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陌寒提醒主子现在穿的是龙袍。”
身子顿在半路，男子拢了眉梢，挑了一眼，“朕自是去换衣裳，你以为朕要先去哪？”
“是，主子，陌寒多嘴了，领罚。”
“你不是他对手，朕亲自来！”冷眉上似漫过一层雪，眸色至寒，杀气腾腾。
片刻之后，一身玉白的男子挑开垂帘，宫女们纷纷下跪，梳妆台前的少女淡淡侧过脸来，眉眼弯弯。
“小白。”声音笃定自然。
“唔。”随随的一声自男子口中而出。
宫女们一个个吓得心脏都要蹦出来，宇文帝，字字……慕白，心里念出这两字都要抖三抖，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退下。”
一语清场，房内只剩下某人自顾叽叽喳喳，“小白，你家有钱得太夸张，卧室也那么大，连这些首饰，簪花，朱钗，看上去死贵死贵，我戴着有压力啊，哪天掉了，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吧……”
“昨日你在哪？做了什么？遇见了什么人？”清清冷冷的声音，不带商量余地，慕白俯下身，心无旁骛的拿起木梳，轻轻柔柔的为她梳着一头青丝。
夏果果沉默了很久，半晌开口，“小白，我不想骗你，但是我也有承诺。果果认为，昨天的已过去，明天的不知道，过好今天才开心，谢谢你帮我梳头，来，帮我挑簪花，太多了，我挑了半天都挑不出一朵，全都太好看……”
“……”
男子没有说话，意外的安静，夏果果微微仰着脑袋看着他，眼睛里收纳着他冷冰清浅的目光，呼吸里充斥着他的味道，零零落落，其实是充满了色彩的温暖味道。
“有没有哭？昨天？”
心水一颤，暖暖的一束阳光照进来，夏果果的眼眶不自觉的有些湿湿的，一字一字的说出来，脑子里似乎也一顿一顿，“有，但你不能问原因，做人要讲诚信，我不能说。”
微微的听到稀疏的衣物摩挲声，男子微微欠下身子，在她耳边浅浅的说了声，败给你了。
夏果果咯咯的笑起来，“小白，遇到你真好，我上辈子一定回死了五百次头。”
“五百次？”
“嗯，我家那的说法，今生的五百次回头换得来生的擦肩而过。”
傻丫头，夏果果你就是一个傻丫头。宇文慕白心中的怒气积郁了一整晚，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全都崩溃，她像风筝的那一头，牵着他的心，起起落落全因她。
“这朵喜欢？”
声音柔得像丝绸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夏果果意外的发现脸蛋偶尔会发热，这个偶尔好像都与小白有关。
“嗯，喜欢。”她呐呐的回着，“一朵就好，只要一朵。”
“唔。”淡淡的瞥过铜镜里那张普通平凡却生机盎然的脸蛋，男子低头微微一笑。
“小白，你做什么都好，梳的发髻也很漂亮。谢谢。”夏果果捏起一角玉白衣袖，喃喃的说，“带我去逛你家园子，昨天凌哥哥捂着我眼睛进来，神神秘秘的，有些不能看吗？”
“不是，跟在这。”一道幽深的目光示意他右边的位置，那是让多少女子眼球充血的地方，而她心安理得的走在他右侧，男子偷瞄着她的发梢，嗅觉里收纳着她的味道，一点也不腻，有一丝淡淡的花草香，混在清凉的晨风中，零落的清新。
“慕白啊，这位是不是夏姑娘？”空气里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稳稳重重，亦带着藏不住的欣喜。
夏果果回头一看，慈祥的老奶奶，衣着华贵，惟独眼神有些奇怪，人家见第一眼不都看脸吗，她怎么……怎么看肚子！
“是。”淡淡的回了声，慕白又凑到果果的耳边轻声说这是他的奶奶，慕容瑾。
“奶奶你好，我叫夏果果，是……是小白的丫鬟。”夏果果笑眯眯的打着招呼，却看到老人家嘴角抽了半天，捂着帕子笑了半天。
“皇奶奶……”男子冷冷的瞥了慕容瑾一眼，又将夏果果往身边靠了靠，俨然一副谁也不能碰她的架势。
乖孙子的举动尽收眼底，慕容瑾的心里有些郁闷，唉哟哟，竟然瞪皇奶奶，偏不买你帐！老人家不由分说的拐过夏果果，硬生生的横拖到亭子内，放在石凳上，问长问短。
“黄奶奶，奶奶你姓黄？”
“不是，是皇帝的皇。”慕容瑾瞧着一旁慕白那脸色极不自在，心里乐开了花，多少年没这么高兴过，孙子他爹，不枉哀家每天给你烧那么多香，终于知道显灵了！
“果果怎么和慕白认识的啊？”慕容瑾心意阑珊的端着茶含下一小口。
“额……这个……”夏果果全然未顾一旁某人的眼色，直直的说，“他洗澡的时候，我从池子里冒出来，就这么遇到了！”
“噗……”
茶水准确无误的喷在了慕白脸上，男子顶着半白半红的脸，擦着脸上的水雾，支支吾吾，“果果，你收敛点……”
夏果果愣了愣，突然背上狠狠遭了一掌，望着慕容瑾拍着她的背笑得神神颠颠，好孙媳啊好孙媳，下手就要快狠准啊！
“果果，过来。”目光盯了那只手一秒，朕都不敢这么用力拍，慕白眉角仄仄，又赐了老人家一抹寒光。
一颗心吧凉吧凉，很好，乖孙子，皇奶奶就要玩死你。气定神闲的搁下茶杯，慕容瑾张嘴发话，“果果呀，咱宇文家收丫鬟有个规矩，必须经过考试才能进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坏了规矩。你明白？”
夏果果连忙点头，“我明白，明白，小白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什么考试？我平常考试都临时看书，但我会努力做一个三好丫鬟。”
“会琴棋书画吗？”
“不会。”
“会唱歌跳舞吗？”
“不会。”
“好了，你走吧。”慕容瑾得瑟一笑，欣赏着慕白那张脸蛋越来越黑，她心里仿佛开出了一朵花，随风摇摆。
“果果，不用在意那些。”慕白压抑着怨念，那考试不正是十日后的选妃比试吗，这老人家真是越老越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