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给麻将牌取的绰号也很多,比如“一筒”,就有人叫“肚脐眼”、“二筒”有人叫“二奶”、“二条”被人们称为“淫棍”、“三条”有人称为“短裤”。有些人看梅映雪漂亮,就爱拿梅映雪开玩笑。有时让梅映雪还不好下台,往往在这时候,张俊元就会出来替她打圆场,避免难堪。
慢慢地,梅映雪对张俊元的印象也就改变了。觉得他不是人们所说的那么坏,也不是人们所说的那么俗,心里的戒备也就放松了。甚至可以说,她对张俊元已经有了一些好感了。梅映雪心说,人还是要通过接触才能了解才能认识的,道听途说的东西到底不可靠。
梅映雪开初听到他们说这些玩笑会感到脸红,总觉得疙疙瘩瘩,心说,这些人怎么什么都说得出口,也太粗俗了。
有时,她还会说他们几句,“你们这些人啊,玩就玩吧,怎么这嘴里不干不净的,静说些下三烂的东西。”
“呵,映雪,我们当医生的,什么东西没看过,什么东西没摸过,还害什么羞的啊?”
“可那是在医院,跟这是两码事。”
“人嘛,在哪儿还不是一样的,不会是你在医院是女的,出来了就成了男的吧?”
后来,渐渐地就习惯了,玩了一段时间后,她自己也跟着会说一些听来的荤话了。
玩到10点多钟,几位女伴一般都有家里人打来电话,催着她们快点回去。问要不要来接,或者说好在什么地方等。只有梅映雪没有人催,她玩到再晚也没有人来接。
萧如峰虽然也常常是打个电话过来,但那是在乡下,在绿水镇政府的院子里,或者在外地搞招商引资的地方。知道她在玩麻将,就说一声,“早点回去,别玩得太晚了。”
每当听到同事的丈夫要她们回家里时,梅映雪心里就有一种酸酸的感受,有一种被遗忘的感觉。大部分同事的老公还跑过来接,看到刚才一起玩麻将的人一个个被她们的老公接回家去,自己却要单独一个人回家,梅映雪心里的失落感更加厉害了。对梅映雪的这种感觉,张俊元看在眼里。
“我送你吧,太晚了。”有时张俊元会说。
“谢谢,不用了,我一个人能回去。习惯了。”
尽管是拒绝了,但每次走在回家的路上,梅映雪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还是希望有个人送一下。
张俊元的妻子在一个出口创汇公司,每个月都要往广东跑个一两次。孩子在北京读大学,所以平时也就是张俊元一个人在家里。玩麻将是很吵的一项活动,玩牌时人们常常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有的摸到一把好牌就大叫起来,有的人输了点钱就大骂出口,或者把麻将摔得“叭叭”直响,有时就是隔着几间房子就能听出哪个地方是在玩麻将。张俊元家就成了他们玩麻将的一个定点场所。只要他的妻子出差了,他们就在他家玩。
一天晚上,他们玩得比较晚,大概近午夜一点了。几位同事很快就被老公接走了,剩下梅映雪一个人,杨红英走的时候开玩笑说,“映雪,要是不敢回家,你就在张俊元家住下吧?”
“去你的。”不知怎么的,梅映雪的脸红了一下。
“我送送你。”
“不用吧?也没什么怕的。”梅映雪自己都听出了,与其说这是一种拒绝还不如说是一种邀请。
梅映雪拿好自己的包,正要伸脚去穿鞋出门。却突然发觉自己被一股很大的力气一把抱了起来,只听张俊元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说,“映雪,我喜欢你,我爱你。”
梅映雪异常愤怒,涨红了脸,用力挣扎了几下。但是,没有挣脱,就用手去抓张俊元的手。可是她用尽力气也无法把张俊元那有力的手掰开。她用力撕扯着,把张俊元的手抓破了皮,可是张俊元依然不松手。一会儿,就感到全身没有力气,软绵绵的,任由张俊元抱着自己向那张宽大的席梦思床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紧张还是兴奋,眼睁睁地看着张俊元脱去身上的衣服。然后又弯下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尽数除去了。接着她就感受到了张俊元的手在抚摸自己,从脸部到胸前,从胸前到下体,动作轻柔而又有力。
梅映雪说,“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推张俊元的手,但是张俊元只轻轻一下就把梅映雪的手拿开了。
这是一种拒绝,还是一种半推半就?
她还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时,就感到一股力量进入了自己的体内。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的感觉随之而来,她的脑子“嗡”地一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在一片云上,随着白云不断地向上、向上,慢慢地浮起,白云托着她不断地漂到空中,漂到天上。这种感觉使她不由得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梅映雪闭上了眼睛,与那股力量配合了起来。只一会儿,她就从那种感觉中清醒了过来,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她仿佛从高高的云层上摔了下来,悔恨不已,眼角不由滑下两滴泪珠。
此时,她想到了报警。但是,一旦报警,从此将永无宁日,将会有多少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说不定今后更会缠着自己不放。老婆被人强奸了,如峰的面子又往哪儿搁?再说,这是在他的家里,万一他狡辩起来,怎么说得清楚?
