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感情不只有爱与不爱

而他也不是无知无觉的人，看出薇薇安隐藏好对苦的不习惯。如果此刻她有余裕稍作思考，她该知晓。

索性从薇薇安手中抽走装着照片的信封，将照片在桌面一一摆开放好。秋日金黄明亮，阳光正好。定格下来的时光仿若刚晒好的棉布，温暖、熨帖，带着太阳的香，惟其素了些，少了可供回味的余韵。

“平时都是拍风景静物，不喜欢拍人物吗？”

“理由呢？”

“无论如何都有拍过些人物的吧？一张都没有带来吗？”

忽而想起今早起身时看到枕畔的佛经，感激涌上心头，便顺手收进包里，里头正好夹着那趟旅行中拍的几张照片，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

一直夹在书里头的关系，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了。其中一张更是沾染了零星的咖啡渍。照片皆是随手拍下的，角度光线之类的全然没有考量，更有一张只抓拍到约莫一般的脸，挤在镜头的角落处。那一刻的她，仿佛无意中瞥见了幸福，急着想要留存住。

“大结局的本子，你是哪里没有看明白？”

照片依然散落在桌上，话题已徒然转换。薇薇安因这出其不意而小小愣住，情急之下把实话说了出来，“全部都没看懂。”

“我有反复体会过女主角对吴伟良和对陈建飞感情的不同。并没有找到足以支持她大结局那句话的转折和改变。到最后，更有默契更了解她的始终都是吴伟良，我不懂那句‘应该’从何而来。”

“应该当然是从应该里头来。这到底有什么复杂？”他轻轻叹气的样子，薇薇安当真成了‘朽木不可雕’的蠢学生，坏了老师的兴致。可是又忍不住会想，如果在拍<湖心的诗句>的时候，导演也可以这样对着自己叹气摇头，那场逗她玩的自杀戏码，那种难堪，是不是就可以躲过？！

“你说的默契、了解是指的什么？知道你喝什么咖啡，喜欢什么样式的裙子，还是会唱你最爱的歌？默契现在已经变成这样廉价无聊的东西了吗？你跟他相处了一辈子，分开也不是真的分开，不过换来这种程度的熟悉，就让你念念不舍了吗？感情这东西，在深浅之前，还应该有个对错的判断，还应该有些别样的计较。”

薇薇安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制止。

“你不要现在来跟我讲什么感情只有爱与不爱，哪里有对错这种废话，那不是你现在该说的。首先把自己放进去，好好想一想再开口。”

因为一直把握不到感情脉络内心不安的薇薇安在剧本上颇下了一番苦工，跟两个男主角的对手戏都谙熟于心。如今换个角度再去想，结论呼之欲出。一并也明白了编剧在选角上的种种计较。吴伟良告白戏码前特意让薇薇安去到他工作的地方，亲眼见一见那个全然陌生的样子。让她不可以再自欺，所谓“被浪费的天赋”、“被放逐的梦想”，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偏执罢了。而这份偏执对如今的吴伟良而言，只是徒然的妨碍而已。做决定的那一刻，既是心性，亦是机，过了就是过了，无所谓对错。而她确是“应该”在陈建飞身边的。不管是让薇薇安找到做一名翻译的梦想，或者是让吴伟良决然的跟公司抗争，做自己喜欢的音乐。他们在彼此身边，让对方成为更好的自己。即使他一辈子都买不对薇薇安心意的小礼服，又有什么重要？

“这部电视剧结束后，我有一个摄影展，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也是可以放一些你的作品在里头。参观的人来一趟，就只看我的东西好像有些太无聊。而且有女演员做作生招牌也该是不错的。”

“不过这种东西是不可以的啊！”