉得暂时还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放心地转身踱步回到卧室。从桌上拿起那份刚发出去的电文底稿,用火柴点燃,并从烟盒中取出一支烟,用燃烧着的纸点上,猛吸两口的同时,愉悦地望着那燃烧的火光徐徐地在他的目光中化为灰烬,浮起一缕青烟。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淡然和超脱。

这是一间位于顶层三楼靠东房山的一套老式两居室普通住宅,进门靠北就是厨房,穿堂屋,没厅,没有卫生间。如果想方便,只能去一趟大走廊几家共用的一个小厕所,而且水箱经常“罢工”。如果赶上单位的大食堂伙食“添堵”,大家排起队来真能把人“憋死”。两个居室分别朝南朝北,每间屋还不到十平米。穿过北屋进入南屋,卧室里除一张双人床和那张特殊用途的桌子外,只陈列着一个老式书架和一个三开门的旧衣柜,书和衣物分别堆满其中。外屋只放有一张方形小饭桌和两个破旧的小沙发,饭桌上放着一台小电视。往常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方宏藻才会将电视机放在沙发上“休息”。墙上保留了八十年代初期以前的惯例,依然挂着一排小镜框,里面基本上都是他和另外一个固定女人在不同时期的合影留念。

屋子的主人叫方宏藻,今年五十出头,长相属特一般那种,身体矮胖,是国营七五九厂的一名技术员、工程师。妻子徐欣已经去世三年,生前没有为方宏藻留下一男半女。徐欣走后,方宏藻一直独身,每逢有人给他介绍续弦事宜时,他总是满脸堆笑,在感谢话挂在嘴边的同时,微微耸一下自己的双肩说道,“你看,徐欣跟我都那么久了,再找也不会有过去那种感觉。既然不会顺心,我看还是放放再说吧。”久而久之,介绍人也就和他一样“死心”了。也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么做不仅仅是由于他一向对外标榜的洁身自好,更主要恐怕还是怕多填一口人会影响他的“正常工作”,弄不好只会更快“玩完”。

方宏藻叼着烟卷走到镜框前,眯缝着双眼瞄着照片中的徐欣,眼睛逐渐有些湿润了,心里想,“你要是不走,现在咱俩该有多幸福啊。”

想着、想着,他的嘴里不由得突然发出了嗤的一声,心猛地一横,自然自语道,“就这么干!能怎地?大不了早点儿去见徐欣,反正我也想她了,也弄个家人团聚,省得她一个人在那边孤单,受人欺负!”

方宏藻掐灭手中的香烟,关上灯,摸索着来到窗前,将绒布窗帘微微开启一道缝隙,向外望去。此时,外面街道上正好有一辆警车疾驰驶过,闪烁着的警灯所发出的刺眼光芒无情地射入他的眼底,使他不觉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又放下了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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