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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旁边的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巾帕。李,凤二人立于案旁,而王夫人和邢夫人却正在给贾母布菜。此刻王夫人虽面上无事,其实心里早已闹腾开来,看到贾敏在上面坐着,自己却要站着伺候婆婆,又想到贾敏嫁给林如海是不用伺候婆婆的,心里便像有千万只蚂蚁爬一般难受,不过到底她是大家子的小姐出身,脸上却是不露声色的,只眼神中闪着寒栗的光芒,黛玉抬头时,正好看到王夫人的眼神,心中一惊。

外间伺候之媳妇丫鬟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寂然饭毕,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又想起林如海以前对自己说的话,“云饭后务待饭粒咽尽,过一时再吃茶方不伤脾胃”。黛玉见这里许多事情跟自己家中不合,很不习惯,不过想到现在自己是客,也只遵循贾家的规矩,不过是几天的事情,想来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哪里又想得到有朝一日自己要在住贾府常住。

黛玉接过茶,早见人又捧过漱盂来,就照人他人的样子漱了口,又用巾帕擦了手,便又有丫鬟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

贾母放下茶杯,对邢夫人王夫人李氏和凤姐道:“你们去吧,让我们自在说会儿话。”王夫人等听了,忙起身,又说了几句闲话,方去了。

贾母这便拉着贾敏叙起家常来,又转过头来问黛玉道:“玉儿如今念何书?”

黛玉少不得恭敬地回答道:“回外祖母,只刚念了《四书》。”又问姐妹们读何书。

贾母道:“读的是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一语未完,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有丫鬟进来笑道:“宝玉来了!”

黛玉便知是自己的表兄,不过很是疑惑为何丫鬟直呼其名。心中正想着,就见门外进来一年轻的公子,只见穿着十分华丽,面容也是极好的,只是让黛玉不解的是,缘何自己好像见过此人似的,不过在记忆里搜索却不得其迹,黛玉方想到也许是因为是表兄,有血亲关系才会有熟悉之感,遂就将其放到一边,并不多想。

却听贾母道:“快过来拜见你姑母。”宝玉走到贾母身旁,方才发现在贾敏,见其与他平素所以的中年女子很不一样,仍旧是十分美丽的,又想到原来是自己姑妈,心里颇为高兴,遂拜道:“姑妈好,姑妈在上,请受外甥宝玉一拜。”说完便盈盈的拜下。

贾敏却是一直在打量着宝玉,因贾母信中老是记起他,又兼可能给黛玉有关,便细细的打量起来,见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心里便道:却是好相貌,只是也忒秀气了些,却不知品性是否如母亲所将。现见宝玉极有礼貌,忙虚扶一下,道:“早听母亲提起你了,你且起来,不必多礼。”

贾母笑道:“还不过去拜见你妹妹!”宝玉早见到多了一个妹妹,便料到定是林姑妈之女,忙来作揖,互相厮认行礼后,方细看其面容来:两弯似蹙非蹙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处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心中早已恍恍然,忍不住道:“这个妹妹我见过。”听到这句话,厅中一片安静,大家是早已见怪,只惜春皱了皱眉。

见宝玉一直盯着自己,黛玉心中早已十分不悦,又听到如此说,更是愤怒,正待要发作,忽又想到母亲在此,只得作罢,只当没有听到宝玉的话。

却说贾敏见宝玉一直盯着自己的女儿看,心中也有些不喜,听他说出如此话语,心中不禁道:怎生如此轻浮。又庆幸如海阻止,没有答应这壮婚事,不然不是葬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想道母亲,也只得道:“你这妹妹是第一次来贾府,你定是没有见过她的。不过人有相似,想来是你见过之人中有人长得有几分似你妹妹,才有此一说。”

宝玉听贾敏如此说,有些悻悻的。大家接着又闲聊起来,后来宝玉又闹了摔玉一事,贾敏对他更是不满,遂打消了将黛玉嫁给宝玉的想法,而黛玉也因此事更是厌烦宝玉了。一阵慌乱后,贾母只好让大家散了,贾敏便和黛玉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上回宝玉摔玉一事后,贾敏便绝了联姻之心。因以前的事感到很是内疚,对黛玉也越发的好起来。却想不到,来了贾府一趟,却让这母女两个之间更是亲热了。娘三个只在自己的小院中过活,贾敏时不时的去陪贾母说说话,而黛玉则是和三春姐妹相处十分愉快,尤其是喜爱这个惜春小妹妹,有时去迎春那和她下下棋,有时到惜春那论论画,或者是和探春一起练练书法,日子过得也颇为轻松。

只是期间贾宝玉老是到听雨轩找黛玉,因知黛玉不喜他,雪雁和春纤便总是找各种借口不让宝玉进来,不是说姑娘不在家,就说什么姑娘已经休息了,总之,让贾宝玉硬是没有见到黛玉的面,闹得宝玉对雪雁和春纤也有些害怕起来。

当然这事,早已有王夫人的耳提面命报告到王夫人那。听闻此事,王夫人虽不满黛玉妄自拿大,却到底因黛玉不见宝玉安心不少。她自知道老太太想将这黛玉嫁给宝玉,只是自来娶女娶低,这黛玉现在乃是正二品大员的千金小姐,如果将来真嫁过来,她这个婆婆都得看她的脸色,况她自来是属于自己妹妹的女儿薛宝钗做儿媳的,当然更不愿意这黛玉和宝玉有所牵扯。如今听到黛玉将宝玉拒之门外,自然是高兴之情多过气恼。

但是贾母听闻此事后,心里却很是烦闷,想着贾敏为何不劝劝黛玉,又有些抱怨黛玉不懂事。却不知别人如何要听她的摆布。她心里一直是想让宝玉娶黛玉的,一来这林家富贵无双,将来这黛玉的嫁妆自是不少,现如今自己家里虽说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但是其实早已是空有其表,家里只是为了面子勉强支撑着,如果有了林家的银钱自是能帮寸不少;二来,如今林如海乃是朝中二品大员,自认识不少京中权贵,自己又是当今之师,这黛玉的身份自是清贵不凡,如果嫁给宝玉后对宝玉将来的前途自是极有帮助的;最重要的是,黛玉是自己的亲外孙女,将来就算嫁过来也是跟自己亲的,这样将来这个家还是在自己的控制中。这样想着,便决定要早日跟贾敏说,将黛玉和宝玉的婚事定下来。于是便忙吩咐鸳鸯道:“你去把敏儿请来,就说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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