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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炮弹向我飞来(1)

艾窝窝安全到达徐州后,高度紧张的情绪一旦放松,顿时垮下来,她眼睁睁看着丈夫惨死在眼前,历尽千难万险拍摄的影像资料全部被日军缴获,为此还搭上刘世仁和一个小弟兄的性命,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一直萦绕在身,挥之不去。她同时想到了廖真真和众多特一营的兄弟们,禁不住又牵挂起他们来……

艾窝窝在医院躺了两天,起床时还有些摇晃,她想不能这样待下去了,这样丈夫就白死了,她去不了台儿庄了,还可以在徐州后方采访。护士看着艾窝窝开始隆起的腹部,劝她不要再冒险了,孩子要紧。艾窝窝说正是为了孩子,否则她就和小四川一起跑回台儿庄了,那个时候,她和小四川都有机会。

也许是心理感应吧,廖真真忍不住打个喷嚏:“……谁念叨我来着这是?”

吴老四笑道:“有人念叨是好事呀?”

廖真真捏着鼻子说道:“好个屁,少来了。”松开手,忍不住又打了一个。

吴老四一本正经道:“我给掐算掐算看,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要是子时呀,那是有人念叨,这酉时嘛,有人上赶着来撵饭碗才是。”

廖真真冷笑道:“就这破地儿,还有人来赶饭碗?笑煞我吧。”

吴老四笑道:“妹子,笑煞了就看不到景了。”

廖真真不觉看向门口:“好你个老猫,拿姑奶奶开涮是吧,看我不剥了你这身猫皮。”

刘天童笑道:“……妹子,这景可是说来就来了。”

廖真真说道:“来了好呀,瞅瞅这一喷嚏打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好你个周疯子,”赵老虎一步闯进来,“有好吃的也不吱一声。”

弟兄们愣愣地看向赵老虎,又看向吴老四和廖真真,都傻了。

周天翼一愣,迎上前去:“是赵兄,快请。”

赵老虎大笑:“这都闻着饺子味了,啥馅?”

刘天童没好气地说:“炸药馅的,火爆着呢。”

赵老虎沉声道:“够味,老子就好这口。”

刘天童嘴角露出微笑:“铁蛋妹子,记得上次好像也有这么一曲。”

廖真真笑道:“不好意思赵团长,早知道是你,这一喷嚏不打好了。”

赵老虎大笑:“半路上甩客可不成,好家伙,两次都坐着‘喷嚏机’来。”

周天翼笑道:“能享受我们铁蛋这么高规格待遇,知足吧,给你留着好酒呢。”

赵老虎说道:“老子就奔着这酒味来的,奶奶的,飞机在这边空投,老子在禹王山急红了眼,干馋没办法,跳上去拽下来的心都有。有好吃的是吧,放放水空空肚子。”说着转身就走,周天翼隐约猜出赵老虎来的目的,一路跟出食堂外。

不出所料,赵老虎是来求援的,他没想到这边也这么惨,话到嘴边又咽下。

周天翼问道:“是不是断了顿?粮食咱有。”

赵老虎苦笑:“就几十号弟兄,还不至于饿着,问题是弹药……”

周天翼大惊:“就剩几十号弟兄了?”

赵老虎点头:“……一多半还是伤员。”

周天翼问道:“……军座就没给你补充?”

赵老虎摇头:“135师打得都不够一个团级编制了,你说军座哪来的兵员?”

周天翼说道:“有六把伯格曼,已经分下去了,我收回几把,就是子弹不多。”

赵老虎大喜:“手提机关枪是吧?就知道你周疯子有能耐。哈哈,总算没白来一趟,喝酒去。”

赵云峰看到赵老虎进来了,对吴老四笑道:“老猫兄弟,给弟兄们应个景。”

吴老四笑道:“咱家克星来了,可不敢乱显摆。”

周天翼笑道:“赵教导,忘了这茬了吧,这老虎可是猫科动物。”

吴老四不由看向赵老虎:“这没瞅见头上有‘王’呀?”

赵老虎笑道:“你可真逗,像猫不一定猫头上就有‘王’吧?”

方芳低声道:“赵团长话头挺快嘛。”

廖真真笑道:“那是,赵团长是谁?赵老虎呀。”

方芳忍笑道:“你可真逗。”

吴老四笑道:“还是让赵教导来吧,咱老猫清闲一把。”

赵云峰笑道:“饺子是吧,咱应一个,怕是没老猫兄弟到位,凑合着听吧,说有一财主,人称葛朗台……”

廖真真打断:“等会儿,这葛朗台是啥玩意儿?”

