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抿着嘴,目光发直,男子的神情木然,好像一切都与他不相干,他什么也倦于说出口,一甩衣袖,独自离去。
越来越不像话!李清瑜只觉得荒唐,她的儿子是真的变了,从前他的天是天下,现在他的天下只有那一个她!这个万劫不复轮回不止的危难,是情劫!那个女子是他这一生里的劫!她这个做母亲的,难道要亲眼看着他这样迷失了自己的心!
皇后不能是最爱的女子,只能是一个爱他辅佐他的人,她的理与情一切绕着他自转,决不能反之而行,他是天子,万人之上,无人驾驭!
“芸熙,哀家明日就让你进宫,皇上他不过是少年意气用事,感情这碗粥要慢慢熬,总会有天他会留意于你,至于那丫头……”李清瑜猝然一顿,脑海闪过她傻乎乎的模样,眼底一丝她自己也未察觉的惜意,淡淡道,“哀家会让她离开,过她原本的生活……”
“恩谢太后,芸熙一定不让太后失望。”声音娇弱细软,叶芸熙心里陡然安静起来,那动荡仍在,然不能叫人瞧破,她是闺字阁的小姐,该隐忍的她一切都明白。
幽葶苑内寂静无声,单薄月色浮在窗棂上,窗外花香纷繁沉堕,花影婆娑中一男子白衣胜雪,孑然一身,双眸发怔的望着那书本上各类标记,她做的便条纸,书签……缄默无言,他内心一阵绞痛,不能自已的将他全身血脉揪做一团,掖断他的气息!
“皇上,你喝得太多了,还是少喝些为妙……”风雅彦忍不住夺走慕白手里的酒坛,望着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破天荒的能载入祁国史册,宇文慕白竟为女子喝酒卖醉!
“拿来,朕要喝!”血丝布满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男子的神情哀戚落寞,他整个人是轻飘空洞的,月亮射一束光过来,他就直射成什么样,宛若一丝幽魂。
“慕白,你有点出息,媳妇跑了就去追!”慕容瑾听了陌寒的禀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看慕白在喝酒,她还以为老眼昏花了,她的乖孙子那是正经男人的模范代表,滴酒不沾啊!
“你们全都滚,朕要喝酒……”慕白面色潮红,双目哀凉,连气息也变得惆怅,像一个迷失的小孩,焦虑又心慌,想给她最好最好的一切,唯爱于她,却无情伤她的心,他比那日她死了还要怕,心的疏离,任谁也无法填补,叫他如何是好?
那个淡定如石,冷漠如冰的他,往事随尘,尘埃落定……现今喝得烂醉如泥,慕容瑾陡然束手无策,老人眼明心亮,诚然一语,“慕白,有些东西不保护,可是会溜走的……”
夏末秋初,清薄月光透过摇动的枝叶,男子跳下来,玄青衣袖向上飞起,浮现月季花枝头交搭的叶子,融于黑暗中的他,唯有那苍白的脸,孤寂而卓绝,琥珀色瞳仁里不时会有一位少女的影子,他魂牵梦绕,悉数流年,只一夜也度日如年,明日,还要多久才来?
“哥……哥……”清脆的声音经厅堂,过月洞,一路闯入园子,兰倩自打有了这位唯一的哥哥,每天都感激他爸当年风流,嗓门叫的也格外响!
“你再叫,老子就扔了你!大半夜的鬼都吵醒……”奕墨眉毛一斜,旋身飞落于檐下,意外望见那一抹丁香色身影,他茫然惊愕,又欣喜无常,她在眼前,在他伸手可及处!
“果果,你怎么来了?”他一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跟前,不自然的挠着头,装作不关心又暗自狂喜的期待,“等不及喝琼花玉露茶?”
“嗯……嗯……”夏果果神情恍然的点点头,静默良久才开口,“什么茶?”
“蠢女人,发什么傻!本殿在问你,大半夜的跑来看本殿干什么?”奕墨不耐的推了她脑袋,忽见她双眼红肿,衣衫有些凌乱,还有血迹!脑子嗡得一声,他连忙扶住她瘦弱的肩膀,切切询问,“果果,谁欺负你?哪里受伤了?本殿杀了他!”
夏果果没有说话,只是她眼中藏着的波动水光在灯火千万次的折射下抵达他的眼,一闪而过的刺痛!
“哥……她脚摔伤,你去拿些药,我带果果去泡个澡,吃些东西……”兰倩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只见奕墨旁若无人的将果果抱起来,轻轻点足飞至浴池,这小子武功恢复倒挺快!
夏果果也未反抗,眼睛回过神时却是看门外,看了一眼,垂目不语。
她今天有点奇怪!俊眉微蹙,奕墨一甩玄墨锦衣,将她轻柔放下,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她空洞的眸子里竟没有他的剪影,没有看他……
“果果,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墨一定帮你!”男子眉目间划过一丝隐忍怒气,他守护的宝贝竟受伤,如此伤心的落泪,他怎能无动于衷!
“你一边去,这里我来,她累了,你少来烦她!”兰倩推搡奕墨出了浴池,脸色一沉,低语道,“哥,你今天就别添乱,她现在心里很乱,让她静一静。”
“木师弟那小子欺负她!”奕墨紧拧眉头,比他妈抛弃他还要怨念,一掌击在廊柱上,兰倩瞥了下那柱上的塌陷,嘴角直抽,庆幸他武功还未全部恢复,不然就是顶塌了。
“这是他俩的事,咱们管不了,她今晚住这,没事你先去弄药,让她伤好起来才是要紧事!”兰倩也懒得解释,若让奕墨知道慕白和女人幽会,她老哥估计把整个皇宫端了!
怆恍迷离的月光下,女子望着廊檐下那一抹孤寂而坚硬的背影,无奈叹气,如果是哥和果果在一起,他带她回翼国,一定也是一段佳话……
“果果,把衣服换了……”兰倩为她挑了一条素白迤地绢纱长裙,又将她湿漉漉的长发擦干,挽于一侧,用一根白色丝带简单系个结子,她细看夏果果安静的模样,有着清丽婉约之美,绝不逊于那狐狸精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