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道？
没有人知道。
作为佛祖最虔诚的圣徒却没有追随佛祖的足迹入佛道，这是何其荒诞的一个事实。事实上不光是君诺，就连净山的金钱道同样是那样令人不可思议。
这种对于空灵寺道心猜测，他们从未刻意的想过，因为这本来就应该是既定的事实：空灵寺出过一位佛祖，他们不入佛道还能走上什么道路。但谁也没想到空灵寺的道心五花八门，全然不统一。
而君诺接下来的话又是让他们开始沉默了起来。
“我们所做的不是为了你们所谓的那些虚名，百姓多愚，我们做给他们看是要让他们看清楚佛门的嘴脸，让他们懂得众生平等，世人皆可成佛。”君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的波动，但是目光里的认真却是丝毫未减，甚至在对佛门接班人慧能说起这话的时候认真中更是透着股毋庸质疑的自信。
君诺没有装逼打脸后再狠狠踹上对方几脚的习惯，因为他始终认为有些东西并不需要做得十分明了，就像此刻能够让慧能脸上发烫这就足够了。
但是一想起当自己准备离开就此作罢的时候，慧能总是会来一句有意无意的话来撩拨自己时于是他平静的看着慧能又加了一句：“请不要再用你的目光来衡量全世界。”
净山听着君诺最后一句话时薄薄的嘴唇上的两撇八字胡微微动了两下，他此刻有些想笑，但却忍住了，心中不由的赞叹了一句：师叔果然威武几年不见，骂人都开始不带脏字了。
所有人都在沉默，慧能也在沉默，他们没有在意君诺的最后一句，他们在意的是空灵寺的佛家理念。
终生平等，世人皆可成佛。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慧能之外没有人修佛，但他们对于佛祖都有着天然的敬畏。他们不曾进入佛门光明殿听过讲经首座衣休以及那十二位佛门高僧讲过佛学。但是他们与佛门打了无数年的交道，他们深知佛门的理念——佛祖至高无上，终生皆伏于脚下。
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理念，所有人都在思考着君诺的那句话。
尤其是在场的大行者，他们都是大宗师的得意弟子，无论修行还是学识都是人间顶尖人物，细细品尝一番后不禁愕然发现其中所隐藏的深刻意义。
他们虽然与佛门深交无数年，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空灵寺的佛家理念是多么的划时代。君诺今日带给他们太多了震撼，似乎他们生平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震撼之感在这一夜里全部弥补了回来，但让他们感到最震撼的依然是君诺的这句话。
他们知道这种理念如果传播下去必然会直接摧毁佛门的根基。
若是世人都可修佛、成佛，谁还会愿意再供养敬畏佛门。
但他们同时心头又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空灵寺不把他们的这种理念隐瞒起来。以他们如今所展现的实力以及神州的资源完全可以另起炉灶成为第二个佛门。
但事实已经很明显空灵寺并没有这么做，这种无私他们无法理解，哪怕是当年的剑阁为了助人类抵御妖族进犯，将无数剑术流传了出来，但作为剑阁核心剑道《无形剑意》却依然保留在了剑阁。
空灵寺的做法让只能让他们想到两种可能：他们这么做要么是所图甚大，要么就是真正的圣贤。
然而他们依然找不到答案，今夜他们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在空灵寺那里找不到自己所想要的答案。但他们可以确定一点：空灵寺跟他们真的不一样。
……
额头那点鲜红上传来的细微的疼痛让慧能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夜色才愕然的发现自己竟是走神的有些厉害，连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慧能此时内心那般的复杂，五年前他在长安亲眼见识过那位佛祖，他一直坚定不移的认为那位佛是假的。然而今夜君诺所表现的一切终于让他坚定不移的道心有了一丝松动。
“难道自己错了？”
“这不可能。”
慧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比震撼更加陌生的慌张的表情。这种慌张就像是一位天真烂漫的小孩洋洋得意于自己拥有世人都不知道的大秘密，然而忽然有一天小孩忽然发现自己用来得意骄傲的秘密原来都是假的，而且假的那般的可笑而露出的那种慌张。
“这不可能！”慌张在慧能脸上一闪而过，他很快便又说服了自己：若是假的，那么千年前那数位大佛是什么？自己所修炼的佛法又是什么？自己这么多年所接触的佛学又是什么？
“都是真的。”慧能终于放心的呼出了口浊气。
君诺与净山已经离开，他们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只是四位大行者此时互相看着彼此神情复杂。
此时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都知道今夜回去每个人做的第一件事情都必然是将今夜所见所闻汇报给家里的那位大神。
……
“叔，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现在不太想说话。”夜色之中君诺听着身后净山的问话，很随意的回了一句，然后接着沉默了下去。
“想到佛祖了？”
“没有。”
“你就是想了。”
“真没想，我现在很平静。”
“为什么？咱们刚刚可是让慧能吃了瘪，怎么说都应该高兴才对啊。”
“该说的话都已经当着他们几家人的面说了，当然平静了些。”
“不！那也应该是痛快才对。”
“净山啊！你不要调皮了。先帮我记一下：今日看龙剑行此人虽沉默寡言，但是个狠角色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不过明年的武道大会他应该会中立。叶余成是个有才华的领导者，不过他夹在琴帝与李家嫡亲子弟中间估计日子并不是看上去的那般风光，明年的武道大会他帮不了佛门。药衡此人倒是可以先结交一下，不管怎么样都得说服他，不求他倒向我们这边但至少也要让他保持中立。”
“叔，你怎么知道的，你还没跟他们说上话呢。”
“我在家里研究了他们五年了，如今再看一眼已经足够了。”
“可是我们要怎么跟药衡谈这个问题啊。”
“事实上我很想跟他们三个人一起谈谈，只是到底怎么谈，我还真没想好。”
……
东方已经渐渐破晓，雁门关的一处客栈内，有几间房间的灯光依然亮着。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叶余成看着走进来的药衡与龙剑行微微皱了皱眉，看到慧能没有跟着他们过来，他便隐隐的猜到了这两人想做什么。
沉默安静的房间内，药衡在小声的叙述着药药跟他说的君诺说过的话。
良久过后房间内一片沉默，药衡看着两人的沉默轻声说道：“你们怎么看？我想我们有必要找君诺谈谈。”
“我还是以为这事得先禀报师父才对。”
“咱们各家的大神都说过这个天下终究是我们的天下，我们依然坚持我们有必要先找君诺谈谈。”
“问题是这种事情到底怎么谈？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谈妥的。”
“是啊，到底怎么谈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我把你们两人都找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