高勇智笑道:“那不是玩意儿,是对外友好的称呼……这实体嘛,就三麻子家邻居,老猫他二大爷。”

吴老四笑道:“你二大爷才葛朗台呢,你们全家都是葛朗台。”

赵云峰笑道:“好你个老猫,得理不饶人。这一天呀,老葛有事出门了,婆媳俩把门一关,赶紧和面剁馅,不一会这饺子就包完了,眼瞅着饺子就要出锅了,姓葛的回来了……”

赵老虎大笑:“好家伙,一口气给人定了仨职称。”

吴老四说道:“这娘俩作下了,该打屁屁了。”弟兄们顿时哄笑起来。

赵云峰继续道:“媳妇可就慌神了,偷吃饺子那还了得?婆婆说慌啥,荒了不打粮,尽管往外捞,说着端起一簸箕豆子,哗的泼在院子中,葛大爷进门一看,院子里四处洒满了豆子,那个心痛呀,蹲下来一粒一粒捡着……”

孙嘉谋笑道:“娘俩吃完了饺子,怕是这豆子还没捡完吧?”

赵老虎笑道:“奶奶的,要不是那边还有几十号弟兄,老子都想留在这边捡豆子了。”

周天翼笑道:“哈哈,那赵兄就带着弟兄们来投奔我们特一营吧。”

赵老虎笑道:“想得美,老子再不济也是个团长。”

吴老四笑道:“直接说丢不起这个人得了。”

弟兄们再次哄笑起来。

送走赵老虎,孙嘉谋对周天翼愁眉道:“本来弹药就短缺,一下子拿出四把伯格曼,想想就心痛……”

周天翼也心痛:“哪成想咱埋的那些弹药……军座那边是指望不上了,连赵老虎都这样了,接下来还会有连串的恶战,想想法子吧?”

孙嘉谋叹气:“有什么法子,无非是节省弹药,看准了敌人再打。”

周天翼说道:“不行来次夜袭,从敌人手中夺回一些?”

孙嘉谋摇头:“恶战至此,敌我消耗都很大,咱们缺弹药,他们也缺,都会拿着当宝贝守护,不能让弟兄们冒险,白白搭上性命。”

清亮的笛声传来,孙嘉谋闻声一震,对刚刚进来的刘天童说道:“大狗,招呼一下笛子,让他进来。”

刘天童走后,孙嘉谋说道:“明天一早,让笛子事先隐蔽在废弃的水塔之上,那是个制高点,视野开阔,发现敌情,用笛声传递敌方位,做到每粒子弹最大限度的利用。”

周天翼点头道:“不错的法子。”

此时,31师指挥部,参谋长正在对池峰城汇报最新战况:“30师以一部固守南洛、鱼鳞等村落,和固守孙庄的27师一部,对敌形成钳形攻势。为打通南下增援之路,敌人出动了步骑兵、炮兵,在20辆坦克和4辆装甲车的掩护下,向我阵地扑来。”

“奶奶的,小鬼子好大的排场。”池峰城忍不住骂道。

“30师177团第二营营长王迺谦,率部与敌骑兵在黄家口展开激战。敌众我寡,该营官兵仍浴血抗敌,往复肉搏达10余次,损伤过半,王营长身负重伤依然坚守在一线,敌人始终没有突破我防线。”

“右翼战场战况如何?”池峰城问道。

“自零时起,27师即派多组小部队向刘家湖之敌袭击扰乱,又在敌占领各村落多处纵火。敌以全力防御,彻夜未得安息,拂晓前从岔路口撤出对我军之包围,被迫退回小岔口原阵地。柳园之敌亦被我杨营击溃,向西北逃窜。”

“哈哈,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对付进入庄内之敌了。难得清静一回,来壶茶?”