梅映雪只觉得一股恶气无从发泄,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梅映雪狠狠地打了张俊元一个巴掌。觉得还不解气,趁着他在收拾床铺的时候,她又拿起一个凳子在张俊元的背上狠狠地砸了下去,“你这人好卑鄙,无论怎么说。我家如峰还算是你朋友吧,他可真是瞎了眼了。”
只听张俊元“哎哟”一声,随即在床上坐下来,脸色苍白,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好半天没有吱声。
“这一凳子算是我家如峰给的。”
梅映雪下楼的时候,张俊元从后面跟了出来,什么话也没说,把她送回了家。
回到家里,梅映雪大哭了一场,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告发张俊元,她拿起手机正要报案,想到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想到人们在街头巷尾津津乐道这事,她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放下电话梅映雪感受到了一种空前的无助,一任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有些后悔,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用力挣扎,恨自己为什么不大声呼救?说他是强奸,可是他用了什么手段,用了什么凶器,自己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衣服也完好无损,张俊元的手上虽有抓痕,但是警察能相信这是一起强奸案吗?即使强奸案成立,又能怎么样?让他坐牢,能改变自己受辱的事实吗?何况自己刚才不是只挣扎了几下就顺从了他么,甚至还可以说是配合他。
如峰,你在做什么啊?你可知道,你的妻子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梅映雪抓起电话,迟迟没有打出去,萧如峰肯定睡了,他远在乡下,没日没夜努力地工作,我却做了些什么,还有脸跟他说吗?她起身向父母的房屋走去,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他们也已经在睡梦中,再说,告诉了他们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无可挽回了。
在卫生间,梅映雪把衣物尽数除去,把龙头的水放到最大,一遍遍地冲洗自己的身子,一遍遍地把沐浴液涂抹在身上,然后用力擦洗。好像要把张俊元刚刚留下的痕迹尽数冲洗干净。然而,无论她怎么冲、怎么洗,她总感到身上还有张俊元留下来的痕迹,她不住地照镜子,不断地在镜子面前转动身子看看自己的身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那美丽的胴体上什么也没有。她却不知道,张俊元已经把痕迹留在了她的心里,哪怕她用再多的水,再多再好的沐浴液也永远无法拭去。
梅映雪整个晚上都在流泪,一刻也没有睡。
“映雪,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了?”第二天,杨红英看到梅映雪的样子大吃一惊。
“是呀,是呀,映雪,我们也觉得你今天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病了?要不去找王医生看看吧,开点药吃。”旁边的几位医生、护士也说。
“没什么,谢谢大家的关心!可能是近段时间玩麻将过于频繁和时间太晚的原因,我想,今后得把麻将戒掉。”
“瞧你的眼皮还有点肿呢,是不是肾脏有什么问题?要不,就是昨天你家如峰回来了,两人开了夜战,嘻嘻?”朱大姐是个最爱开玩笑的人,口无遮拦。
谁知梅映雪听了,非常生气,板起脸骂了句“神经病”就自顾自地走了,留下张大姐她们几个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映雪,玩麻将不?”
“不玩了,今天我家里有个事,没时间。”
“映雪,今天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吃完饭后去玩麻将。”
“不了,这几天我感到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了,你们玩吧。”
……
“映雪,你这一阵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推三阻四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嘛?下班后,杨红英赶上梅映雪。”
“没啥事。只是不想玩了,觉得没意思,玩来玩去既输了钱,又少了睡眠,休息得不好,上班也没精神呢。”
“映雪,这一阵我看到张俊元老是到医院来。前天刚好在路上碰到,我问他来干什么,他说是摔了一跤,来看骨伤科的。依我看呀,八成是争风吃醋被人家给打了。”
梅映雪听了,心里紧张得“咚咚”直跳,生怕人家发现这是她打的。
“不会吧,不会,我看张俊元这人不会跟人家打架。”
“他这人,最是花心了,跟他上过床的女人不知有多少呢。”
“既是这种人,我们更要少跟他一起玩了,免得到时有人说三道四。反而说不清楚。”梅映雪想想,刚好找到了一个脱词。
“这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们和张俊元之间干干净净的,就是玩几圈麻将,随他们说什么,我们也不怕,是不是你们家如峰吃醋了?”
“不是,我们家如峰怎么会呢?他忙着呢,哪有时间吃这干醋?”
“没有就好,那我们去玩了。下次你一定要来,否则我们就是拉也要把你拉去。”
“到时再说吧,真的,我不想玩了。”
一路上,梅映雪心里都在想,那天自己下手太重了,怎么可以把人伤成这样。
晚上,梅映雪想想,还是不放心,生怕张俊元把受伤的原因如实说出去。就打了个电话给他,“张俊元,伤得重吗?”
“不大要紧,医生说,再吃两三天的药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