“还有一个好消息,空投结束后,我空军第3大队第7中队队长吕天龙击落敌机一架,身负重伤,凭着顽强的毅力坚持到最后,飞机在归德基地安全降落。”

“哈哈,还是来酒吧!”池峰城大笑。

3月31日,进入台儿庄之敌被我军完全包围,前来增援的日军遭到张自忠所部的强力阻击,救援计划落空。矶谷师团见救援无望,以死相拼。我军以5倍的兵力围攻矶谷师团,敌方拼命抵抗,我方竟难以占据优势。

在王冠五等人的陪同下,池峰城亲临前线视察,守卫前沿阵地的官兵们顿时欢腾起来:“弟兄们,师座看我们来了。”池峰城说道:“弟兄们苦战一夜,损伤重大,我池峰城向你们致敬。”说着向所有守卫官兵们庄严敬礼。官兵们回礼,齐声说道:“谢师座,我西北男儿转战鲁南,唯有奋勇杀敌,不计生死。”池峰城说道:“好样的,击退敌人六次冲锋,守住了阵地,打出了我西北军的威风。”官兵们说道:“师座放心,就算我们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带走一个小鬼子。”池峰城泪蒙双眼:“弟兄们,接下来的战役会更加残酷……”官兵们齐声回应:“誓死守卫阵地,誓死捍卫第31师的荣耀!”

周天翼采用孙嘉谋的计策,利用游击战法扰袭敌人。刘松仁的笛子此时显示了巨大的威力。不同的笛声传递着不同的命令,日军被这种奇怪的声音搞昏了头,小岛发誓找到声音的来源并将其消灭。

罗松林隐藏在一个废弃的水塔之中,居高临下俯视着战场上的一切,每当特一营的弟兄们身边出现险情,笛声总是在第一时间报警或传递命令,从而使特一营的战士躲开险情或者循着指令把敌人消灭。

小岛循着笛声很快发现了罗松林的藏身之地,命令装甲车向水塔瞄准。当装甲车上黑洞洞的炮口指向罗松林时,他已经来不及撤退了,特一营弟兄们收到罗松林用笛声传递的最后信号:炮弹向我飞来。

一声巨响,英魂长在。

弟兄们眼睁睁看着罗松林被炮弹炸成碎片,一个个红了眼要为罗松林报仇。高勇智在身上捆绑了十几颗手榴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要炸毁装甲车,被周天翼死命拦住。罗松林已经回家了,周天翼不想高勇智为此再搭上性命。

另一侧的孙嘉谋正趴在掩体内用望远镜观察敌情,身边的刘天童突然飞身跃起,抱住孙嘉谋滚落在掩体一侧,孙嘉谋还没回过神来,日军的装甲车轰鸣着碾过孙嘉谋刚才趴过的位置,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一名新兵已经杀红眼了,抱着刘天童拖回来的一大包炸药冲向装甲车,等他冒死贴近到被一幢房屋暂时阻隔停下来要转身的装甲车身边时才发现,炸药包的导火线已经不知道啥时候齐根断了。

弟兄们眼看着新兵弟兄贴在装甲车身边急得手足无措,又无法派过去人支援,赶紧高喊让他回来。这时小岛的蛤蟆队也发现了新兵,一起向他开火。新兵一咬牙,用手榴弹引爆了炸药包,一声巨响,装甲车瘫痪了,新兵也被炸成了碎片。这件事之后,周天翼临时更改了规矩:老兵必须照顾新兵,有危险老兵先上。

战场上沉寂下来,小岛掀开装甲车盖子,受伤的小队长率几十名蛤蟆队员围拢过来报告:“小岛君,战斗结束,一辆装甲车被摧毁。”小岛挥手打断:“还没有结束,他们一定隐藏在什么地方。”

一阵若隐若现的笛声传来,小岛及其所部立即警觉起来。

小队长判断笛声来源:“像是在求救,三点钟方向。”小岛狐疑道:“有可能是陷阱,不可贸然冲击。”又是一阵笛声传来,小队长循着笛声的来源辨识着:“八点钟方向,像是在回应,或者……”

小岛快速做出判断:“后者是陷阱,三点钟方向,出击。”

随着小队长一声令下,几十名蛤蟆队员冲上前去。

又是一阵笛声,小岛及其手下不由停下脚步。

枪声顿起,周天翼、孙嘉谋、赵云峰等弟兄从不同伏击点掩杀而来,十几名蛤蟆队员惨叫着倒下。小岛微微有些慌乱,一声令下,蛤蟆队员借势隐蔽,轻重火力一齐开火。周天翼等弟兄一轮冲击过后,随着一声笛声,不见了人影。

小岛大为狐疑,正要发布撤退命令,一颗手榴弹飞舞而来,轰的一声,扑倒在小岛身上的蛤蟆队员被当场炸死。在周天翼等人的掩护下,赵云峰等弟兄迅速撤离到安全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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